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刀影斩落的瞬间，钱笑阳同一时间将银锤插入地面。

    锤头雷纹暴涨，竟从地底拽出一条青铜锁链，每一根锁链之上都泛着雷霆之力。

    “老赵！”他暴喝一声，赵千境会意，“破风”的刀锋精准劈在锁链末端。断裂的锁链突然活化，如毒蛇般缠上黑色幻影的长刀。

    两者相触处迸发出刺目的火花，幻影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

    楚凡抓住这转瞬即逝的会，无尘在画册上泼墨挥毫。墨迹未干，一株通天建木的虚影拔地而起，枝叶间垂落的翡翠色丝绦将黑色雾气层层绞碎。

    ““生命法则”？”江奄惊怒交加，中逆鳞碎片突然裂开蛛般的纹路，“你们怎么会有”

    他的话被李沛的短刃打断。少女不知何时已绕到他身后，刃尖缠绕着从奇石中汲取的翡翠星芒。这一击又快又狠，直接洞穿江奄的后心！

    “噗——”江奄喷出一口黑血，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刃尖。更让他惊恐的是，伤口处竟生长出细的嫩芽，正疯狂吸收着他的精血。

    普通的利器哪怕刺中他，合体境的修为足够保他无碍，但此刻有了怪石力量加持的李沛，即便是自己重伤，还是能够伤到他分毫。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我？”江奄突然狞笑，身体如蜡像般融化。黑血落地即燃，化作七个缩的江奄将众人包围，“长生会的替命之术，岂是你等”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狂言。

    郑智的械臂不知何时已重组为肩扛式灵能炮，炮口还冒着青烟。七个江奄分身有一个被轰得粉碎，剩下的六个同时露出痛楚之色。

    “一分为七？有意思。”郑智的战术目镜锁定目标，“许鸽，三点钟方向那个是本体！”

    涅盘弓早已蓄满星芒，闻言松弦，箭矢离弦的刹那，赵千境突然掷出“破风”，刃身在空中分裂成十二道光影，与陨星箭矢形成天罗地。

    江奄的本体被迫现身格挡，逆鳞碎片与箭矢相撞爆出环形气浪。气浪未散，楚凡的画册突然飞出一只墨色仙鹤，鹤喙精准啄在江奄持逆鳞的腕上，片片逆鳞被硬生啄落下来。

    “啊！”江奄吃痛松，逆鳞碎片坠落。

    钱笑阳的银锤早已等候多时，锤面雷纹化作牢笼将其禁锢。

    失去逆鳞的江奄气势骤降，六个分身同时溃散。他怨毒地瞪了众人一眼，突然掏出一张血色符箓拍在胸口：“你们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

    “想走？”李沛强忍伤痛掐诀，那些生长在江奄伤口处的嫩芽突然疯长，将他缠成茧状。但为时已晚，血色符箓已然发动，江奄在众人眼前化作一滩污血渗入地底。

    寂静突然降临，只有枝叶还在沙沙作响，仿佛在安抚众人狂跳的心脏。

    “是血遁符。”楚凡收起无尘，“幸好只来了他一个人，要是他与冷寒联，那就要多费些气力了。”

    钱笑阳捡起被雷纹禁锢的逆鳞碎片，碎片在他掌心不安地震动：“这玩意怎么处理？”

    “给我。”李沛突然伸，她胸前的伤口不知何时已覆盖着一层翡翠色结晶，“我能感觉到它的力量可以帮我”

    许鸽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但是你的伤”

    “不碍事。”李沛勉强一笑，接过逆鳞碎片的瞬间，翡翠结晶突然蔓延包裹住碎片，“看，它们在相互净化”

    话还未完，李沛就闭上了双眼，整个人向后倒去。

    夜风卷着细雨拍打窗棂，烛火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李沛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还残留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唯有胸口轻微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郑智收回探脉的，眉头紧锁：“她的伤势太重了先前她便已经受了重伤，奇石的力量又透支了她身上全部的生命，如今经脉尽断，五脏俱损，除非大罗金仙现世，否则”

    楚凡闻言，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玉瓶，这是当初何仙姑赠予他的百草丹：“我这里有一颗丹药，或许能救她一命！”

    他刚要将丹药送入李沛口中，她却微微偏过头，虚弱地摇了摇头：“不必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平静，“从意水战死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死了。”

    屋内一片沉寂。

    李沛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枕边一枚褪色的平安符，那是余剑当年为了追求她所送的礼物，上面刻着“平安”二字。她的目光涣散，仿佛透过屋顶望向遥远的过去：“我欠他一个答案可惜再也等不到了”

    赵千境深深叹了口气，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他知道面前的这位昔日队友，口中所言的是何人，只不过眼下自己也找不到她所要见的人，又一个队友要在自己的面前离开

    想到这，滚烫的泪水不自觉的已经打湿了他的眼角。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悲伤之余，钱笑阳将众人拉到了院中，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却掩不住他眼中的坚定："我有办法让她走得安心。"

    赵千境皱眉：“别开玩笑了！这会上哪儿找余剑？人都失踪多少年了，上一回看在蓬莱山你又不是没见过。”

    钱笑阳指了指楚凡，嘴角微扬：“这不就人在天边，近在眼前？”

    郑智瞬间明白过来：“我懂了！靓仔是想让楚凡用“生命法则”，幻化成余剑的模样，再与李沛做最后的道别？”

    “bgg！如此一来，也算是帮她了了心中所愿。”钱笑阳打了一个响指。

    “等等！这种事，也该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吧！”楚凡有些为难道。

    “救人如救火！这回得靠你去执行这个善意得谎言了！”

    赵千境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毕竟当下大伙能为她做得也只有这些了。“行吧，但记住，别露馅。”

    “好好吧！”

    楚凡硬着头皮，无尘在掌心剧烈震颤，笔尖嫩芽渗出的翡翠色汁液顺着腕骨蜿蜒而下，在地面勾勒出复杂的年轮符文。他闭目深吸，胸腔里传来如古树拔节般的脆响，皮肤表面泛起细密的藤蔓纹路，又在瞬间被剑意碾成细碎光点。

    “喝！”

    低喝声中，他周身的灵木气息陡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剑气，肩线如利剑出鞘般绷直，黑发无风自动，发梢竟凝结出冰晶般的剑穗。

    最惊人的是他的面容，原本柔和的眉骨骤然锋利，眼尾微挑的弧度与余剑分毫不差，就连唇角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也在生命法则的重塑下完美复刻。

    仿制的余剑笔挺的站在大伙面前。

    “你们看！我这样像吗？”

    因为先前见过余剑的缘故，此刻无论是从仪态还是话的声音，都惟妙惟肖，仿佛余剑本人重生一般。

    “时间紧迫，我们抓紧时间进屋吧！”

    赵千境三人领着"余剑"重新回到屋内。

    当看到余剑走进屋里的那一刻，许鸽内心一震，本想追问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李沛所要想见之人，但看人群当中唯独少了楚凡一人，又看见钱笑阳一直对自己使眼色，当即也就明白了。

    众人围在床边，屏息凝视着这一幕。

    床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李沛，那原本涣散的目光在见到‘余剑’的瞬间，骤然亮起一丝微弱的光彩，她的嘴唇颤抖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深深的思念所取代。

    “是你？真的是你？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幻化成余剑的楚凡缓步走到床前，单膝跪下，轻轻握住她的，轻声开口：“是我。我来看你了！”

    李沛的指尖微微收紧，仿佛想要确认这不是幻觉，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对不起这么多年，让你等了这么久”

    “余剑”摇了摇头，嗓音低沉而温和：“我从未怪过你。只要你过得幸福，就是我所想要看到的。”

    李沛听完，眼泪终于滑落，她深吸一口气，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谢谢你，这些年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其实这些日子，我已经想通了这会我最想告诉你”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愿意”

    话音未落，她的缓缓垂下，平安符从指间滑落，滚到地上，发出一声响。

    屋内一片死寂，唯有窗外的雨声依旧。

    楚凡解除了幻象，恢复原本的模样。众人沉默地站在床边，谁都没有话。

    良久，赵千境弯腰拾起平安符，轻轻放回李沛的掌心，低声道：“走好。”

    屋外，雨越下越大。钱笑阳靠在门框上，望着漆黑的夜空，喃喃道：“至少她走的时候，是笑着的。”

    郑智叹了口气："可余剑终究还是没能听到她的答案。"

    楚凡握紧了中的“无尘”，目光深沉：“或许他早就知道了。”

    赵千境没有回答，只是推开房门，转身走进雨幕中，背影孤寂而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