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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她看到霍行礼瞬间就僵硬下来的脸色。
心头闪过不妙的预感, 眼眶倏尔红了, 就连鼻端都泛起酸涩,安澜强压下这种酸楚, 努力控制不让声调产生任何变化,“霍行礼, 你能告诉我, 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为什么模仿她……
在那一瞬间,心里面浮现出无数个辞,但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 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 渴求他能够给她一个解释。
喉头滚了滚,破天荒有种如鲠在喉无法启齿的感觉,他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 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温尔为什么要拼了命的去模仿她?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他能告诉她。
“澜澜, 你听我,她……”
“先生。”阿姨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带着恭敬的心翼翼, “抱歉扰您了, 刚刚家里来了电话,是您的特助先生的,是……安姐的父亲醒来了。”
两人皆是狠狠一愣。
没等他反应, 安澜已经率先站起身来,冲外面跑去。
猪猪见势也欲跟上去,却被霍行礼单手拎起来,关进笼子里,皱眉:“你在这儿乖乖呆着。”
“嗷嗷!”猪猪不满的叫嚷。
……
华德医院。
VIP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很浓烈,睁开眼便是满目的苍白,安康国努力的睁开眼皮,猝不及防看到了一张朝思暮念,却愧于相见的那个人。
“澜澜……”因为长久未喝过水的缘故,他的嗓音干涸的涩哑,入耳是撕砺的难听。
站在病床边的女孩面无表情,甚至是嘲讽冷漠的看着他,看的他一阵阵心慌无措。
“澜澜,对不……咳咳,爸爸对,不住……”
“你别了,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怕自己再看下去听下去会控制不住翻滚的情绪,安澜转身就欲离开,安康国却固执的喊住了她。
“别……”他想要坐起来,却因脱力而倒回去。
安澜见了不免还是有些心疼,却不肯伸手扶一把,从心里讲,她始终都认为安康国不是一名合格的父亲,甚至可以,他不配做父亲。
可是血缘的联系根深蒂固,再如何怨恨他气恼他,也还是会挂念担忧,不希望他出任何事。
她咬着牙,克制情绪的看着安康国,“你要什么就赶快,我没功夫跟你在这里耗。”
安康国无奈一笑,声音嘶哑低缓,“爸爸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么晚了你还来看我,我怎么会不懂……”
着,他眼睛红了,声音颤抖而破碎:“是爸爸对不住你,让你一个人……受委屈了。”
听到他这么,安澜忽然情绪激动起来,透着浓浓的恨意:“那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轻易揭过的!”
安康国嘴唇阖动,热泪掉了下来,“澜澜……”
“你这么狠心绝情,什么事做不出来,道歉这种话,也就够了,我不会天真的当了真。”这话的时候,她心都在颤抖。
难受,窒息,痛楚。
她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凉薄至此,可这个人是她的父亲,她除了恨和怨,也不能做其他的任何。
她恨他,怨他,怪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她只能将这种情绪转移到自己身上来,报复给自己。
她红着眼睛回头:“你对谢柔儿,你朝夕相处疼爱无比的娇妻都能这么绝情,你你这个人,怎么会这么没有心肝呢?”
就算再讨厌谢柔儿,她也没想过要让她沦落到这番田地。
安康国居然会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为了自己的利益,将他宠爱了几年的妻子卖给黑人富商做交易……
这样的事情,她连在电影中都未曾见过。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康国。
安康国叹息:“你……都知道了……爸爸那是逼不得已!”
安澜情绪激动的断他:“逼不得已逼不得已你抛弃我是逼不得已,你背叛我妈妈是逼不得已,你做任何事都可以用一句逼不得已来解释,对吗?”她冷笑,在安康国老泪纵横的注视下挖苦道:“是啊,你多么无私多么伟大,你做什么都是逼不得已是为我好,所以你抛下我,让我被债主们逼的无路可走最后用身体作为交换上了男人的床!”
安康国惊愕不已,一张脸瞬间变得灰败,他唇瓣剧烈的颤抖着,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剧烈的冲击一般,眼神都僵滞了。
看到他这样子,她心里涌起一股报复成功的快感,含着泪嗤笑:“你看看你,是多么的成功啊!你让你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成为了你的脚踏石,在你人生路上每一个节点为你奉献,安康国啊安康国,你可真是厉害极了。”
完这话,她冷冷的注视着床上的中年男人,看到他再也支撑不住似的瘫软下去,胸膛剧烈的起伏,灰败的脸透着病态的白,心里面居然快意无限。
她也病了。
所以才会这样吧……
可她心好难过。
眼睛也酸酸的。
她急忙的转身,在眼泪将要掉落之前。
身后,安康国虚弱的声音缓缓传来,彻底的攻破安澜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澜澜,是爸爸对不起你,但你要相信爸爸这次,霍行礼这个人,信不得,他早就知道公司签的那一单有巨大的漏洞,却故意放任不管,要知道在那之前,我和他也是合作过无数次的啊!他却能够做到如何狠心绝情,那天我签单之前还跟他见了一面,如果他那天哪怕只是提醒我半句,我们家,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耳朵里只有嗡嗡的轰鸣声,天地一片混沌,全部都颠倒了,她脑袋里空白一片,似被人扔进一颗震雷,震的她心神具碎,五脏移位。
如若不然,她的心为什么会那么疼呢?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病房的,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车鸣声高昂尖锐的刺入耳膜,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一只有力的臂膀迅速将她拉入怀中,头顶旋即响起男人带着薄怒的低吼:
“你就这么想死吗安澜?!”
霍行礼怒不可遏,将她直接拉到路边,才松手,居高临下的冷视她,“我知道你跟我闹脾气还在生我气,但你不能拿自己来开玩笑,安澜,你不是孩子了。”
“霍行礼。”她却如同没有情绪起伏的布娃娃一般,木然的抬起眼帘看着他,声音无波无澜,却透着冷,“我爸爸你知道合同的漏洞却坐视不理,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看着她闪着泪光的大眼睛,他喉头一片艰涩,恍若失了声,在她充满期望的干净眼眸里,没了往日运筹帷幄的底气。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安康国居然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