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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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女人, 她是陌生的,非常陌生, 就像在路上擦肩而过都不会回眸再看的路人,可是她为了找到程晚,追到了京都, 跟她, 我是你妈妈。

    妈妈这两个字对她来瞬间错乱了意义。

    它不再承载着很重的分量,而是可以脱口而出,轻易就降临到她身边的存在。

    她不需要任何情感的载体,就可以成为一个母亲。

    程晚躲在公寓里不敢出门, 甚至不敢去上学。她像是被讨债的追上了一般感到绝望, 她没有和那个女人面对面上过一句话, 女人的话都是房东带给她的。

    程晚不敢走出那扇门, 她只敢从窗户缝里偷偷看她一眼,朦朦胧胧的,知道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妇女。

    她很害怕跟那个低矮瘦的女人站在一起, 跟她话, 然后在她身上发现自己的影子。

    她电话给李洛唐, 李洛唐安慰她, 不管那个自称妈妈的女人是去找她有什么目的,也要见上一面比较好。

    女人四处听了程晚的消息, 甚至不惜代价跑去日本找她。

    程晚非常地畏惧, 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第三天, 房东没有再传话过来。那个女人走了。

    程晚突然开始情绪低落,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后来一段时间,她整个人变得很丧,她从没有听过关于那位生母的消息,李洛唐也没有再在她耳边提起,那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就像一阵风,刮过她二十岁的生命,又陡然湮灭了。

    程晚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她有抑郁倾向,很多留学生都没有幸免于此。

    医生让她经常运动,多交朋友,每天上完课完工回去,程晚都会出去跑跑步,然后用叶卿留给她的相机拍拍照,镜头里的世界一片静好。她让自己跟陌生人话,去交往。

    她走出那段低谷情绪,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没有敢跟任何人这件事,包括我当时身边最好的朋友,包括你。”

    “我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真实的,我的亲生母亲来找过我,跟做了一场梦一样。如果她那天在我的楼下多站一会儿,没准我就下去了。”

    “不过也不一定,我这么胆怕事的一个人,放在这时候,也未必有勇气吧。”

    程晚这些话,一直很平静。她母亲的出现给她带来的冲击,仿佛停留在很久以前了,叶卿看得出,她已经走了出来,才会这样释怀地同他开口。

    叶卿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身,程晚猝不及防地被拥进他的怀抱。

    他做这个行云流水的动作丝毫不强硬,脸庞突然贴上的温暖胸膛却让程晚觉得不切实际。

    “想哭吗?”他问。

    “不太想哭,没有什么好哭的,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

    叶卿的手掌揉着她的脸,程晚被捏成了一个包子,他笑着,“你真的没有以前可爱了。”

    “不可爱就不好了吗?”

    “不可爱也很好。”

    “你是不是觉得我怎么样都是好的。”

    “你怎么样都很好。”他认真地。

    呼吸在她的耳边,程晚也抱住了他。

    叶卿的胸怀再一次接住她的脆弱。

    程晚问他,“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没有什么对错,你不后悔就好。”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后悔,我会常常想起那件事。”

    程晚的睫毛垂下,在脸颊留下阴影,叶卿把她耳边的碎发拨开,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皮,“该后悔的是放弃你的人,你不需要自责,更不需要试图原谅。”

    她煽动了一下睫毛,水波盈盈的眼睛很温柔。

    叶卿的吻掠过她的鼻尖,掠过嘴角,在嘴唇停留。

    他吻得很温柔,吮吸着她的唇瓣,偶尔牙齿啃噬,亲得她全身酥麻,软在他怀里。

    叶卿揽着她的腰的力度一点也不大,可是程晚就是被他箍得无法动弹。

    好像怎么样都吻不够。

    他非常贪恋她嘴唇的血色。

    程晚闭着眼,享受此刻静谧的欢愉。

    进入状态之后,舌头纠缠在一起,嘴唇湿漉漉的。

    最后一段亲热过后,他紧贴着她的嘴唇十秒钟,缓缓分开了。

    程晚微微喘息着,喊他的名字,“叶卿。”

    “嗯。”

    “我不后悔。”她抓住他的手有在轻轻地颤抖着,却很用力,指尖抠在他的掌心,“因为我过,我要好好爱自己。”

    “嗯。”

    他给她顺顺头发,随后在沙发上躺下了,她被他抱住,只能趴在他身上,程晚怕腿麻,想换个姿势,被叶卿摁住了。

    “换你主动。”他。

    程晚腼腆地揉了揉鼻子,心地碰了一下他的嘴唇,她的唇很薄,像蝴蝶在唇上轻轻撞了一下一样,痒兮兮的。

    叶卿抬了一下眉毛,“没了?”

    程晚在他胸口趴了好一会儿,脑袋扬起来,咬住他的嘴巴。咬了会儿,她松口了,“好了吗?”

    叶卿翻身侧压住她,“再让你主动,我会被急死。”

    他亲吻她的脖子,程晚被痒得咯咯叫起来,叶卿也沉沉地笑了一下,他埋在她的颈间,声音苏苏的,“这么怕痒啊?”

    “你动作太轻了。”她这么。

    “那我重一点。”他笑了笑。

    叶卿放在两侧的手不安分,钻进了程晚的衣服下摆,她起初有轻微的反抗,但发现拗不过他,程晚弱弱的声音传到叶卿的耳朵里:“我那个……来月事了。”

    他手下的动作一停,停滞了好一会儿,才起身,随意地抓了一下头发:“我去洗澡。”

    “嗯……好的。”

    趁着叶卿去洗澡的工夫,程晚去楼下买了卫生巾。

    在沙发上静坐时,她听见有很轻很轻的音乐声传来,应该是身后的音箱里的声音,她沉下情绪,沉浸在音乐声里,漫无目的地量他的客厅。

    客厅旁边的阳台有一个衣帽架,挂着他的一件黑色的大衣。

    阳台的窗户缝隙里钻进来一阵风,吹起大衣后面一件衣服的边角。

    墨绿色的,程晚眯了眯眼睛,仔细看那片黑暗的角落。

    好像是……一条裙子?

    慢吞吞地走过去,程晚牵起那条裙子的下摆,是一件雪纺连衣裙,款式不算特别,可爱风的,领子还是娃娃领。

    “好看吗?”身后传来叶卿的声音。

    他没穿上衣,袒.露着线条美型的上身,肌肉紧实,骨骼硬朗,身上还有暖气。

    “你女朋友的吗?”程晚的手从衣服上拿下来了。

    叶卿:“我有什么女朋友啊,给你买的。”

    “为什么给我买衣服?”程晚啼笑皆非。

    “我觉得你穿会好看。”他声地,这样回答。

    程晚笑了起来,她沉默地看了会儿叶卿,然后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踮脚抬头,啃了半天。他的身上特别暖,身下也有一点热情。

    亲完了,程晚发现叶卿涨红了脸,连耳朵都烧了起来。

    叶卿把她横抱起,往卧室走。

    程晚:“你要做什么?”

    “坐在床上聊聊天。”

    “……”

    叶卿把程晚放在床上,他的床很大很柔软,被子是星空色的,脚下有暖茸茸的地毯。程晚坐在床沿,脚丫子在地毯的毛毛上面蹭着。

    叶卿拿了一件家居服换上,他习惯性把手机拿出来看看有没有工作消息,却只看到严禾发来的一条微信。

    她,“我今天吃饭看到你了。”

    叶卿回:“我没在外面。”

    严禾发来一对红烧猪蹄。

    “……”

    叶卿没再回了,他在程晚旁边坐下,他把手机放到旁边,她绞着手指没话,叶卿也没什么想的,两人就并排坐了会儿,随后他微微低头,掰过她的脑袋,吻了吻她的嘴唇。

    “好好亲一下。”他,“把眼睛闭上。”

    程晚乖乖闭上眼睛,亲着亲着就被他按在床上,她挣扎几下。

    叶卿,“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怎么跟防狼一样。”

    程晚鼓着嘴巴,“嗷。”

    躺在一起的时刻很静谧,程晚想着他们这算是和好了吧。她依偎在叶卿怀里,想了会儿心事。

    “叶卿。”

    “嗯。”

    “岩叔的病还会好吗?”

    到这个问题,叶卿卡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告诉程晚,岩叔已经没有多久的日子了,看着她万分期待的模样,他暂时隐瞒下了真相,告诉她,“会好的。”

    程晚开心地笑起来,“那太好了。”

    “你怎么不问我?”

    “你也生病了吗?”程晚挤着眉毛问道。

    “没有。”叶卿,“我是想,你为什么不问我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因为我……我知道你过得很好。”

    “你怎么知道的?”

    “简喜乐跟我的,而且你现在生活条件这么好,一定很——”

    程晚话一半,叶卿的手机响了,他飞速看了一眼,严禾来的,他立马挂了,想听程晚的后话,而她停滞住之后就没有再继续了。

    叶卿等了半晌,抱住她,“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都没有找女朋友。”

    “……”

    “我好想你。”

    程晚觉得这样的叶卿有点幼稚又有点可爱,她像安慰朋友一样揉了揉他的脑袋,“所以我这不是回宁城了吗?”

    叶卿把被子盖上,按着她亲。

    那天程晚没回去,在叶卿家住了一宿。她是穿着叶卿的睡衣睡的,黑白格子的家居服,她难得没有认床,在叶卿暖烘烘的大床上睡得特别舒服,叶卿反而没睡好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宿。

    早上醒来,程晚是窝在他怀里的,看他还在睡,她蹑手蹑脚起床,去衣帽间换上了那件墨绿色的连衣裙,在镜子前臭美了一会儿,直到叶卿起来。

    他看看她穿裙子的样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嘴角漾起笑意:“很好看。”

    “嘻嘻。”程晚咧着嘴巴,不害臊地:“我也觉得。”

    一起刷牙,镜子里的叶卿眼神很迷茫,程晚问他怎么了,他含着一口沫子,“你那个……”

    “我什么?”

    “血。”

    “?”

    “要流一个月吗?”

    程晚一口漱口水喷到镜子上,她手忙脚乱地去擦,回答他:“几天。”

    “喔我没有别的意思。”叶卿帮她擦起了镜子,“我就是很好奇。”

    “我猜到了,你应该也只是很好奇。”

    “对。”叶卿点点头。“我只是很好奇。”

    两人沉默地洗漱完了。

    叶卿想起严禾昨晚给他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接,今天算好好给她请个罪。拨通之后,接电话的是个嗓音沙哑的男人,好像还没睡醒。

    “歪。”口气很大爷。

    “……”

    没听到回话,那头懒懒散散地讲了句:“您哪位啊?”

    声音挺熟悉。

    五秒钟之后。

    叶卿咬着字:“谢誉,你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