第106章 两国之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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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帐中,沈清爵披着外袍皱着眉头,过了片刻徒然睁开眼睛。

    “醒了?”谢冰媛就在她旁边,替她拿下身上盖着的衣服,这些时候沈清爵总是将就在军帐中,睡地很少,一天能有两个时辰就不错了,这时候谢冰媛就会守着她,无论是谁也不能在此刻扰,军中早已默许她的地位,有几个胆大的年轻将领更是跟在后头王妃王妃地叫。

    “嗯,可有战报?”

    “不要急,还没有。”

    “老夫人刚才来过,见你睡着便没有叫醒你,她她有十灵陪着,你不必担心,还以后可以带着我回王府吃饭。”

    沈清爵点点头:“这样最好。”

    话音刚落,门口就进来一个传信卒:“外头有人是您儿时故友,想要见您一面。”

    沈清爵转念一想:“请进来。”

    帐中进来一个白衣女人,让两人都是一愣。

    来人一袭白衣,双目失神,看起来失魂落魄。

    两军战事胶着之时,其中一国亲王公然走进敌国军帐中,真是胆大包天!这个人正是魏裳楚。

    沐有韵跳崖之后,她回北魏军中卸下职务,将军务转嫁给她人,给魏千羌留了一封信后,就去那处悬崖仔仔细细找了一个月,上至陡峭山壁,下至湍急水流,附近的村落,猎的人家,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沐有韵的尸首。

    万念俱灰之下,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到了沈清爵大营。

    “你是来寻死的么?”沈清爵冷笑。

    即便此时此刻杀掉魏裳楚,也没有人会有半个不字,甚至还会大快人心。

    谢冰媛同样看着她,眼神冰冷。

    “魏国的事情我都放下了,后楚的事没我也成不了,我给皇姐写了一封信,自此以后不再是她魏人,想必她现在正在看。

    以前是我糊涂,我放不下心中执念,以为事都能两全,可是我......她跳下去的一刻我都明白了,都是我造的孽。

    ......

    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魏裳楚双膝一软,重重跪地。

    沈清爵与谢冰媛对视一眼,转过身左右踱步。

    本该是一对眷侣,何以闹到今天这般地步?

    罢了,沈清爵默念,就帮她们一回。

    “城西有座尼姑庵,”

    听了沈清爵的话,魏裳楚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你去找一个叫梵音的姑姑,她会带你去见她的尸首。”

    半天无语。

    “是,是,是。”魏裳楚笑着,眼泪如雨而下。

    “多谢。”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魏皇爷颤抖着脚步,踉踉跄跄地走了。

    “情字一事最伤人,你又何苦骗她?”

    “不给她吃点苦头,她不会明白自己。”沈清爵道。

    魏裳楚前脚刚走,紧接着就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传信官。

    “报!启禀将军!北魏大军此刻正向太京城方向来!最迟天亮前就可到达太京城下!”

    “什么?!”沈清爵猛地站起来,魏千羌此番举动等于彻底放弃了已经占领的凉满二州,全军压境,想一鼓作气拿下太京城,在回头吃掉没有了国都的两州。

    丧心病狂。

    太过自负。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不这样的话,就不是她魏千羌了。

    沈清爵脸色凝重:“去皇宫通知央儿,传令下去,不要慌!”

    “是!”传信官飞奔而去。

    当天空第一抹日光出现时候,北魏大军终于压境。

    太京城外,几乎汇聚了两国所有主力,是这一战输赢能决定天下走势也未尝不可。

    魏千羌破天荒骑马在阵前,身后是一片几乎看不见尽头的北魏大军,魏军内袍黑色,盔甲黑色,从远处看,就是一片滚动的黑云。

    太京城城头不见一人,不禁让城下魏军瞧,堂堂一个大国,竟然无人敢出城应战,恐怕只敢城门紧闭,等到他们主动攻城,里面的人才敢出来守。

    城内,步兵与铁骑列队站好,就在内城外,随时准备赶赴外城外迎战。

    在最前头的,是片雪军,这一月来,从京城驻军挑选出来七千精壮将士,日夜操练,这支队伍扩充到了一万。

    萧离央穿着明黄公主服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等一会儿,这些将卒就要经过她,出城迎敌。

    远处,走来一匹马,马背上坐着两个人。

    沈清爵银甲银盔,脸上带着一片黑色面具,怀中女子一身白衣,长发束起如水泄下。

    不知是谁,在片雪军中了个口哨,片雪军齐声高呼:“参见王妃!”

    面具后,沈清爵会心一笑。

    谢冰媛下马,与萧离央一同走上城头。琥珀郎君与沈若光紧随其后,二人俱是一袭白衣。

    离人不退,身后就是都城,唯有死战!

    “出城!”

    萧离央登上城头,只一眼就看见阵前女帝,女帝也抬头看到了她,这两个注定继承两国大宝的女人遥遥对望,竟有一丝心心相惜。

    城门大开。

    沈清爵率军而出,狰狞面具之下眼神坚毅。

    “昔年朕与你开的玩笑,可还记得?”

    魏千羌看着这个救过自己,羞辱过自己,一直争锋相对的女将军心里有不出的滋味。

    恩恩怨怨,今天也是该到头了。

    “死战而已。”

    天地间忽然响起一声鼓声,所有人心头俱是一惊,抬头上望,有一名白衣女子站在城上擂鼓!

    多年后,参与过这场战争的人依旧对那个身影念念不忘。

    大风吹过,谢冰媛长发飘扬,衣衫摆动,城下两军对垒,城上一人擂鼓,鼓声一刻不停。

    七声鼓声之后,有一声最重,如激雷。

    “杀!”沈清爵高呼。

    片雪军全部换上重甲,就连战马也挂上铁甲,一开头 ,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不敢忽视的骑兵撞阵!

    顾名思义,双方用重骑兵对阵,硬碰硬,看哪一边先倒下。

    战马开始疾跑,轰鸣声好似天上有雷当头劈下。

    一片银色与黑色轰然相撞,片雪军手持长矛,与持刀的魏军面对面厮杀。

    刚碰面,就有战力稍弱的兵卒被撞下马,在万马中被瞬间践踏成肉泥。

    骑兵撞阵,没有回头的道理,沈清爵一马当先,接连挑飞三四个向她冲来的魏兵,城上鼓声与主帅如此神勇,让后方片雪军浑身抖擞,士气大振。

    骑兵撞阵之后,不到一炷香内,片雪军已经瞬死三千,而北魏铁骑明显伤亡更重。

    魏千羌隐匿于一片魏军中,不知道身在何处。两军掉转马头,继续下一轮的碰撞。

    魏军三倍于片雪军的兵力,除了想要将其一网尽以外,再来就是想借此掩护步军的攻城,步军从两侧挺进攻城。

    “弓箭准备!”萧离央抬手高呼,“放!”又一声重重的鼓声,城楼上瞬间布满弓箭手,满天箭雨密密麻麻而下,万箭齐发带起风声。

    沈清爵抽刀!

    第二次骑兵撞阵!

    一般战斗,重骑兵行动不便,骑兵又是精锐中的精锐,战马也是品种最好的,而且铁甲重达百斤,撞阵一次已属不易,撞第二次完全与送死无疑。

    片雪军没有片刻犹豫,与没有尽头的魏军再次相撞!

    许汉是个不起眼的男人,自从进了片雪军后,看着精锐的同袍总是不怎么话,当大将军下令第二次撞阵的时候,他心一横,严阵以待,卯了一口劲策马继续向前。

    徐林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空有一身力气,沈清爵抽刀之后,看着身侧经常一起喝酒的许汉,也跟着他扬起了马鞭。

    高头大马配长长刀,凶狠的魏军似乎瞬间就来到他们面前,徐林拿刀架住四把当头而下的长刀竟能不倒,奈何魏人人多势众,一把□□就向他腹下插来。

    在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之际,身旁许汉突然躺在他身上,挨下了这重重一刀,随即跌落下马,被乱枪补死。

    徐林想什么,只能到许汉沙哑嘶吼:“杀!”

    接着这个男人大喝一声,掀翻了头顶四把钢刀,不要命地把这四名魏人全部杀于马下。

    第二次撞阵尤为惨烈。

    不到三千片学军,被一万魏军团团围住。

    沈清爵率军杀出一道口子,就立马有更多的魏骑兵围上,一时之间陷入困境,原来魏军的大阵已经成型。

    城头上,无数魏军架起云梯,冒着滚石与卷木向上,城下魏军射箭掩护,更有巨大的投石车带起巨石轰鸣,一颗颗往城内砸去。

    连笑不顾劝阻,带领着不知道从那儿拼凑起的五千军队从侧门杀出城外,与城角下的魏军步兵厮杀起来。

    杀敌间隙,抬头望一望城上那一抹白影,仿佛又有无情无尽的劲。

    这一生,若是能让那人正眼瞧上一眼,也是足够。

    沈若光眉头一皱,从城楼上翩然落下,手持长刀一通斩杀,割断了几架云梯,梯上十几个魏军惨叫落下,摔成肉泥。

    武道宗师杀入场,杀人就像胡乱切菜。

    琥珀郎君看地手痒,几步走到一架云梯上,将手中粉末洒下,顺着梯子往上爬的魏人手 一接触,即刻被强烈腐蚀,琥珀郎君笑地花枝乱颤。

    乱军中,沈清爵被数十人围攻,数十□□当头劈下,沈清爵拔剑格挡,身子未倒而□□战马前蹄一软,将她摔下马去。

    城上鼓声忽地一乱。

    沈清爵下马后立刻脱下身上重甲,露出内里一身带血白袍,北魏蛮子趁此机会一枪戳向她的头颅,沈清爵偏头一躲,枪尖把她脸上面具挑飞,露出一张绝美面容。

    女子何须如此英武?

    愣神瞬间,沈清爵单手撑地而起,手中长剑把围住她的魏人头颅全部割下。

    为今之计,就是找出魏千羌所处的阵眼,才好破阵,不过,想来也快了。

    其实,若不是她重生以后身体带来的奇异变化,造就她一身高绝武功,若是只有前世功力,恐怕早就被累死。

    魏千羌身旁,苏兰若突然挣脱女帝怀抱,将早就藏进袖中的竹筒对天一射,一朵绚烂烟花在空中炸开。

    魏千羌颤抖起身:“你......”

    苏兰若拔出匕首,用力刺向腹部,匕首尖狠狠没入腹中,这位有“洛神”之称的绝美女子缓缓倒地。

    “妾身负卿。”

    听到动静的贴身高手立刻闯进马车中,魏千羌一摆衣袖:“干什么!还不赶紧救人!”

    重新坐回座椅上,魏千羌一头冷汗,龙袍下身躯颤抖不已,她突然明白了魏裳楚当时的反应。

    魏军大阵之后,毫无征兆传来马蹄轰隆声,有上万离人军队突然出现,直奔烟花炸开之处。

    沈清爵翻身上马:“卸甲换刀!”她这话的同时,城门大开,又有一万玄甲重骑兵出城,是去年沈清爵从满武洲掉回的那一支队伍。

    片雪军只剩三千不到,人人脱下重甲,露出鲜血染红衣衫,将马匹身上铁甲也卸下。

    第三次骑兵撞阵,所有人皆是必死之心。

    无人知晓,太京城外一座山上,有寺庙为不负寺,山上别有洞天,驻扎着一万骑兵,就同护送谢冰媛出西域的道理一样,皆是沈清爵为日后算留的后手。而今总算派上用场。

    扬州刺史苏幕,早年是沈清爵手下副将,如今已经年有五十,老年得女,将女儿苏兰若宠上了天。

    又为了这一出美人计,将举国第二姿色的女儿亲手送至魏军军中。

    老人老态龙钟,此事披上甲胄,泛白胡须也蓄至胸口。

    他望着天上那朵可以看做苏兰若生命的烟花大喝:“杀!”

    他早就来到魏军背后,为了这一刻苦苦等候,策马前冲时,心中默念“女儿,为父来给你报仇了。”

    前后两对铁骑,像两道铜墙铁壁,至冲像魏千羌所在的地方,北魏如果不变换阵型,那么女帝只有死路一条。

    魏军阵形大乱,马蹄走向杂乱无章,连指挥官也慌了手脚。

    终究怪她太自负。

    一浪一浪的杀喊声接连不停,沈清爵一边挥刀一边与指挥官发号施令,时不时溅出的鲜血溅到她脸上,蒙了她的眼,她视线所到之处皆是血光一片。

    谢冰媛站在城上,看着城下离国铁骑,竟无一人后退怕死。

    魏军被包了饺子,阵型大乱,骑兵与步兵此时严重脱节。

    城上缓缓近十座的弩车,每个弩车纯铁造,重有千斤,射出的□□劲道非凡,□□一出,来不及格挡的六七个魏军就被一箭串成了糖葫芦。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太京城内已无兵,全城仅剩的青壮又自发汇聚到城头,捡起染血兵器开始守城。

    他们不会架,就跟冲上城头的魏军以命换命,为什么?因为身后就是他们的家。

    沈清爵用尽全身力气高高跃起,手中长箭贯穿了魏军骑兵将领。

    不知不觉,已至黄昏,斜阳如血,天地一色,城外活人不足五万。

    其中魏军还有三万。

    “陛下!请撤军!不然就回不去了!”

    魏国太平令痛哭流涕。

    “她怎么样?”

    “再耗下去,命也不保。”

    魏千羌长长叹气,看了最后一眼太京城城头,眼中无尽不甘与怨恨。

    目光所到之处,那名白衣女子依旧笔直站在城头。

    “退兵!”

    魏千羌突围离去,沈清爵没有下令去追,不是因为舍不得,只是因为经此战役,他们也都是强弩之末。

    回城,谢冰媛跑下城头,一把抱住身躯摇摇欲坠的她。

    “你看,我不会输。”

    此战以后,两国皆无力再进行大战。

    参战之人近乎死绝,都是十里活一。

    地上,尸体密密麻麻如蝗群,墙上如蚁掘堤千疮百孔,城上一片火光触目惊心。

    这场计入史书的城下之战,双方皆是孤注一掷,胆大包天,从早到晚,看谁先死绝。

    赢了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太京城。

    沈清爵牵着那名白衣女子的手缓缓前行,道路两旁是妇孺孩童,夹道欢迎,不是沈清爵拦着,皆是全部跪下了。

    城中大雪,今年的雪来地格外早。

    七日之后,王府后花园散心的师徒三人接到战报:袁定坤率领六万铁骑连下两州,不堪一击的后楚只是个空架子,凉州更不必,这两州重新归入离国版图。

    师徒两人甩下沈清爵,走了几步去同坐秋千去了。

    又七日之后,沈清爵在秋千上,那师徒两人在将军府假山凉亭里悠哉悠哉地学琴。

    探子飞马来报:“报告将军,袁军师下两州之后觉着无趣,又把北魏最南方的一州也下了,现驻军穆王城中。”

    师徒二人拍案而起,一同庆祝这一时兴起的壮举:“大善!”

    沈清爵有些吊儿郎当坐在秋千上,“坐下坐下,这是基本操作,要是我去,就不止是北魏一个州了。”

    后花园笑声璀璨。

    作者有话要:  正经剧情到这里就完了,战争胜了,明后天还有两章,交代后来的故事(也可以理解为番外),到时候本文正式完结。

    PS,推一下可爱妹妹的文《穿书之女主是个脑补帝》by萧一画。

    诶呀,有点不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