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毁容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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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噩梦,是从一碗甜汤开始的。

    姜凝妧醒来时,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刺痛,像是被无数细的针反复扎刺。她迷迷糊糊地伸去摸,指尖触到的却不是往日光滑细腻的肌肤,而是一片凹凸不平、湿黏滚烫的溃烂?!

    “啊——!!!”

    凄厉的尖叫划破了行馆清晨的宁静。

    铜镜里映出的,是一张半人半鬼的脸!原本白皙娇嫩、带着俏皮雀斑的右脸颊,此刻布满了狰狞可怖的紫黑色水泡,皮肉翻卷,脓液渗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那溃烂如同活物,还在缓慢地向上蔓延,几乎要侵蚀到她清澈的眼睛!

    毁容!

    彻彻底底的、恶毒无比的毁容!

    姜凝妧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浑身冰冷,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死死捂住那半边溃烂的脸,指甲深深抠进完好的皮肉里,鲜血混着脓液流下,她却感觉不到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完了!全完了!

    “妧妧!”萧翊珩闻声破门而入,看到地上的姜凝妧和镜中那张被毁掉的脸时,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一股灭顶的寒意和滔天的怒火瞬间席卷了他!他冲过去想抱住她,却被姜凝妧像受惊的野兽般猛地推开!

    “别碰我!别看我!”姜凝妧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自厌,她像鸵鸟一样将脸死死埋进臂弯,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走开!你走开!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丑八怪!我是丑八怪了!”巨大的打击让她瞬间崩溃,所有的坚强和甜蜜都化为乌有,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黑暗。

    萧翊珩心如刀绞,强行将她抱入怀中,不顾她的挣扎,声音嘶哑而坚定:“妧妧!看着我!看着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妧妧!我会治好你!我一定会治好你!”他检查着她脸上的伤,那绝非寻常的毁容药物,更像是一种极其恶毒的蛊毒!

    “治不好的治不好的”姜凝妧在他怀里绝望地哭泣,那溃烂的皮肤触碰到他干净的衣襟,让她更加自惭形秽,痛苦不堪,“是‘蛛’!一定是他们!是赵酩!是那个黑羽!他们恨我!他们嫉妒我!他们要毁了我!”她语无伦次,巨大的痛苦和恐惧让她失去了理智。

    沈七脸色铁青地冲进来,里捏着一张被飞镖钉在门上的素笺。萧翊珩一把夺过,上面只有一行熟悉的、属于“蛛”的潦草字迹,带着恶毒的嘲弄:

    “软肋已毁,滋味如何?‘黑羽’的‘蚀骨红颜’,无药可解。除非求我。”

    “赵!酩!”萧翊珩目眦欲裂,中的素笺瞬间被狂暴的内力震成齑粉!他周身散发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让房间内的温度骤降至冰点!蚀骨红颜!果然是“蛛”最阴毒的毁容蛊毒之一!

    就在这时,一个悠然自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如同毒蛇吐信:

    “萧世子,大清早的,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

    赵酩一身华贵紫袍,摇着折扇,脸上带着虚假的关切和毫不掩饰的、恶意的“欣赏”,缓步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萧翊珩怀中、那被毁掉半张脸的姜凝妧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快意”和“满足”的扭曲光芒,仿佛在欣赏一件被自己亲摧毁的艺术品。

    “滚出去!”萧翊珩将姜凝妧护在身后,惊鸿剑嗡鸣出鞘半寸,剑气森然锁定赵酩,声音冷得能冻裂金石。

    赵酩却恍若未闻,自顾自地找了张椅子坐下,目光贪婪地流连在萧翊珩因为愤怒和痛楚而显得更加惊心动魄的容颜上。那份破碎感,那份为情所困的绝望与愤怒,让萧翊珩在他眼中绽放出一种更加“致命“的魅力。

    “啧啧,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赵酩假惺惺地叹息,眼神却像毒蛇般黏在萧翊珩脸上,“蚀骨红颜,深入肌理骨髓,溃烂蔓延,最终全身腐烂而亡,死状极惨。确实无药可解。”他刻意停顿,欣赏着萧翊珩眼中瞬间燃起的更汹涌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不过嘛”赵酩话锋一转,折扇“啪”地合拢,指向谢明澈,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觊觎”、“掌控“和“病态愉悦“的笑容,“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黑羽’里,正好有一份解药。”

    萧翊珩死死盯着他,握着剑柄的青筋暴起:“条件。”

    “条件很简单。”赵酩站起身,踱步到萧翊珩面前,无视那凛冽的杀意,目光如同实质般,带着“贪婪“和“亵玩“的意味,一寸寸扫过他清俊绝伦的眉眼、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最后落在他因为愤怒而微微起伏的胸膛上。

    “我要你”赵酩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沙哑,出了那个足以将萧翊珩所有尊严踩在脚下碾碎的、屈辱至极的条件,“重新穿上女装,化上最精致的妆容,扮成‘萧姐’,陪我去参加三日后江南总督府的中秋夜宴。“全程,你都必须以‘萧姐’的身份,待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夜宴结束,解药双奉上。”

    穿女装!扮女子!还要以那种屈辱的身份,陪在这个居心叵测、对他怀有扭曲欲念的男人身边,出现在江南最顶级的权贵面前?!

    这不仅是羞辱,更是要将萧翊珩身为北境王族、身为男人的所有骄傲彻底剥落!将他变成一个供赵酩“赏玩”、满足其“变态”占有欲“的玩物!

    “你!休!想!”萧翊珩一字一顿,眼中杀意沸腾,惊鸿剑的剑气几乎要破体而出!让他穿女装去取悦这个畜生?绝无可能!

    “哦?是吗?”赵酩丝毫不惧,反而笑得更加开怀,他慢悠悠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你的狐狸呢?让她顶着这张脸,一天天看着自己腐烂发臭?听着别人叫她丑八怪?然后在极致的痛苦和绝望中慢慢死去?啧啧,想想那场景”他回头,眼神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勾住萧翊珩眼中那唯一的柔软,“萧世子,你舍得吗?”

    萧翊珩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回头看向蜷缩在角落、死死捂着脸、发出兽般绝望呜咽的姜凝妧。她的每一丝颤抖,每一声抽泣,都像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剜在他的心上!比蚀骨红颜更毒的,是赵酩诛心的言语!

    一边是身为男人的尊严和骄傲,一边是心爱之人的性命和未来

    巨大的痛苦和挣扎,如同两股巨力,几乎要将萧翊珩撕裂!他握着剑的,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指节泛白。他死死咬着牙,口腔里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

    “阿珩不要我不怕死”姜凝妧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透过指缝,看到萧翊珩痛苦挣扎的背影和赵酩那令人作呕的笑容。她瞬间明白了!赵酩在用她的命,在逼萧翊珩做最屈辱的选择!

    “不要答应他!不要!我不怕”姜凝妧挣扎着爬起来,扑过去抓住萧翊珩的臂,泪水混着脓血滑落,“我宁愿死!我宁愿烂掉!我也不要看你为了我为了我”她不下去了,巨大的痛苦让她几乎窒息。

    看着姜凝妧脸上那狰狞的溃烂和她眼中不顾一切的绝望,看着她为了保护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宁愿去死萧翊珩的心,彻底碎了。

    他缓缓抬起,冰凉颤抖的指尖,轻轻拂过姜凝妧那完好的、布满泪痕的左脸,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梦。他的眼神,从极致的痛苦挣扎,渐渐沉淀为一种死寂般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足以焚毁一切的决绝火焰。

    他慢慢转过身,看向赵酩,那双曾让无数敌人胆寒的眼眸,此刻深不见底,如同凝固的寒潭。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斩断一切过往的、令人心颤的平静:

    “解药,确保有效?”

    赵酩眼中爆发出狂喜和“病态的满足”光芒,他知道,他赢了!他终于要亲剥下这孤狼的骄傲,将他最璀璨的光芒“禁锢“在自己身边,任自己〝赏玩”!

    “当然!‘黑羽“亲自配制的解药,童叟无欺!”赵酩笑得志得意满。

    萧翊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所有的情绪都被冰封。他轻轻推开姜凝妧紧抓着他的,仿佛推开了生命中最后一丝温暖。

    “好。”一个“好”字,重若千钧,砸碎了姜凝妧最后的心防,也抽走了萧翊珩灵魂中所有的光。

    “三日后,我会如你所愿。”萧翊珩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出我的行馆。解药准备好,若有一丝差池,我必让你赵家满门,鸡犬不留!”

    赵酩得到了想要的承诺,心满意足地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离开。行馆内,只剩下绝望的死寂。

    萧翊珩如同失了魂的木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巨大的屈辱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啃噬着他的灵魂。

    “阿珩”姜凝妧扑上去抱住他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没用”

    萧翊珩缓缓抬,想要回抱她,指尖却僵硬在半空。他看着她脸上那刺目的溃烂,想到自己即将要承受的屈辱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和自厌涌上心头。他猛地推开姜凝妧,声音嘶哑破碎:“别碰我脏”他不知道自己的是谁,是毁了容的姜凝妧,还是即将穿上女装、任人摆布的自己。

    姜凝妧被他推得踉跄后退,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拒人千里的冰冷,看着他为了自己牺牲掉所有的骄傲巨大的负罪感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吞没!

    是她!都是因为她!是她成了他的软肋!是她引来了那些毒蛇!是她害得他不得不承受这世间最极致的屈辱!

    她不能再拖累他了!不能再让他为了自己,连最后的尊严都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