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走出门，就挨家挨户的敲门借钱，于是乎，整个村子都知道莫凌要跟王大勇夫妇俩断绝关系的事了。

    王大勇和王桂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冷一声，“俺看她一分钱也借不出来，二丫！”

    “诶！”二丫应了一声。

    “去，把大门锁上，还想断绝关系，俺看她今天晚上吃哪住哪！”

    莫凌的确一分钱也借不出来，不管她姿态放的多低，那些人都不借给她，一是莫凌借的不是一个数目，二是莫凌马上就要去城里上学了，如果莫凌不还钱，他们去哪找莫凌都找不到，他们很害怕自己的钱要不回来了。

    莫凌挨家挨户的去借钱，她问的口都干了，明知道是拒绝，却还是固执的去敲门。

    有人拉了一把莫凌，莫凌回头就看到虎子抱着存钱罐，一脸担忧的看着莫凌，他把他的存钱罐一把塞到莫凌的怀里，“这是俺这些年攒的钱，你拿着。”

    莫凌看了一眼怀里的猪存钱罐，笑着对虎子道：“谢谢你，虎子。”

    虎子看着莫凌脏兮兮的脸，有些不忍，他看到莫凌还要去敲门，直接道：“铁蛋，大不了就不上学嘛，你”他不知道该什么。

    莫凌头也没回，坚定的回道：“学，是一定要上的。”

    虎子愣在原地，莫凌继续去敲门，“婶儿，在家吗？”

    没人应她，莫凌就转身走了去另外一家。

    虎子就看着那个瘦的身影一家一家的敲着门，心里好像被人用锤子狠狠地砸了一把，震得他整个身心都在震动。

    他家里不富裕，但是虎子妈从来没有短过虎子什么，他曾经最渴求的一件东西，是放在橱窗里的器人，因为太贵，虎子妈没有给他买，他撒泼打滚过，最后回家之后被虎子妈一句吃饭了，就把那个器人给忘到了脑后。

    这是虎子第一次看到，一个人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拼，哪怕哪怕是不要自己的尊严——对，尊严，老师给他们讲过。

    读书，竟然这么重要吗？

    虎子妈走过来扶住虎子的肩，虎子抬起头恳求的看着他妈妈，“妈，咱能帮帮她吗？”

    虎子妈摇了摇头，脸上是爱莫能助的表情。

    二丫看着莫凌借钱，扔下一句“丢人现眼”，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一个晚上，她几乎走遍了整个村子，一个肯借给她钱的人也没有，夜晚，莫凌抱着猪罐坐在山坡上，看着山下的万家灯火，脸上面无表情，其实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到时候王桂芬就算想找她也不知道去哪找去，但是不行，莫凌得跟他们断绝关系，这样才算是永绝后患。

    第二天，莫凌就没影了，生活还是继续照常进行，村里人聚在一起，着王桂芬一家的心狠，唏嘘莫凌的可怜。

    没有了莫凌，家里的活就要王桂芬干，王桂芬咬着牙干着活，心想等莫凌回来以后一定要让她往死里干活。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到了晚上，村长让王桂芬和王大勇再去一趟村委会，两个人到的时候，发现不止莫凌和村长也在，就是张学海也在。

    王桂芬笑呵呵的打招呼，“张老师也在啊！”比起村长，在学校教书的张学海更受王桂芬尊敬，毕竟自家闺女还在学校上学呢。

    张学海点了点头。

    都落座以后，王桂芬问莫凌，“那一万块钱呢，都凑齐了？”

    莫凌把一个厚厚的布包放到桌子上，王桂芬看着那厚厚的布包立刻精神起来，她起身要上前去拿，莫凌眼疾快的一把把钱给拿了起来，“钱我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我们签个协议，你们签了名，摁上印，这一万块钱就是你们的了。”

    王桂芬哼了一声，“这东西你用包包着，俺怎么知道里面装的是不是一万块钱？”

    “这好办，可以让村长亲自点一下。”莫凌把布包交给村长，村长接过布包，一层一层的翻开，露出红彤彤的票子，王大勇夫妻俩眼睛一下子亮了，他们看着村长在那里数着票子，那哗啦啦的声音简直是响在他们的心头上。

    最后，村长整理了一下钱，他的忍不住颤抖，他强行忍下心里的激动，点头道：“不错，是一万块钱。”

    王大勇夫妻俩开心的想要去拿，莫凌拿着两份协议拦在他们面前，“先签字再拿钱。”

    王大勇迫不及待的拿了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并摁了印，王桂芬也跟着签了字摁印——他们虽然不怎么识字，但是自己的名字还是会写的。

    王大勇夫妻俩欢欢喜喜的接了钱，开心的无法自拔。

    莫凌冷冷的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一分钱的关系也没有了。”

    王桂芬哼了一声，“没关系就没关系，当你有多稀罕似的。”他们才不在乎莫凌是如何拿到这一万块钱的，去偷也好去抢也罢，甚至是去借高利贷，都不关他们的事情，如今正好，她如果真借了高利贷，这张纸就能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根本要不到他们头上。

    王大勇他们看着钱笑的开心，莫凌叹了口气，似是好心的道：“天太晚了，你们早点回去吧，最近路上”她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纠结该怎么，最后只是道，“不太太平，你们别回去的太晚了，让二丫担心。”

    王大勇他们这才想起最近好像是不太太平，总有几个混混流氓什么的拦路抢劫，王大勇立刻把钱藏在怀里，匆匆跟村长告了别。

    莫凌难过的低下头去，一副伤心的模样。

    张学海摸了摸莫凌的头，劝慰道：“你也别太伤心，人生来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人生的路很长，终究得是你一个人走下去的，孩子，你以后的路长着呢，别这么垂头丧气，老师相信，你以后一定会遇到能够照亮你整个人生的人！”

    莫凌点了点头，擦掉眼角的泪水，“谢谢张老师，张老师，谢谢你帮了我，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张学海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莫凌点了点头，然后把一张纸条给了张学海，“张老师，这是我给您打的欠条，您收下吧！”

    “不用，张老师信你。”

    莫凌摇头，将欠条硬塞给张学海，“虽然我知道我一定会还，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张老师还是收下吧，这也是一个保障。”

    村长在旁边看着莫凌，觉得这子人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