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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时候命运真的是一种反复轮回,变幻莫测的东西。

    当安澜看到视频里疯疯癫癫语无伦次的谢柔儿时, 心里无味杂陈, 很多复杂的情绪在不断的颠倒着。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感觉,甚至没有想象之中的那种报复过后的那种快感, 看到谢柔儿这么惨,她也并没有觉得多么痛快, 虽然曾经真的对她无比的痛恨, 甚至是完全无法理解。

    曾经在国内上大学的学期安澜最好的朋友就只有江妍和谢柔儿两个人,那个时候江妍还经常为此争风吃醋,她上了大学之后就不再和她一个人好了, 那个时候安澜却只是淡淡的笑着向她解释, 两个人都是她的好朋友。

    只是后来她才发现自己究竟有多么天真愚蠢,谢柔儿从来都没有把她当过所谓的好朋友,只是将她当作向上攀爬的蹬脚石而已, 只想要通过她一步一步的接近她父亲。

    恨吗?当然。

    曾经无数个午夜梦回间, 想起曾经那些和她以好姐妹相称的画面,就觉得自己十分愚钝可笑。亦或者是后来每次回到家看到谢柔儿和安康国两个人夫妻恩爱的画面, 她就从内心深处泛出恶心。

    过了这件事情她和安康国两个人本就不算多么亲密的父女关系越发变得冷淡,最后甚至走向破裂的边缘。

    那个时候安澜才终于知道,原来一直以来, 谢柔儿不仅是把她当做向上攀爬走向豪门世家的踏脚石, 其实她从内心深处一直都很讨厌嫉妒她,所以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将她从那个地方剥离,然后永远也无法昂起她那高傲的头颅继续当她那个不可一世的安家大姐。

    所以他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 离间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

    想起过往的那些事情,仍然还是觉得讽刺,可当她看到这些画面的时候,却又什么话都不出来了,喉间深处好像梗着一个什么东西,不上不下,让她十分难受。

    关掉电脑,温尔侧眸问她:“安姐,感受如何?”

    安澜闭了闭眼,可是那画面却如影随形,不断的在她脑海里面变幻着。

    ……

    脚步在安康国躺着的那间房门口停顿了许久,最终她还是转身向楼下走去。

    “不准备等你爸爸醒来吗?”温尔在身后问她。

    “不了。”他不一定想要看到她,而她也不是多么想和他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安澜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看向温尔,眉目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云翳,“你做这些,不怕被他知道吗?”

    温尔脸色微变,但很快便镇定下来,红唇掀起,溢出淡淡讽刺的笑,她迈开步子,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来,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飘飘浮浮,像是一幅动态油画一般美。

    如果安澜是那种张扬娇艳,明媚夺目的侵略美,那么温尔而便是人如其名,温温淡淡,却极富韵致的古典美。

    是男人会比较喜欢的那一款。

    所以安澜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霍行礼对她这么避之不及,甚至是到了厌恶的程度。

    可面对温尔的时候,霍行礼有些难得的失去了绅士风度,平日里,他对别人虽然也是淡漠而疏离的,但也有着最起码的温和礼待。对温尔他却完全不是这样的,是极其厌恶的,是丝毫不掩饰的。

    想到这里,没等她回答她便又追问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究竟做了什么,才会惹得霍行礼这样厌恶你?”

    温尔已经走到她面前不到五步的距离,听到这句话她的身体彻底的僵硬下来,就停在那五步之遥的距离,冷淡的面目静静的注视着她,那双画了明显不符合她气质的妖媚眼线的眼睛,无比阴沉的盯着她瞧。

    “安姐似乎总是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你就当我对我男朋友为什么对另一个女人这么特别而好奇。”

    “呵……”温尔抬手,轻轻捋开散落在颊边的头发,唇角勾着一弯嘲弄的笑意,“他果然什么都不肯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直接去问你男朋友岂不是更好?何必要来问我这么一个外人呢?”

    她丝毫都不掩饰对他们之间的挑拨离间,纵使深刻的知道这一点,但安澜的心还是不可控制的动摇了,的确,霍行礼很多事情都选择了隐瞒她不告诉她,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还是令她觉得十分难受。

    移开视线,安澜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翻滚的情绪,她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在外人面前失态。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到现在她整个人都还是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回去之后她一定要好好的问一问霍行礼,这所有的所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纵然所有的事实都摆在了她的面前,她却还是心存侥幸,急迫想要回去问一问,希望他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于是她不再多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她推开门的那一秒,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轰鸣的声音。

    温尔脸色突变,冲过来就欲关上门,然而动作还是慢了一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抢先伸过来将门彻底的开,徐信带着数十个带着墨镜的黑衣保镖并排跑进来站成两排,霍行礼就这样在她们的惊愕的视线中,阴沉着脸,一步步走过来。

    还没反应过来,安澜就已经被人抱进了怀中,熟悉而清冽好闻的气息铺天盖地的钻入她的鼻腔,让她就连眼眶都有些酸涩起来。

    “霍行礼……”声音带了哽咽。

    他不知道丫头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当他听到她这样明显带着哭腔的声音时,一颗心高高的悬起,又重重落下。

    菲薄的唇瓣胡乱的在她发顶颊侧亲吻着,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完全无视了在场其他几个人,“乖,我来了。”

    听到这话,安澜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张一如既往俊美无铸的脸就这样放大在她眼前,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让她觉得如此的陌生,遥不可及。

    想起不久前才看到的那些画面,又想起温尔的那些话,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霍行礼抱着她柔声哄了会儿,便一手将人牢牢抱在怀里,抬起头来的时候,一张温柔似水的脸已经变了样子。

    他眉目阴鸷的盯着温尔,声音冷郁的仿若能结出冰来,“我看你似乎忘了我那天的话。”

    “我忘了还是记住了,对你来,有什么不一样吗?”他就这样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这样的宠溺另一个女人,丝毫不顾忌她的心会有多么的难过,纵然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这样冷漠无情,一如当年。

    他就像是没听懂她话里的深意一般,冷漠无情的警告:“我告诉过你我的底线在哪里,你却还是一次次的触碰,温尔,希望你有胆量承担起,为你今日所做的一切付出的代价。”

    完这些话他转身就要走,身后却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他下意识的就捂住了怀中女人的耳朵。

    而后满目阴凉的看向徐信,“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徐信犹疑半秒,迅速点头:“放心吧霍总。”

    “霍行礼!”他们走到门外的时候,屋内的女人尖声大喊:“我已经告诉她你对她父亲还有她后妈都做了些什么!你将她保护的这么好,跟个宝贝似的不肯让人碰半下,那我今日就要这一切毁掉,我要让她知道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魔鬼!让她从此永远都对你心存恐惧!”

    后面温尔似乎还想些什么,却好像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屋内彻底的安静下来,再也没有半点声音了。

    听到这些,安澜的身体彻底的冰凉。

    离的她最近,霍行礼自然也感觉到了,僵硬了片刻,他横抱起怀里的女人,直接抱进车子里,将暖气开,宽厚温暖的大掌轻轻抚摸她娇嫩的面颊,声音温柔的不像话,“乖,你先歇会儿,回去我再给你解释,好吗?”

    她像个某种柔软的动物一般,蜷缩在他的怀里,是一种下意识的依赖和信任的姿态。

    虽然姑娘害怕的浑身都僵硬了,可到底还是愿意选择信赖他的,这一点,还是让他十分欣慰。

    安抚好怀中的姑娘,他深邃的眼看向车窗外,晕染了墨滴般的眼睛逐渐笼罩了一层深厚的阴翳。

    ……

    直到回家后安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才恍惚明白过来为什么温尔的妆容总是如此的不符合她的长相和气质了,她似乎就是在刻意的模仿她,从眼睛到嘴唇,都刻意的用妆容来修饰改变,以此无限度的贴合她。

    为什么?她到底为什么要模仿她呢?

    脑海中逐渐清晰的浮现出从她见到温尔以来,她每次过的话。其中好几次,包括在她刚才和霍行礼的对话中,都包含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深意。

    安澜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心里忽然就有一个荒唐的想法,渐渐的显山露水。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却不心从椅子上跌落在地,不过因为安澜在家总是喜欢不穿鞋到处乱跑,所以地板上霍行礼都让人铺了一层厚厚的高级羊毛毯,摔在地上也不至于会疼。

    她呆呆的坐在地上,脑袋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卧房的门被人敲响,做饭阿姨的声音传了进来,“安姐,晚饭做好了,您是上楼吃还是我给您端上来?”

    “他呢?”刚才回来之后安澜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于是霍行礼也就没多什么,而是先抱了她上楼,是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晚上再跟她解释。

    之后的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再见过他了。

    阿姨顿了顿,老老实实回答她:“先生好像是刚刚才出去了一趟,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她又问:“那安姐您是想要等先生回来一起吃吗?”

    安澜愣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站起身来,开房门:“不了,我自己下楼去,先吃。”

    等他回来,她一定要好好的问问他,将所有的谜团都解开。

    一直全身心依赖和信任的人恍惚之间就让她觉得无比的陌生,他身上好像充满了无数个让她疑惑不解的地方,可是他什么都不告诉她。

    如果今天不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她可能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

    温尔他把她保护的很好,替她阻挡了所有可能出现的伤害和危险。

    可如果这个代价,是夜夜躺在枕边的这个人,发生任何事情都选择不告诉她隐瞒她,那她宁愿什么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