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谢玉,你真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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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聪高坐龙椅之上,将丹墀下的百官面色尽收眼底。

    能站在这含元殿上的,无一不是聪明绝顶之辈,如何听不出来这撰写青词,乃是近君之事。

    如今皇帝陛下偏爱青词之道,岂不正是擅长钻营之人梦寐以求的遇。

    百官之中有好几人都已面露喜色。

    他们都是每一年的科考之中筛选出来的人精,最擅长的就是这等骈四俪六的文字功夫。

    当然,也有不少大臣对此不屑一顾。

    看着丹墀下的众生百态,朱厚聪心中也不禁感慨,这青词真是个好东西。

    嘉靖者,大才也。

    历史上,嘉靖帝朱厚熜以青词作为筛选官员的重要段,让青词成为测试官员忠诚与能力的工具。

    既能绕过传统科举评价体系,又能培植依附皇权的亲信。

    嘉靖帝将青藤纸化作牵制百官的狗绳。

    撰写青词需迎合他的宗教偏好,本质上是对皇权绝对服从的宣誓。

    如今朱厚聪自然也要效仿。

    这偌大的含元殿上,金砖铺地,玉柱擎天。

    从来就不缺清官,更不缺贪官。

    真正稀罕的,是那些愿意光明正大当狗的文人。

    朱厚聪的目光扫过丹墀下那些低垂的头颅,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文人有风骨啊!

    可既然有风骨,为何还要一头扎进官场的泥潭里,将自已身上沾满污秽呢?

    于是这些道貌岸然的文人们,便琢磨出一套冠冕堂皇的辞。

    整日将

    "为民请命

    "挂在嘴边。

    在奏章里引经据典地谈论

    "民为邦本

    ",在朝会上声情并茂地诉

    "民间疾苦

    "。

    可转过身去,便能面不改色地,用沾着人血的朱笔,写下

    "爱民如子

    "的奏章。

    踩着百姓的尸骨,在朝堂上高谈

    "仁政德治

    "。

    就连堂堂户部尚书楼之敬,不也在兰园玩死了几个幼童。

    吏部侍郎何敬中的儿子杀人之后,誉王不也过,若是几个平民百姓,杀了也就杀了。

    这些衣冠禽兽,一扑进官场的泥潭里,便都学会了在奏章里掺沙子,在账本上做文章。

    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把贪墨成

    "不得已

    "。

    将党争美化为

    "为国举贤

    "。

    朱厚聪要做的,就是撕开他们的遮羞布,打断他们的脊梁骨。

    让他们知道,做天家的忠犬,可比做既要权力,又要名声,养不熟的野狗好。

    这青词,选出来的就是善于揣摩圣意,谄媚逢迎者。

    也将成为他个人独裁的工具。

    "诸位爱卿,

    "

    朱厚聪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朕知你们都是学富五车,文采斐然,这青词一事,不知谁愿为朕分忧?

    "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百官面面相觑,有人低头盯着自已的靴尖,有人假装整理笏板。

    那些平日里在奏章里引经据典的文官们,此刻都成了锯嘴葫芦。

    倒是有几人眼中闪过跃跃欲试之色,想要媚上,却又碍于脸面,不敢贸然出列。

    朱厚聪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

    "怎么?平日里在奏章上写'臣冒死进谏'时,不是都很踊跃吗?

    "

    他故意顿了顿,继续道:

    "还是诸位觉得替朕撰写青词,辱没了你们读书人的风骨?

    "

    百官闻言连忙回答:“臣不敢。”

    朱厚聪冷哼一声,直接开始点名。

    "楼卿。

    "

    "臣在。

    "

    楼之敬再次出班,宽大的朱红官袍在金砖上扫过。

    "朕记得你是兴泰二十九年的进士吧?”

    “当年那篇天人三策,可是连先帝都赞不绝口。”

    "陛下记得一点都没错。

    "

    "嗯,

    "

    朱厚聪点点头,指在龙椅扶上轻轻敲打。

    "你来替朕写一篇,如何?

    "

    "臣万死不辞。

    "

    楼之敬的声音没有半分犹豫。

    "好好好。

    "

    朱厚聪满意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公忠体国,不枉朕心里还想着保你一命。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武官队列。

    "宁国侯,你也写一篇,如何?

    "

    谢玉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他出列拱道:

    "陛下,臣舞刀弄棒还行,对于青词,实在是力有不逮。”

    “还请陛下让各位文采斐然的大臣执笔。

    "

    朱厚聪听完谢玉的推脱之词,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眼神却冷若寒冰。

    他缓缓摩挲着龙椅扶上的螭首雕纹,心中已是怒海翻腾。

    谢玉,你真该死啊!

    朕本想给你一个活命的会,可你这个狗东西,连朕的命令都敢违抗。

    当年构陷赤焰军时,你罗织罪名、伪造证据的段何其娴熟。

    当时怎么没想着要脸呢?

    现在倒是装出一副儒雅忠君的样子。

    下海的时候怎么来都行,现在上岸了就开始装白莲花了是吧。

    真是贱骨头。

    梅长苏不弄死你,老子也得弄死你。

    此时,殿内静得能听见铜鹤香炉中香灰落下的声响。

    百官屏息凝神,只见朱厚聪缓缓抬眸,面色古井无波。

    "那太遗憾了,你入列吧!

    "

    “是!”谢玉缓缓退入班列。

    朱厚聪目光冷峻地扫过满朝文武,心中已然冷笑连连。

    老子也懒得点名了。

    既然你们一个个自诩清高,那便休怪老子无情。

    等梅长苏将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辈一个个清算干净,朕再从那些愿意俯首撰写青词的官员中,挑选新人补缺便是。

    "诸位爱卿,

    "

    朱厚聪缓缓起身。

    “愿意为朕撰写青词的,两日之后送到养心殿来,朕要亲自过目。”

    完便自顾自的离开。

    "退朝!

    "

    随着严嵩尖细的嗓音响起,朝会结束。

    晨光渐盛,百官三三两两步出含元殿。

    朱红的宫墙下,绯袍玉带的朝臣们看似闲谈,实则各怀心思。

    许多人认为不必对此事太过上心,毕竟是梁帝偶然产生的癖好,不定过几天就消了。

    有自已心思的也不少。

    投皇上所好,万一能拿写青词的纸,铺成一条青云之路,不是赚大了。

    "这青词一事,你们怎么看?

    "誉王萧景桓问道。

    身旁的刑部尚书齐敏淡淡的道:

    "陛下几十年都未曾修道,老夫料想这青词,不过是陛下偶发雅兴罢了,不必太过在意。

    "

    誉王点点头,这些文臣们不在意,他身为皇子,自然不能不在意。

    没过一会儿,誉王府的管事则直奔城南书肆,据那里藏着前朝青词大家的稿。

    而东宫长史早就急匆匆往文渊阁方向跑去,回来的时候,怀里鼓鼓囊囊揣着几卷道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