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属下愚蠢！”影煞头垂得更低，声音充满后怕，“但更可怕的在后面！‘蚀魂引’那可是能污秽渡劫境异能者灵魂的段了。眼看就要得了那女人她她根本就没回头！”

    “没回头？”藤老鬼眉头紧锁。

    “对！没回头！属下只听到好像好像她发簪上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叮铃’声，像玉碰了一下”影煞努力回忆着那微不足道却又决定生死的细节，“然后然后‘蚀魂引’就在那妇人身前半尺的地方凭空消失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直接捏碎、抹除了！一点波动都没散出来！连那抱孩子的女人都没察觉到！”

    影煞的声音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我我全力催动的‘蚀魂引’，在她面前就像就像一滴水掉进了太阳里，连个响动都没有！”

    藤老鬼枯树皮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浑浊的绿瞳中旋涡疯狂旋转，仿佛在高速推演着什么。他身下的藤蔓座椅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无数藤须不安地蠕动起来，发出沙沙的声响。

    “无声无息，湮灭法则级的阴毒异能”藤老鬼喃喃自语，枯槁的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藤蔓扶，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蚀魂引’蕴含的腐朽与污秽法则，在触及目标前就被更高层次的法则之力强行抹除这种段”

    他猛地抬头，那双诡异的绿瞳死死盯住影煞：“你她气质极冷，向你打听的是‘引动三道法则’的笔？”

    “是！千真万确！”影煞连忙点头，“而且她毁掉摊子后，根本不在意属下的死活，眼神那眼神藤老，那根本不是看人的眼神。就像就像看路边的石头，或者一只碍眼的虫子，尤其是最后她看了我一眼就一眼，属下感觉感觉自己的生命根须都要被她那一眼碾碎了。脚下踩着的碎木头，还有我中攥着的那块布瞬间就化灰了！”

    藤老鬼沉默了。

    整个地下空间只剩下培养槽内液体翻滚的汩汩声和藤蔓不安蠕动的沙沙声。惨白的灯光照在他灰绿的脸上，阴晴不定。

    半晌，藤老鬼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浓郁草木腐朽气息的浊气，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忌惮：

    “空间法则信拈来生命法则的绝对压制视万物如草芥的漠然还有那寻找‘法则之笔’的意图”他枯槁的指指向天花板的方向，仿佛要穿透层层钢筋混凝土，直指那虚无缥缈的九重天外。

    “影煞，你撞上的不是什么隐世的修士高人。”藤老鬼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带着石破天惊的分量，“能如此轻描淡写，将你的‘蚀魂引’这等阴毒法则都视若无物，随抹除的在这人间界，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力量！”

    他浑浊的绿瞳中，那对旋转的漩涡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最深沉的凝重：“那女子她周身气韵，超然物外，不染尘埃这绝非人间气象。能拥有如此纯粹、如此至高法则掌控力的只可能是来自九霄殿的‘正神’！”

    藤老鬼一字一顿，最终道出了那个让影煞浑身冰冷、几乎再次瘫软在地的名号。

    “若老夫所料不差你白天遇到的那个白衣女子十有八九，便是执掌昆仑之巅、素有‘青冥之风’之称的——青霄元君！”

    “青青霄元君？”影煞如遭雷击，嘴唇哆嗦着重复这个名号，一股比之前面对死亡凝视时更深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骨髓。

    他招惹的，竟然是传中的天界正神！

    藤老鬼看着影煞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绿芒闪烁，无数念头在枯朽的脑海中飞速碰撞。青霄元君下界，寻找能引动三道法则的笔？这背后牵扯的因果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

    “传令下去！”藤老鬼猛地站起，缠绕座椅的藤蔓如蛇般收回他宽大的袍袖之中，一股凌厉的气势陡然爆发，冲散了地下空间的压抑，却带来了更深沉的风暴前奏，“青藤盟所有在落霞城及周边活动的暗线，全部蛰伏！停止一切与‘法则’、‘神兵’相关的探查。启动最高级别的静默。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动！”

    他枯槁的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天界正神亲临这潭水，比我们想的要深万倍！但浑水之下，未必不能摸到真龙！”

    他看向那翻滚着墨绿色液体的巨大培养槽，浑浊的绿瞳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盯紧所有异常能量波动，特别是楚凡的行踪！青霄元君要找的东西或许就是我们青藤盟一步登天的契！”

    另一边。

    绯虹会外围防御圈的林子。

    林间异常寂静，连变异昆虫的鸣叫都消失了，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如同低语的沙沙声。

    楚凡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灰色作战服，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在虬结的树根和嶙峋的怪石间穿行。

    他中紧握着神笔无尘，呼吸平稳，眼神锐利如鹰，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避开可能触发能量陷阱的枯枝和苔藓。

    就在他即将穿过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前方就是相对安全的城市废墟边缘时，

    异变陡生！

    前方空地中央，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光线毫无征兆地发生了一阵诡异的扭曲，如同平静水面被投入石子。紧接着，一个身影如同全息投影般瞬间凝实，毫无缓冲地出现在楚凡正前方不足十米处。

    楚凡瞳孔骤然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狠狠攥住，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和荒谬感席卷全身。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另一个“楚凡”！

    一样的眉眼轮廓，一样的身形体态，甚至连那抹习惯性微微蹙起的眉头都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是，眼前这个“楚凡”看起来至少苍老了十几岁，眼角刻着深深的疲惫纹路，鬓角染着风霜的灰白，身上的作战服样式老旧许多，布满磨损和干涸的暗红色污渍，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历经沧桑、疲惫不堪却又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更加内敛的气息。

    他中，同样握着一支无尘，只是那支笔的笔杆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笔锋更是黯淡无光，仿佛随时会碎裂。

    “谁？”楚凡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有些变调，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他几乎是出于本能，中的无尘猛地向前一点。

    “嗡！”

    笔锋所指，“空间法则”瞬间被引动，一道肉眼可见的、淡绿色的空间涟漪如同高速旋转的锋利刀轮，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带着湮灭一切阻挡的威势，朝着那个苍老的“自己”绞杀而去！

    这是楚凡目前掌握的空间切割奥义‘裂空痕’，威力足以瞬间肢解一辆重型装甲车！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攻击，那苍老的楚凡眼中没有惊讶，只有一丝更深沉的无奈。他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同样抬起了中布满裂痕的无尘，笔尖极其随意地向前一划。

    动作轻描淡写，毫无一丝压力。

    “嗡——！”

    同样的空间波动！一道更加凝练深邃、带着一种近乎枯寂的暗绿色空间涟漪凭空出现，其形态、频率、乃至蕴含的空间切割法则奥义，竟然与楚凡发出的‘裂空痕’一模一样。

    两道几乎完全相同的空间刀轮狠狠撞在一起！

    “嗤啦！！！”

    刺耳至极的撕裂声在林间爆响，两股同源却不同质的力量疯狂湮灭，爆发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重锤，将周围几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变异古木拦腰震断。

    断口处木屑纷飞，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过，地面上坚硬的岩石被犁出深深的沟壑，尘土漫天飞扬。

    楚凡被反震之力推得蹬蹬蹬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握着无尘的臂微微发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不可能！”楚凡死死盯着对方中那支布满裂痕的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裂空痕’是我新近自创的奥义！你你怎么会？”

    烟尘缓缓落下，露出对面那个苍老楚凡的身影。

    他依旧站在原地，身形纹丝不动，只是脸上的疲惫之色更浓，握着裂痕笔的似乎也更用力了些，指节微微发白。

    他看向楚凡的目光复杂无比，有怀念，有审视，有难以言喻的沉重，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因为，这一招确实是我自创的。”苍老的楚凡开口了，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岁月痕迹，“只不过，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我看完万法同源录后，才自行领悟出来的。”

    他看着楚凡震惊到近乎失语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近乎自嘲的笑容：“很惊讶？楚凡，不用怀疑你的眼睛。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幻象，也不是什么克隆体。我就是你，或者我是来自未来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