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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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突然刮来一阵雪风,冻得良策缩了缩脖子。

    叶将白拢袖站在屋檐下,沉默半晌才轻声开口:“你什么府?”

    “回主子,北堂府。”

    是去户部,结果却去了北堂府,还要在那儿过夜?叶将白转头,冷冷地看向红提。

    红提吓了一跳,连忙跪下磕头:“主子出门的时候,要去的的确是户部。”

    至于后来去哪儿了,也不能怪她这个丫鬟啊。

    “她是觉得,北堂缪能帮她?”半阖了眼,叶将白嗤笑,“所以迫不及待地去找他了?”

    红提不敢吭声,满院子的人也没有敢接话的。

    叶将白点了点头:“很好。”

    一家不成换一家,他养出来的儿子,是越来越会趋炎附势了!

    甩了袖子,叶将白大步跨回主屋里去。良策硬着头皮问了一声:“主子,晚膳?”

    “拿去喂狗!”

    “……”

    长念与北堂缪一起围着火炉喝甜汤,府上的姨娘十分慈祥,给她拿了新的棉靴来,柔声道:“少爷常殿下脚,靴子不好做,咱们几个闲着没事的便多做了几双,您试试?”

    朝她甜甜一笑,长念双手接过棉靴,道:“劳各位费心了。”

    为了不让人起疑,她在宫里报的尺寸都要大些,所以靴子常年不合脚,亏得北堂府上的姨娘记得,总给她做靴子。

    方才去一趟巡卫营,棉靴湿了,眼下正好去换上。

    北堂缪看着她转过背去,低声道:“你今日好像心里有事。”

    手上动作一顿,长念垂眸:“没有,就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眼皮子浅,所以被巡卫营的阵仗给惊着了。”

    炉子里的炭火轻轻爆了一声,北堂缪伸手烤火,漫不经心地道:“不是因为叶将白?”

    “不是。”长念摇头。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他不让你去巡卫营而苦闷。”

    “……”长念猛地回头,震惊地看着他,“你……”

    “想问我怎么知道?”北堂缪垂眸看向她的肚子,扬了扬下巴,“那里头装了两条我派去的蛔虫。”

    半点没玩笑的心思,长念抓着他,认真地道:“你要是知道些什么,便告诉我。”

    别开头,北堂缪盯着炉火道:“昨日陛下在御书房提及想让你去巡卫营的事,国公就有反对的态度,我料他是想在三皇子那边讨个好,选择让你退步。以你的性子,定会委屈,故而我今日特地去了国公府。”

    “但……等了半天了,总不见你提此事。”

    长念扁嘴:“我就知道什么顺路都是骗人的,你们怎么都这么喜欢骗人。”

    听出她话里的委屈,北堂缪叹了口气:“我若一开始直特地去听你诉苦的,你如今还会坐在这里吗?”

    肯定连门也不出了,只不用麻烦他。

    两人差不多算是一起长大的,北堂缪很了解赵长念的性子,很多事情不直,比直的结果好多了。

    尤其是涉及感情。

    长念闷头想了一会儿,觉得北堂缪也没做错什么,只能自己叹口气,道:“罢了,我也没什么苦要诉的,本来能有今日地位,都依靠国公。他给我东西,我感激,他一旦不给了,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我只是有些可惜。”

    “很想留在巡卫营是吗?”北堂缪接上她的话,“不是因为巡卫营有多少好处,而是因为是陛下的意思。”

    长念重重地点头:“是。”

    “那我便帮你一把。”北堂缪道,“你想去,便去。”

    “不用了。”换好棉靴,长念跺跺脚,又吸吸鼻子,“事而已,牵扯上将军就变成大事了,不划算。”

    北堂缪侧头,一双英眸认真地看着她。

    “我从来没觉得殿下的事是事。”他道,“你就不给我添麻烦,哪怕被人欺负也不来告诉我。好不容易有一次让我知道了,没道理还让我袖手旁观。”

    “将军袖手旁观,对大家都好。”长念道,“北堂府不用牵扯进来,我也不用过意不去。”

    眉目一沉,北堂缪起了身。

    “念儿。”他道,“你是不是从未将我当亲人看待?”

    察觉到他生气了,长念连忙跟着站起来摆手:“没有没有,将军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那为何,你宁愿让叶将白帮你,都不愿意欠我一丁点东西?”

    长念干笑,不知道该怎么,叶将白帮她,是需要她付出代价的,大家利益往来,她心里没什么负担。但北堂缪不一样,这个人帮她就是无条件地帮,哪怕得罪人也在所不惜。

    “我还不起呀。”她声喃喃。

    不管是感情上还是财物上,她都还不起。

    “我也从未要你还过。”胸口起伏了一下,北堂缪沉声道,“你再同我见外,那我也同你见外了。”

    哭笑不得,长念问:“将军算如何同我见外?”

    “留你在这里。”北堂缪眯眼,“就住在北堂府,我的院子里,再也别想去国公府。”

    吓了一跳,长念摇头:“这……使不得。”

    “不是要见外吗?我同你见外,便不会顾及你的感受。”北堂缪死抿着唇,眼神冰凉。

    软下身子来,长念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道:“你别生我气呀。”

    北堂缪不理她,头别到了旁边去。

    长念围着他跳了两步,仰头看他的脸:“我也是担心你。”

    不想听这话,北堂缪又扭脸。

    长念跟着继续跳,非要对着他的脸道:“再了,北堂家历来是不参合党争的,你帮我话,在别人看来,就是北堂家与七皇子串通一气了,那怎生是好?”

    “我本就与你串通一气。”北堂缪闷声道。

    “可还有北堂家呀。”长念认真地与他讲道理,“那么多叔伯,还有北堂大将军,你都不管了?”

    不过她,北堂缪抬手就按住她的脑袋,冷声道:“甜汤喝掉,去洗个热水澡,进暖阁再。”

    “哎……”长念还想再,奈何北堂缪没给她机会,抬步就往外走了。

    夜色沉沉,各府都已经熄灯入睡,国公府主院的灯却是一直亮着。

    叶将白撑着眉骨,眼神阴鸷地盯着屏风上挂的那件百蝶穿花裙,已经盯了半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