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飙戏(上)
接到唐驰的电话,是自己可以去影视城探班夏至顺便避避风头, 被金宗辉和袁纵烦地生无可恋的寇钧顿时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包了行李和女朋友陶陶便飞赴影视城, 投奔夏至去了。
夏至接拍《开唐》飞赴草原受训是在今年三月间, 这一眨眼都过去大半年了,他还泡在剧组, 期间只有关山来探过两次班。可想而知,当他得到寇钧要来探班的消息时是多么地喜出望外。
李志毅带着寇钧出现在剧组时,夏至原本正在化妆等着上场。可仰头一见到寇钧站在化妆间的门口向他微笑, 夏至当即抛下剧本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一下子扑进了寇钧的怀里。“钧哥, 你可算想起我了!”
寇钧踉跄了两步才将犹如树袋熊一般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夏至给抱稳。“好了,好了!差不多就可以了!心你的戏服。”他一面笑, 一面拍着夏至的背心。
夏至这才放下腿, 依依不舍地从寇钧身上蹭了下来。原来他今天要拍的是一场与天策府属臣密谈的群戏, 为显秦王威仪, 是难得的妆容整齐。只见他身上穿着的是一身以金丝纹饰的丝绸紫袍,腰间玉带为钩, 确然是玉树琼枝、英武不凡。
却是寇钧眼一看夏至的妆容偏成熟, 唇上甚至还贴了一抹胡子, 登即了然发问:“这是快到玄武门了?”
起剧本,夏至即刻调整心态,神色也恢复了近期来整个剧组一贯见到的阴郁沉稳。“不错。”夏至本就年轻, 原本化妆师给他深色粉底、画细微皱纹看着还有些不伦不类。然眼下他的气质一变,登时便令人错觉这是一个位高权重城府甚深的上位者, 那成熟的妆容竟是与他本人无比地贴合,好似27、8岁的李世民活生生地站在了眼前。
寇钧是一向知道夏至难出戏的,这便轻轻一捏夏至的下巴,含笑道:“剧本是剧本,现实是现实。”着,又伸长胳膊将女朋友陶陶牵到身侧。“给你介绍,我女朋友,陶陶。”
夏至这才注意到与寇钧一起来的这位明艳窈窕的女子。她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眉目温婉,颈间耳畔全无饰物,唯有一袭纯白色的收腰长风衣隐约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看起来竟是格外的知性温柔。
“你好!”见到夏至的目光转向自己,陶陶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早就听寇钧提过你,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陶陶姐,你好!”夏至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气度不凡的陶陶,眉开眼笑地称赞寇钧。“钧哥,好眼光哦!”
寇钧与陶陶相视一笑,两人眉眼之间自有默契,并不需要海誓山盟地表白。
三人又寒暄几句,寇钧便坦然道明了来意。“我实在是被金宗辉和袁导烦地受不了,正好你们剧组够安全就来躲躲,顺便也来看看你。”
夏至点点头,默默地将目光飘向了寇钧身边的陶陶。他并不在意寇钧来看他只是“顺便”,只不过……这种情况下,难道不该带着女朋友去旅行么?
陶陶显然也不在意,只微笑着跟在寇钧的身边,望住他的目光里满是温柔和深情。
然而,夏至和陶陶不在意,却有别人在意。这个别人,正是夏至刚结识的好兄弟程立青。程立青与夏至的交情颇为类似于狐朋狗友,拍戏的时候李世民带着尉迟恭一起在战场上花样作死,下了戏程立青带着夏至闹地整个剧组鸡飞狗走。眼见寇钧一来,夏至便自动把自己降格为弟,程立青自觉也跟着低人一等便要找机会试试寇钧的成色。
机会果然青睐有心人。
正巧今天剧组安排将连拍数场群戏,程立青见寇钧兴致勃勃地翻阅剧本,这便上前含笑建言:“早听夏至你的演技好,有没有兴趣客串个角色?”
哪知不等寇钧表态,一旁的李志毅就已率先插话:“这不行,寇钧跟我们光影没有合约,不能上戏。”
程立青也知道光影和艺人的合约严格地有些吹毛求疵,听闻李志毅阻止,他忙笑着了个哈哈。“不过是客串个龙套……”
这一回,连寇钧都笑了。主演过十亿大片的当红鲜肉,能随随便便去跑龙套么?
程立青显然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当下气呼呼地揪起夏至扭头走了。
坐在寇钧身边的陶陶心下了然,声跟寇钧道:“看来程立青跟夏至的关系不错呢。”
“幼稚!”聪明的并非只有陶陶,寇钧随口点评了一句便将目光投向了李志毅。“原来唐先生安排我来剧组不是为了避开袁纵,是要勾我的戏瘾?”
李志毅并不意外寇钧的明见万里,只推心置腹地答曰:“你别上钩不就完了?”完这句,他又语重心长地提醒寇钧。“以我对程立青的了解,他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如果他的表情能不那么幸灾乐祸的话,他的语重心长可能会更有诚意些。
李志毅知道,如程立青这种人,一向是把兄弟义气看得高于一切。而从他进剧组开始,他就一直跟夏至玩得很好。而寇钧一来,夏至就这么热情,也难怪程立青会吃醋了。李志毅还知道,程立青在娱乐圈虽毁誉参半,实际上却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眼下他虽对寇钧有点不爽,但也绝对不会耍阴谋使手段,只会努力在演技上证明自己强于寇钧。因此,对程立青和寇钧之间的暗流,李志毅非但不担心,反而乐得隔岸观火。
寇钧此来本为避难,没想到这屁股还没坐热就莫名其妙多了个对头,他登时头痛扶额。
反而坐在他身边的陶陶,一双妙目在程立青身上一转又在寇钧身上一转,忽然抿嘴一笑。看她的气质本是个端庄娴雅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可这一笑顽皮促狭,整个人顷刻便活色生香不可方物。
这一天第一场要拍摄的剧情是在武德九年,秦王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李渊面前都愈发失势,便与天策府的属臣商议要去洛阳。第二场则是秦王去太子府赴宴后中毒吐血,李渊未免他们兄弟阋墙终是应允秦王去洛阳,秦王再度急召属臣安排行程。
这两场都是演员众多互飙演技的大戏,同时为了得到最佳的拍摄效果,演员们需要将同一场戏反复表演好几遍,满足各个机位的拍摄要求。再加上忘词、走位失误、表情偏差等各种NG的情况,理论上两场戏拍完也该深夜了。哪知今天的拍摄工作竟然特别顺利,两场拍完时间也只到晚上10点。
安瑞麟又是兴奋又是满意,这导瘾上来了,立马就拍板晚上再加一场秦王中毒后,尉迟恭深夜探望秦王并请他早做决断的戏。
剧本上这一场戏出场的演员只有两人,夏至与程立青。论台词多寡与表演难度,都是以程立青为重,夏至给他做配。而趁着工作人员调整灯光布景的空挡,夏至和程立青也已商量出了几套表演方式,准备一会给安瑞麟选择他最满意的方案。
很快,各项准备工作到位,第一次试戏开始。
秦/王/府的卧室内,李世民已换了一套丝质里衣散着发髻,一脸病容地倚在塌旁撑着额角憩。纵然是在休息,可他却仍旧是双目紧闭眉心紧皱,一脸的心事重重。
却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如霹雳的嗓音。
“听秦王病了?”这一句问话的话音未散,一身戎装的尉迟恭便已大步走了进来。
程立青刚才进门又忽然止步,指着门外道:“这里要再加两个婢女。堂堂秦王殿下的门外怎么能没个看门帘的?”
坐在摄像机后面的安瑞麟闻言登时一乐,提醒道:“一会婢女拦你,你出手可别太重。”着,他手一挥,导演助理梁迅速拉了两个平头正脸的女群演过来。
第二次试戏。
“听秦王病了?”这一句问话的话音未散,一身戎装的尉迟恭便已大步走了过来。
“参见尉迟大人,秦王已经歇息了。”门外的两名婢女赶忙施礼,试图拦住尉迟恭。
哪知面色沉郁的尉迟恭二话不便将其中一名婢女推了出去。
那婢女猝不及防,向后踉跄两步狠狠地撞在房门上,整个人竟一跤跌入房中。
这一声立时便惊动了秦王,教他瞬间直起身来冷声问道:“何事?”
那婢女慌忙翻身跪地,口中懦懦道:“参见秦王,尉迟大人他……”
“臣,尉迟敬德,见过秦王殿下!”不等那婢女把话完,尉迟恭已然大步流星地赶上近前,向着秦王叉手为礼。
李世民低叹一声,向那婢女挥手示意。“退下罢。”
“是!”婢女声应道,躬身倒退出去,紧紧地阖上了大门。
程立青低着脑袋等了许久都等不到夏至那句“免礼”,这便诧异地抬起头来嗔道:“李世民礼贤下士,你不让我免礼啊?”
夏至狡黠一笑,理所当然地答曰:“秦王也是人啊!他刚刚被他亲爹放弃,你还来这一出?我在生气啊!”
“地也有道理……”程立青双手环胸,过了一会方轻轻点头。但很快,他脑后灯泡便“叮”地一声大放光明。“尉迟敬德粗豪磊落不拘节,你生气我未必感受得到!”
于是,第三次试戏。
李世民低叹一声,向那婢女挥手示意。“退下罢。”
“是!”婢女声应道,躬身倒退出去,紧紧地阖上了大门。
另一边,尉迟恭不等李世民吩咐就已自行抬起头来问道:“殿下究竟是病了,还是招了人的暗算?”
李世民目光一缩,面色瞬间又白上了几分。他一开始仍是忍住了没有话,隔了片刻方低声道:“父皇已经应允,让我去洛阳。”李世民留在长安愈发不敌李建成与李元吉,若能去洛阳经营便是以退为进。
“也就是,陛下没有出手惩治人?”哪知尉迟恭却步步紧逼。
李世民沉默良久方缓缓言道:“洛阳本是我旧时经营,足以……安身立命。”
“殿下此去洛阳,只为安身立命?”尉迟恭大眼如铃一瞬不瞬地盯住李世民,眼底的凶狠暴戾犹如猛虎。
李世民当然明白尉迟恭的言下之意,却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只见他左手握拳抵在唇间,久久才道:“敬德,骨肉相残、古今大恶,我……”
“殿下何故做此儿女之态?”哪知他话未完,尉迟恭已然一声暴喝。“当年那个在战场上有勇有谋杀伐决断的秦王殿下上哪去了?殿下如今这般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不智、不勇!”
李世民又是一声长叹,许久方艰涩答道:“我亦知如今深遭忌恨,朝不保夕。然我若是逼宫犯上、谋逆篡位,何等凶险……”
尉迟恭闻言不由仰头大笑。“当年微臣跟随殿下二人双骑挑衅窦建德十万大军,来去如风出入无忌,莫非便不是凶险?”
李世民登时哑口无言。
“微臣出身寒微,没读过什么诗书,但也明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只见尉迟恭居高临下地望着李世民续道,“想那寻常农家,兄弟分家时,为了那一陇田地尚且要将人脑子出狗脑子。何况殿下如今争夺的家当是这整个天下?”到这,他忽然单膝落地执手为礼,一字一顿地道。“所谓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受制于人,还请殿下早做决断!”
李世民久久无言,面上却是倏忽数变,冷汗涔涔。过了很久,他才有气无力地吩咐道:“传令长孙无忌、高士廉、房玄龄、杜如晦、程知节、侯君集来府中议事。”
尉迟恭欣然领命而去,可他却不知道:秦王要议的,只是去洛阳的行程安排。
这一场试戏到此为止,程立青对自己的表演很满意。
可安瑞麟却摸着下巴低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张弛有度吧。”在一旁的围观的寇钧了然道,“武德九年,尉迟恭已经42岁了。就算他年轻时再怎么不读诗书不知礼仪,42岁的人了,也该懂规矩了。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遇上难事,议事也难免着急,不会那么沉稳。总而言之,开场太急、结束太缓。”
听了寇钧的这番分析,安瑞麟的眼前瞬间一亮。
至于程立青,则已横眉竖目地指着寇钧吼:“你行你上啊!”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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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立青:你行你上啊!
寇钧: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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