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这一夜不知什么时候飘下了细密的雨丝。
扈栎带着白瑁直接回到了居处。
白瑁被狐后几句劝就吃得多了些,有些撑。扈栎摒退了众人,亲自带着她一处处地方转过去,为她一一介绍,顺便熟悉地形兼消食。
一座座院落如一颗颗珍珠般有序地散落在花园里。花园中山石水景,奇花异草。
白瑁感叹:“这里这么大,我肯定是要迷路的。”
扈栎笑:“熟悉几天就好了。”
白瑁歪着头看他:“我怎么能找到你这样的高富帅?我从没想过……”若是开始就知道他是这样的身份,白瑁一定开始就躲得远远的。
她站在花园廊下,许是因为微醉的原因,双颊仍有些微红,如雨后桃花般娇艳。
廊檐上的雨水一滴滴地落下,叮叮咚咚如撩人的琴弦一声声地叩击心房。
扈栎抬手抚过那微红的脸,有些微烫。她感受到那轻柔地摩挲,听见他那醉人的声音:“我觉得我很幸运。”
白瑁有时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嘟囔:“我觉得我才是幸运。”然后她抓住他的手:“你不是要带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吗?”
扈栎揽住她,走出了游廊,直接穿过庭院里那卵石铺就的道。雨滴并没有能到他们身上,犹如有一个透明的圈笼着他们,雨滴顺着那无形地圈一道道地滑落。白瑁知道这是扈栎用了避水咒,看得兴起,伸出手去接雨水,雨水滴到手腕上那颗鲲珠上瞬间就被吸了进去,鲲珠在暗夜中发出淡淡的荧光。
白瑁有些讶异地“咦”了一声。
扈栎笑:“这鲲珠能吸水,待会儿我教你一段口诀心法,让它认你为主,以后你再落入水中,就会如鱼入水,不用担心自己会无法呼吸。”
这颗珠子对于陆兽而言是个好东西,意味着入水后不会再受到任何限制。兄弟几人都曾变着法子问狐后讨要过,都失败而归。如今被串成了手链送了白瑁。
白瑁缩回手摸了摸鲲珠,表面仍是干燥无比,笑:“我真是赚到了,得了一个这么好的宝物。”
笑间,两人跨进了一座颇大的院落中。
“到了。”
在白瑁看来,这单独出来也就是一座园林,这也太大了。
随着两人跨进院落,从各处钻出来十来个童子侍女,见了两人就要下拜行礼。扈栎挥手让他们自去忙了。其余众人又钻回了原位,只有领头一位穿了绿裙的侍女临走前将已收拾出的客房所在告诉了二人,然后走到园中假山处附身到了一株藤蔓上。
白瑁看得新奇:“他们平时都不回房睡觉吗?”
“今夜下的是灵雨,灵气充沛,他们趁机在雨中修炼。”
“你们这儿灵气已经很浓郁了,还要这样用功。”
与凡间相比,这里就是一座宝库。
那株藤蔓也不变成人形,发出笑声:“回殿下的话,修行一途如读书,需以勤为径,以苦作舟。”
白瑁被得自惭形秽,自己从未像他们这般勤修苦练过。“殿下”二字就被她忽略了,随着扈栎走进去一段路才想起来,她望着扈栎央求:“能让他们别喊我殿下吗?”
扈栎笑着对庭院中道:“听见没?”
这回声音都响起了:“是,仙子娘娘。”
白瑁更是唬了一跳:“我不是仙子,我是妖。喊我名字就行。”她又瞪向身边人:“你故意的是吧?”
“他们不敢喊你名字的。”扈栎在她耳边低语,“你嫁我后,自会脱离妖族成为神族。”
白瑁继续瞪他:“那就跟在盛世帝景时一样。”然后低声嘟囔:“我还没嫁你呢,我还想做几天单身贵族。你这样我要反悔了。”
这个威胁很有用,扈栎只能顺着她:“称白姐。”
“是,白姐。”这回声音整齐划一。
扈栎带着白瑁进了书房。这书房自然比凡间的那个更大了许多,白瑁跟着他四处转了一圈,又叹道:“你这哪是书房,除了没有厨房,就是人间的大平层啊。你们住在盛世帝景时,是不是特别不习惯?从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座宫殿变成几人住那样的房子。”
扈栎笑而不语。
白瑁还在嘀咕:“……其实那哪是房子,那在人间其实已经很大很大了,很多人究其一生都不能住进那样的房子里。”
扈栎失笑:“你现在算是仇富吗?”
白瑁也笑:“是啊,替他们不平衡。”
“我们不一样,活了这么久,有钱是必然的,不别人,你自己不也攒了许多古董吗?但是我们和人族也有一样的地方,有欲望,有感情,有私心。无论人神妖,都不可能真正做到无情无欲。修行本就是修心,能做到落子不悔,问心无愧就行了。”
白瑁眨眨眼,道:“你讲的太深奥了,书房果然是个会教育人的地方。”
“这不过是顺口一句。”扈栎一点而过,不再深,拿了一卷画出来了,笑:“带你来书房,是为了这个。”
随着他徐徐展开,白瑁发现正是题有“裹盐迎得狸奴,尽护山房万卷书”的那幅天狐狸奴图。
白瑁有些羞赧:“你真的要挂起来啊?”
“为什么不呢?当时画的时候我就过了。”扈栎笑。
这时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女童托着茶盘放在桌上:“殿下,姐,厨房内宵夜已经备好了,薜荔姐姐问是送到书房还是卧房?”
“你吃吗?”
白瑁想了想,摇头:“不了。”她又向扈栎俏皮的一笑:“我从外面带了个甜点过来,待会儿,我们一起吃啊。”
有白瑁准备的甜点,扈栎自然向那女童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那个女童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白瑁想起来刚进门时那藤蔓有些眼熟,又问:“刚刚那个话的藤蔓就是薜荔吗?”
“是,她是这里的女官。”
“那刚刚送茶来的女孩呢?这么的孩子就送过来服侍人了?这要放在人族你们这就算是非法用童工啊。”
扈栎已经将画挂好了,正驻足欣赏,闻言笑道:“她也已经有三四百岁了,不过资质有限,修炼得有些慢,所以才被送到这里来的。我这儿只有两种,一种是天赋极佳的,一种是修炼艰难的。”
“为什么啊?”
“一是因为这里是涂山灵气最浓郁的几处山峰之一,对修炼有益;二是我也可以为他们择一感兴趣的专业把他们送出去学习。修道成仙既要天赋又要毅力,资质极佳的有余力学其他知识,修仙无望的可以学些别的兴趣,在漫长的生命中找些寄托。”
白瑁明白了:“第一点这就像我和扈析一样,提优或是补差。”
“这个比喻很恰当。”扈析笑,拉起白瑁往外走,“到我卧房去,把另一幅也挂起来。”
白瑁一边走一边还在问:“那种不好不差的不是很可怜,就这样被你们忽略了?”
“他们可以去我大哥那里,他虽常年闭关,但每次出关都会宣讲道法,甚至闭关期间偶尔也会有领悟释出。那里是真正的修炼场所,向学之风甚浓。”
两人已经到了卧房内,扈栎将另一幅画取出。
白瑁看着那幅画,更有些脸红。
那是一幅天狐与猫依偎在草地的画,配上那句“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再看看这挂画的地方,不由得不让人想入非非,凭添了一丝香艳风流。
白瑁阻止不了他,只能逃避:“我要回去睡觉了。”现在连“睡觉”二字都让白瑁觉得有些面红耳赤,恨不能立刻逃开。
扈栎看了看表:“十二点了,是有些晚了,我送你过去。”
“十二点”三字提醒了白瑁,她停下脚步,道:“貂儿曾跟我,你的生辰是在腊月。”
扈栎一愣,旋即笑起来:“是的,你是要给我过生日吗?”
白瑁从金铃里拿了个的蛋糕出来,又插了一支的蜡烛,笑:“过了十二点就是你生日了,他们白日会为你摆生辰宴,但是我要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
岁月太漫长,生辰这样的事经常会被他忽略。难怪母亲邀请白瑁明日去玩时,也冲他笑得神秘,原来是这样。
但是,现在扈栎无暇想那些事,眼中心中只有眼前的人。
白瑁将蛋糕放在桌上,双臂环上他的颈,笑着吻上他的唇:“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