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八章:恩仇易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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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耻!用女人做挡箭牌算什么本事?”

    “用女人做挡箭牌岂止无耻?简直下流!可那又如何?”云追月不以为意地笑道,“这些下三滥的段还要多亏你爹当年对我的‘言传身教’。如果他没有欺骗你娘、利用你娘,早已在湘西命丧九泉,岂能活着逃回洛阳?如果他没有借助凌潇潇背后的权势,岂能创立贤王府?岂能在中原武林平步青云?而你一个本不该来到世上的‘野种’,又岂能打着贤王府少主的幌子左右逢源,耀武扬威?你已经认祖归宗,应该清楚地知道你爹的‘风流韵事’,更应该清楚地知道论无耻下作,天下没有人能和你爹相提并论。至于你骨子里流着洛天瑾贪婪自私、肮脏卑劣的血,能安安稳稳地活到今天,同样靠着哄骗女人、利用女人。赵馨、洛凝语、洵溱、潘雨音她们哪一个没有受你哄骗?哪一个没有被你利用?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此一节,你比你爹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你血口喷人”

    “别忘了,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对于你的底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云追月戏谑道,“懂得利用别人帮自己达到目的是一种本事,并不丢人。可如果敢做不敢当,明明行事卑鄙却硬自己光明磊落那才丢人。”

    “你”

    “消消气,坐下吧!”云追月朝桌旁的空凳一指,似笑非笑地道,“不要自命清高,也不要故意摆出一副‘话不投半句多’的冷酷模样。其实,你和我是同一类人,也有许多共同话题,可以慢慢聊。”

    言罢,云追月再斟两杯新茶,一杯放在自己边,另一杯递到柳寻衣面前。

    “丹枫园是你的地盘,这里的一切也属于你,包括这壶茶。”云追月话里有话地道,“现在,我用你的茶招待你。你不喝不是不给我面子,而是不给自己面子。如果你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又凭什么让我给你面子?”

    云追月此言听似一句谈笑,实则绵里藏针,暗含要挟之意。

    虽然柳寻衣怒气难消,但窥得云追月心意的他仍勉为其难地上前落座。

    见状,云追月的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现在你可以自己的来意,我洗耳恭听。”

    “我的来意很简单,就是和你了断恩怨。”

    “了断恩怨?”云追月佯装糊涂地问道,“你我有何恩怨?”

    “你何必明知故问?早在颍川时,司无道已将你暗中派人保护我或者‘监视我’的事和盘托出。我知道,自己从到大一直生活在你精心布下的天罗地之中,我人生的每一步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也许是由于洛府主的缘故,你恶其余胥,故而对我恨之入骨,希望我饱经苦难,受尽折磨。你拆散我们兄妹,又指使司无道引来天侯将我带入天阁,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然而,出于对萧谷主的承诺,你纵使对我再憎恶也不能让我丧命,于是又派人暗中保护我,甚至在神鬼不知的情况下替我解决一些棘的麻烦。”回忆往昔,柳寻衣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如果没有你,我和妹妹也许早就双双饿死在寒冬街头。如果没有你,我在天阁当差时也不可能屡屡化险为夷。可以我能活下来、能习得一身武艺、能在天阁崭露头角、能在十大少保中抢先得到侯爷的赏识,你的暗中帮助不容忽视。只可惜,你对我的恩情皆源于你对洛府主的仇恨,你为我做的一切只为更加酣畅淋漓的复仇,并不是真心帮我。”

    云追月默默聆听着柳寻衣的倾诉,气势不再像刚刚那般冷傲,眼神也渐渐恢复平和。

    “你害过我也救过我,既是我的仇人,也是我的恩人。”言及于此,柳寻衣突然发出一声轻笑,似乎在嘲讽自己的愚蠢迟钝,鄙视自己的优柔寡断,“从到大,我和你之间的恩恩怨怨积攒无数,如果一笔笔地清算,恐怕十天半月也算不明白。”

    “难得你出真心话,我也不再瞒你。其实,当年我带走萍儿,是不忍心她跟着你颠沛流离,忍饥挨饿”

    “个中缘由,我已经猜出一二。”柳寻衣不可置否地答道,“萍儿是女子,你在她身上看到萧谷主当年的影子,下意识地将她视为萧谷主的化身。至于我是洛天瑾的儿子、是仇人生命的延续。令你一看到我就想起洛天瑾是如何从你中夺走萧谷主,又是如何践踏你的尊严”

    “我承认当初你娘将你们兄妹托付给我,我确有区别之心,对你也确有不公。”云追月眼神黯淡,似乎心生羞愧。

    “你能将萍儿视若己出,将对萧谷主的体贴、温柔全部转嫁于她,从而将所有怨念、仇恨强加于我我非但不会怪你,反而十分感激。毕竟,是你让萍儿度过一个圆满幸福,无忧无虑的童年。如果她跟着我,只会吃苦受累。毕竟,当年的我连一口米粥都抢不到。你刚刚的没错,就冲你对萍儿的养育之恩我也不能杀你。”

    “柳寻衣”

    “罢了!”心烦意乱的柳寻衣神情一禀,正色道,“当年的你顾念萧谷主的感受,恨我却不能杀我。如今的我在乎萍儿的感情,恨你却同样不能对你赶尽杀绝。我来见你,是想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的爱恨情仇早在二十年前就应该做出了断,万不该迁延至今,更不该将无辜的我们拖下水,以至烦忧无穷无尽,仇恨延绵不绝。为萍儿将来的幸福,也为我自己能够摆脱上一辈人的恩怨束缚,堂堂正正地重新做人。过去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就让它过去吧,日后谁也不必再提!你对我的帮助也好、坑害也罢,甚至设局诱使我与自己的生父反目成仇我也不再计较。”

    “此话当真?”云追月眼前一亮,似乎对柳寻衣的慷慨难以置信,“你真的可以放下对我的成见”

    “放下不代表忘记。”柳寻衣摆打断云追月的感慨,“更不代表我能原谅你的残忍无情,自私自利。尤其是你将我当成复仇的牺牲品,更是令我久久不能释怀。”

    “什么意思?”云追月心头一沉,看向柳寻衣的眼神变得愈发阴戾,“我就知道洛天瑾的儿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直吧!你是不是已经做好下一步打算?”

    “是非不追,恩仇不计。”柳寻衣目不斜视地望着愤懑不平的云追月,缓缓举起桌上的茶杯,一字一句地道,“这杯茶我敬你。既敬你对我的恩待,也敬你对我的仇视。喝下这杯茶,从今天不!应该是从现在开始,我和你恩怨两清,互不相欠。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至死不再往来。”

    “至死不再往来?”云追月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扯着干瘪而嘶哑的嗓音狂笑不止,直听得人毛骨悚然,“我与你娘青梅竹马,又是你外公的义子,还是你妹妹的养父。你打算如何与我不再往来?”

    “我不想干涉其他人”

    “柳寻衣,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

    “咣啷!”

    云追月的笑声戛然而止,猛然挥将柳寻衣中的茶杯打翻在地,厉声道:“你不想干涉其他人?得多么轻巧?试问你又如何不干涉?难道要让你娘和萍儿夹在你我之间左右为难?”

    “我刚刚已经过,今天的事不希望让她们知道,为的就是不希望让她们为难。”

    “哦?”此时,云追月已经猜出柳寻衣的心思,但他仍穷问不舍,非要柳寻衣亲口出来不可,“我倒想听听你有何高见?”

    “我希望你主动与他们划清界限,慢慢淡出他们的生活。”柳寻衣一鼓作气,直言不讳,“当然,作为补偿我愿为龙象山找一处新的安身立命之地,纵使比不上哀牢山,至少比你们寄人篱下的处境要好。”

    “你的意思是”云追月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为了得到你的施舍,让我离开他们?”

    “不是‘他们’,而是‘我们’。”柳寻衣纠正道,“我知道你对腾族长、萧谷主以及萍儿情深义重,舍不得轻易离开。我可以答应你,你走后我会好好照顾他们”

    “砰!”

    话音未落,忍无可忍的云追月已然拍案而起,怒指着不卑不亢的柳寻衣,呵斥道:“你以为自己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离开?”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主动离开,可以避免许多难堪,也能为彼此留下一个念想。可如果你执意不肯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大不了让腾族长、萧谷主和萍儿自己选择。只不过,到时你可不要怪我为留住他们而卖弄亲情,不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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