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突击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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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玉摸索着到了四楼。

    呼吸压抑而沉重, 他恍惚间能听到楼下不远处肖医师的脚步声,愈发不敢发出声音, 只能一点一点地往楼上蹭。

    眼前有异样的色泽浮动, 光怪陆离, 一闪而过的红, 噪点般的白,幽暗阴郁的深海蓝, 在鱼玉眼里交织而成一幅抽象至极的图画。

    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

    药物和精神双重折磨,已经让他的神经趋于极度的紧绷,仿佛再拖一刻就要彻底分崩离析。

    鱼玉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结果不心碰到了额角的伤痕,声地吸了一口冷气。

    他重新从楼梯上起身, 摇摇晃晃地往上走, 眼角余光已经可以看见楼下影影绰绰的烛光。

    和肖医师轻而缓、微带笑意的呼唤声:“White,你在哪里?”

    鱼玉爬到最顶楼的时候,力气已然耗尽。

    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身上的伤痕被汗浸湿, 带出刮骨般的刺痛感。鱼玉苦笑了一声,觉得要么就这样一头撞死在这里似乎也不错。

    他没有再回头看肖医师已经追到了哪里, 顶楼漆黑静谧, 鱼玉只能一寸寸摸索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指尖终于碰到了冰冷的门锁。

    拉栓的、结着细微铜锈的,不用钥匙就可以开的门锁。

    鱼玉像是一个溺在深海中许久, 终于看见光亮陆地的残魂,颤抖着手把锁轻轻拉了一下、两下,第三下终于开了。

    沉重的大门不堪重负地缓慢开,鱼玉一眼看见天空中挂着的圆月。

    原来是晚上啊。

    他神色恍惚,刚往前迈了一步,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拦腰轻轻抱住了。

    “我在后面看了你很久,”肖医师亲昵地挨在他耳边话,“你只是想出来看看月亮吗?”

    鱼玉嘴唇动了一下,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他怔怔望着那轮纯净的圆月。

    “那你现在看见了,”肖医师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语气温柔,“我们回去好不好?”

    完话,肖医师自然地抱着清瘦的鱼玉退了两步,随手准备把那扇门关上。

    不料下一秒,鱼玉突然疯了一般挣扎起来,偏头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肖医师吃痛,手劲不由自主地松了一瞬,怀里的人立刻挣了出去。

    鱼玉跑了几步,外面呼啸的夜风吹拂过他的发梢,将一身破败的血腥气卷去。

    然而一刹过后,他被人一把扣住肩膀,狠狠甩到了一边的墙上。

    背脊触到墙面,鱼玉无力地顺着滑落下来,跪坐在地上。

    面前的地面人影靠近,肖医师轻轻捏住他细腻的下巴尖,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

    肖医师的眼睛里是苍白的鱼玉,鱼玉的眼睛里是散发着柔柔光芒的月亮。

    肖医师指尖往下一点,猛然扣住鱼玉细弱的脖子,微微笑着道:

    “不好意思,还是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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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摄结束的时候,岑奚细心地帮余皖把脸颊沾上的灰一一擦干净。

    余皖坐在凳子上,神情有些疲惫,之前那一幕蹭着楼梯往上走的片段,来来回回拍了十几条,沾得他满身都是脏兮兮的灰尘。

    “学长,”余皖伸手把岑奚肩膀上落的尘土拍下去,语气低落,“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好。”

    “你进步很大,”岑奚抬起眼,金丝边眼镜已经被他摘下,随手放在胸前的口袋里,其下清俊的眉眼温柔,“在我眼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番话比闭眼夸顺耳多了,余皖抓住他的手,声嘀咕:“你觉得好就够了。”

    这时旁边又走近来一个人,对两人道:“哟,躲在角落里什么悄悄话呢。”

    岑奚扫了一眼裴子默,语气淡淡:“讨论一下剧本而已。”

    裴子默毫不在意地自后面双手扶住余皖肩膀,给他捏了几下,叹了口气:“今天辛苦我们鱼丸了,哥哥看了都心疼。”

    余皖不太自然偏了一下头:“不辛苦。”

    裴子默弯下腰,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鱼丸别伤心啊,张导又没骂你,顶多嘴快了两句嘛,也是为了你好。”

    余皖当然懂这个道理,并且他也没觉得生气,反而心感收获良多。

    原来全身心沉浸进另一个世界之后,是这样的感受吗?

    感人物所感,思他人所思,有那么一瞬间,余皖突然恍惚自己和鱼玉重合在了一起。

    当他看见那轮明月的时候,之前心底挤压的绝望、迷惘、痛苦一刹崩毁,取之而代的是熔浆般喷发的求生信念。

    很多很多剧本没有写出来的东西,余皖曾经看不太懂,在那短暂一刻却都懂了。

    深陷泥潭之中的人,有时候缺的只是一点点向光的契机而已。

    余皖低头看着他身前的岑奚,男人墨色的眼睛深邃幽静,却并不显得暗沉,因为里面映入了星星点点的灯光,浮浮沉沉,悠悠荡荡。

    对了,还有一个的自己。

    裴子默看他们两相对望,自己像个透明人一样站在旁边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喂,你们究竟知不知道我在这里?”

    “啊,知道啊。”余皖被惊醒,转过头来,眼神疑惑:“子默哥怎么了?”

    裴子默:“……”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但来都来了,不点正事好像也有点奇怪,于是他想了一会儿:“我晚上家里送大闸蟹过来,想和剧组分一分,鱼丸也记得过来吃啊。”

    “好,”余皖点头,“好吃!”

    裴子默和他们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剩下余皖和岑奚,余皖对他道:“学长,我得去卸妆了。”

    不料岑奚看起来却有些闷闷不乐:“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余皖:“啊?”

    岑奚颇有些忿忿不平地凝视他:“我看你今天辛苦,几个时前中场休息时特意电话让人帮你做了鲫鱼豆腐汤。”

    余皖:“……”

    岑奚难得地神情不满:“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鲫鱼汤已经送到我住处去了,”岑奚继续,“你要去吃大闸蟹,汤就凉了。”

    余皖:“……”

    “我我……”余皖顶着岑奚严肃的目光,艰难道:“我先去卸个妆……”

    等卸完妆换好衣服出来后,余皖决定把裴子默鸽了。

    然而他在片场转了几圈,都没找到裴子默人,问了几个还在收拾片场的工作人员,却都没有他联系方式。

    余皖想着岑奚应该知道他的号码,于是去问了,不料岑奚一脸淡定:“我也不知道。”

    “?”余皖:“那ey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岑奚心不在焉地了句鬼话,把鱼丸肩膀一揽:“走了,回家。”

    余皖在岑奚家里喝鱼汤的时候,一眼瞥见旁边岑奚玩着的手机上跳出来几条微博消息。

    “……”他想起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差点被呛得咳了咳:“学长,你也玩微博?”

    岑奚闻言,奇怪地转头看了看他:“嗯,有些东西还是要看的。”

    余皖惊恐地睁大了圆圆的眼睛,又勉强镇定下来,假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喔,我最近没怎么看,最近有什么新闻吗,比如……昨晚?”

    岑奚沉思片刻,笃定道:“有。”

    余皖捧着鱼汤的手一抖。

    “昨晚好像看见一个热搜,”岑奚一本正经,“关于你和我的。”

    余皖:“……”

    他咽下嘴里的鱼汤,艰难道:“是什么?”

    岑奚托腮思考了一会儿,不太确定道:“似乎是什么……py。”

    余皖差点原地去世。

    他磕磕绊绊地:“学……学长,你没点进去看吧。”

    岑奚却不如他所愿地摇摇头:“我点进去了。”

    余皖:“……然后呢?”

    “没看懂,”岑奚老神在在,“这个世界太复杂了,我觉得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余皖活了。

    岑奚:“以后我多上微博看看,感觉快和世界脱节了,这样可不行。”

    余皖他又死了。

    “不不不,”余皖又惊又惧,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上面没什么好看的!全是八卦!十分无聊!”

    岑奚:“我觉得看看我们两个的八卦也挺有意思。”

    余皖郑重宣告自己已经死亡。

    岑奚还想继续逗他,于是:“我其实不太会操作,要不你来教教我吧。”

    余皖觉得自己仿佛在被鞭尸。

    目光垂下,岑奚已经把手机递到了他的面前。

    余皖双手接过手机,像是捧着个定.时炸.弹,他看了几眼屏幕,问:“这是大号还是号?”

    岑奚手抵在唇边咳了一声:“当然是大号,为什么要开号?”

    “……”余皖带着尊敬崇拜的心情,点开了岑奚千万粉丝的账号,结果还没等他看清楚,下一秒上面弹出个微信对话框:

    [裴子默:鱼丸怎么没来我这边吃大闸蟹啊,都快被人吃完了,你帮忙问问他?]

    余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半天,而后抬起头来,幽幽道:“学长,你不是没有他联系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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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无遗策的岑奚翻车了。

    迎着余皖质疑的目光,岑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幸好今天的是件事,要是号马甲掉出来了,那才叫真的灾难。

    他淡定地从余皖手里把自己手机抽出来,回了裴子默一句:“他吃饱了,就不过去了,多谢。”

    裴子默很快回过来,这次的话有点少儿不宜:“吃饱什么?光你喂不行,得吃点正经填肚子的东西啊。”

    余皖想探过头来看,岑奚伸手把他一拦,面不改色地单手回复:“不用了。”

    动作顿了一下,又怀着报复似的心思回:“他不喜欢吃蟹。”

    裴子默:“……”之前不是还好吃么。

    后面的一段日子忙碌而充实,余皖戏份其实不算多,但他喜欢看岑奚演戏,于是经常跟着岑奚一起跑片场,看他和各色演员对戏。

    不得不岑奚很适合这个角色,收敛起外在的清冷锋芒,身上总能透出淡然温润的气质来,但又恰到好处地微露些许不易察觉的偏执病态和深沉城府。

    而岑奚虽然性子冷且傲,但在工作的时候却足够认真虚心,时常会因为细节琢磨许久,比任何人对待角色都要谨慎耐心。

    每当余皖趴在外头远远看他颀长的身影,就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骄傲的情绪来,这么优秀的人,他值得被所有人喜欢。

    余皖的戏份到了尾声的时候,很不凑巧,正好碰上学校考试周。

    虽然这学期只有五门课,但都是难度较大的专业课,要记的内容很多,余皖放飞自我浪了这么段时间,终于吃到苦头了。

    在岑奚第三次抓到他半夜偷偷爬起来背书之后,余皖第二天就被提溜去了片场,岑奚直接和张导解释了一通,要把余皖的戏份提前拍完。

    “要考试啊,”张导把手里的烟敲在烟灰缸上,看起来心情颇好,难得带了点笑意,“还真是年轻。”

    “不过这几天的都排好了,最快也得三天后,还得子默那边腾得出空来。”张导倒是没什么意见,本来余皖剩下的戏份就已经不多了,早点搞定也好。

    余皖又被岑奚提溜回了住处,怀里抱着本厚厚的书,还怏怏的:“学长,我要挂科了。”

    “你不会挂科。”岑奚把他往椅子上一放,把他怀里的书抽出来,啪地甩桌上,翻开:“我教你。”

    “……”余皖一脸懵逼地抬起头来:“学长,你不是理科生吗?”

    自己学的是历史啊。

    到这个历史,余皖身边的人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去学这个东西。

    “你要去考古啊?”刚公布志愿的时候,宁誉特意赶来余皖的学校问,在他直男单细胞脑袋里历史等于挖土:“那不是很辛苦?”

    余皖无奈扶额:“不是考古,我只是对历史比较感兴趣而已。”

    “我还以为你会去学音乐。”宁誉嘀咕一声:“虽然不是艺术生,再不济也新媒体吧……”

    “想学点自己不那么了解的东西,”余皖托着腮,看班里拿着志愿表的同学来来去去,语气没什么所谓,“不想拿自己擅长的东西去浪费。”

    宁誉:“……怪人一个。”

    然而今天的余皖后悔了。

    这么多本书!这么多知识点!这么厚一叠资料!

    余皖前几天借了同学的笔记,熬夜把知识点都划上,还没来得及背,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密密麻麻的文字,看着就头大,余皖有力无力地趴在桌面上,歪头去看岑奚:“学长,放弃吧,这本两百页呢。”

    岑奚没有话,迅速把整本书简单浏览了一遍,用时不到十五分钟,而后道:“把你的笔记本拿过来。”

    “……”余皖睁大眼睛,圆溜溜地显示他的惊奇:“你还真要教我啊。”

    笔记本拿过来,岑奚直接合上书,提笔开写。

    余皖好奇地凑过去看他,发现他给自己列了个历史年表,而后再举细纲,对应的知识点一一用简洁的语言写下来,余皖愣了一下:“学长,你是电脑吗?”

    “……”岑奚抽空瞥了他一眼:“不比你是个鱼脑,整天只会吐泡泡。”

    余皖神色惊奇:“可是你为什么能记得这么清楚?”

    不仅是时间和事件,就连历史最繁琐的原因结果影响都列点写出来了,虽然写得……呃,有点抽象。

    “……P是什么?”余皖忍不住发问。

    “Politics,政治,从政治方面考虑影响。”岑奚一边解答一边笔下不停:“这些东西不用背,掌握方法就行了。”

    余皖真诚道:“你得对!”

    岑奚忽然停下笔,伸手捏了一把余皖的脸。

    余皖“啊”了一声,往后跳了一步,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岑奚摇摇头,收回手,轻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学渣。”

    余皖猝不及防被评为学渣,顿时委屈极了:“我没有,就这学期太忙才没时间复习的,以前绩点都是3.8以上。”

    岑奚轻描淡写地击他:“我大学时都是满绩点。”

    余皖:“……”蔫了。

    岑奚花了大概半时整理好笔记,然后看了一眼旁边半死不活的鱼丸,开口:“起来,该学习了。”

    余皖还在气他自己学渣,头埋在手臂里哼哼唧唧不话。

    岑奚没办法,只好亲自走过去,揉揉鱼丸的脑袋,柔声哄:“快起来,待会吃晚饭了,晚饭后还有一场戏要拍。”

    “是你的戏,不是我的戏。”余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不跟着你去了。”

    他完这句话,等了一会儿,后面的岑奚却始终没出声。

    正当余皖要忍不住抬头去看的时候,腰忽然被人一揽,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

    懵头懵脑鱼丸还在发呆,就见岑奚半搂着他走了两步,把人放在沙发上,他弯腰撑住膝盖,平视着余皖,脸色很沉:“到底学不学?”

    “……”余皖乖乖道:“学。”

    岑奚把笔记本递给他,余皖老实接过,岑奚在他身边坐下,要帮他捋知识点前又问了一句:“哪天开始考试?”

    余皖:“五天后。”

    “所以你到现在还一个字没看?”岑奚盯着他,余皖羞愧地低下了头,声解释:“之前看了的,全忘光了……”

    为孩子的学业操碎了心的岑家长:“……算了,那你重新开始记。”

    接下来,余皖充分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魔鬼教学。

    1分钟记点,1分钟概要分析,1分钟自己综合论述。一个时过去,余皖头昏眼花,看笔记本上岑奚隽秀的字迹像是在看天书。

    “学长,我记不住了。”迫不得已,余皖开始求饶。

    岑奚带着一副平光眼镜,其下的眼神冷静淡然,他正把余皖的书翻过一页,闻言顿也没顿,继续道:“第十三个知识点,古罗马经济,从商业、制度、社会基础等方面分析,并且做出解释。”

    “……”余皖僵硬陈述:“……工商业发达,奴隶制经济繁荣……”

    等到夜灯次亮,余皖已经一个头两个大,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岑奚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怎样,终于大发慈悲停下了没有感情的提问,转而道:“饿了吗?”

    余皖垂头丧气:“嗯。”

    “我给你煲了粥。”岑奚起身去厨房鼓捣了一通,余皖见他始终没回来,有气无力地又问了一句:“学长?粥没好吗?”

    “……”岑奚淡定地把电饭煲盖子合上,淡定地走出去,淡定道:“没煲好,我们出去吃吧。”

    余皖往厨房探头看了几眼,有些无语:“……学长你不会忘了放水吧。”

    “不可能,”岑奚立马反驳了一句,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只是忘了按电源开关而已。”

    余皖:“?”

    岑奚见他眼睛里满满都是疑惑,有些挫败:“我以前用的都是全自动的,没有这么麻烦。”

    余皖:“……下次我来。”

    而今天的两个人只好被迫出去外面吃饭。

    几日后,终于排到了余皖的戏份,是场收尾的高难度大戏,第二天又正好碰上第一场考试,故而余皖压力剧增。

    “明早我开车送你去学校,”岑奚安慰他,“这几天知识点都补完了,别担心。”

    现在余皖一听“知识点”三个字就过敏,浑身了个激灵,听见那边剧组工作人员在招呼他们过去,赶紧把一脑袋的历史甩开。

    这一场拍的是裴子默饰演的刑侦支队队长单枪匹马突破肖医师设置的重重陷阱,最后把囚于地下室的鱼玉救出来的剧情。

    场景切换比较复杂,还有一段被挟着当人质的部分,余皖换好了衣服,看见那头的裴子默正在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和旁边的女工作人员调笑,瞧见余皖,也笑着过来招呼:“哟,鱼丸今天挺精神的哈。”

    余皖正要和他话,旁边的岑奚突然过来,一把揽过人,对裴子默正色道:“抱歉,他今天不吃螃蟹。”

    余皖:“……?”

    裴子默:“?”

    作者有话要:  而大闸蟹又做错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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