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让步一点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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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的京都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内殿里暖炉热起来的时候,长念的伤就已经好透了,终于能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纱帘落下,门窗反锁,所有的宫人都背对主殿站在四周,红提也不例外。

    有新来的宫人不知道规矩,拉着她的袖子声问:“姑姑,里头真的不用人伺候?”

    红提颔首:“殿下向来厌人触碰,沐浴更衣都是自己来的,你们老实守着便好。”

    一般的皇子就算是为了排场,沐浴也得七八个宫人服侍,这位殿下倒是好,生怕累着下头的人似的,一个也不要。

    暗叹一声,宫人也不再问,眼观鼻口观心地站回原地。

    叶将白来锁秋宫的时候,赵长念已经更了衣跪坐在茶榻上了。

    “国公!”她一瞧见他,就温软地笑起来,眉眼弯弯,眼波柔和。

    叶将白瞧着,心想这样的笑才算是笑,心眼儿里透出来的高兴,比在青楼用银子砸出来的舒服多了。

    那天在青楼里,他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冷静下来想想觉得也挺荒唐,怎么就放纵自己到了那个程度?大业未成,哪里能使性子。

    不过,低头仔细看看七皇子这张脸,叶将白觉得,他最近情绪反常也不是没有道理,人都是喜欢漂亮东西的,尤其当这东西美得过分的时候,自己的原则难免跟着让步。

    他不是断袖,他只是觉得七皇子有些好看罢了。

    “您喝茶!”拉着他在茶榻上坐下,长念心翼翼地把茶杯塞进他手里,然后亮着眼眸道,“刑部的李尚书给我送了帖子来,是家里高堂八十大寿,让我赏脸。”

    捏着茶杯的手一顿,叶将白皱眉:“你接了?”

    “这肯定要接的呀!”长念感叹,“还是头一次有人给我请帖,而且李大人是亲自来的,还带了些家乡的特产,喏。”

    她用下巴点了点对面墙边堆放着的礼盒:“我有三个,你有七个。”

    茶喝不下去了,叶将白捏着茶杯“啪”地就扣在矮桌上:“怎么能接!”

    吓得一个激灵,长念两眼无辜地看着他:“怎……怎么,不能接吗?”

    当然不能!那李释庆想走他这条路很久了,三番四次想往他府上塞东西,他一直没给人机会。这倒是好,抓着空子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殿下不懂?”叶将白横眉,“他今日给你送东西,明日问你要东西,你给是不给?”

    长念低头认真地想了想,坦荡地道:“没关系,反正我没什么东西,他要什么就拿去好了!”

    “殿下是没什么东西。”叶将白要气死了,“在下呢?”

    李释庆有个混世魔王一样的儿子,一直想谋官职,被他压着。如今收这礼,那是松口还是不松口?松了,那魔王就会祸害一方,不松,七殿下与他的脸上都过不去。

    长念缓慢地眨眨眼,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垮了眉头道:“原来李大人是这么想的。”

    “那不然还能怎么想!”

    “我以为……”耷拉了脑袋,长念可怜兮兮地道,“我以为他是想与我结交,所以才……”

    蠢死算了!叶将白这叫一个气啊,若不是身份摆在这儿,他都想上去掐她脖子了!她现在什么本钱都没有,就一个他是她表面上的筹码,旁人肯定是冲他来的,哪儿会把她当回事?

    一瞬间,叶将白甚至有点后悔,找这么笨的挡箭牌是不是做错了?她没帮他挡多少,他倒是已经亏了几回了。甚至竟然有人会想从她这儿开他的口子,这是不是不太妙?

    瞥见辅国公的表情有些阴暗,长念吓坏了,立马跳起来抓住他的胳膊,软声道:“您别生气,我想法子把礼退了行不行?”

    “你能退?”

    “能啊,这有什么不能退的!”长念信誓旦旦地道,“您给我弄块儿能出宫的牌子,我亲自去退!”

    成年的皇子都是有出宫令牌的,但这人没有,叶将白也不奇怪,伸手从袖子里掏了一块就扔进她怀里,冷声道:“殿下,话在前头,您最好别以为退礼是个简单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努力的!”接了牌子,长念摸了两下,郑重地放进自个儿怀里。

    皇宫出入检查甚严,弄这块儿牌子需要跟圣上和皇后报备,再写折子去后宫管事处备案,一通折腾下来,少也得等上两个月。然而辅国公就是辅国公,随便一掏就是一个,跟扔玩具似的。

    有权有势真好啊,长念很羡慕。

    叶将白兀自生着气,可又发不出来,旁边这人站得近了,他还能清晰地嗅见她身上刚刚沐浴后的香气。

    以前没觉得这味道好闻,眼下一嗅,心里却是跟着一动。

    是那种很清晰的,重重的跳动,“呯”地一下,顶得他胸腔都闷了闷。

    低咒一声,叶将白退开两步,冷眼看着这位殿下更换外袍,让红提和几个宫人抱了礼盒,然后兴冲冲地就要出宫。

    “国公要随我同去吗?”

    “不了。”他道,“在下还有事。”

    已经能预料到是个什么丢脸的场面,他才不会去凑热闹。

    顶多在暗处躲着看热闹。

    长念也不强求,与他一同出了锁秋宫,在西门处分别,然后高高兴兴地就上了马车。

    叶将白坐了自己的车在远处不动声色地跟着,车上还有个谋士许智。

    “主子觉得七皇子此人如何?”许智问。

    叶将白冷笑连连:“好吃懒做,经常闯祸。”

    许智点头:“草民已经让人查了个仔细,七皇子是个平庸之人,完全不是韬光养晦,就是无能,主子可以放心。”

    他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是这几个谋士觉得七皇子不简单,非要起起底。就赵长念这点底,一眼就能看个全了,还有什么好起的?

    “不过草民倒是听见了个传闻。”许智道,“传闻七皇子有断袖之癖。”

    轻咳一声,叶将白道:“我知道。”

    “那主子可知,七殿下似乎还纠缠过北堂将军?”许智摸着下巴道,“也不知这两人关系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