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渐熄
第5章渐熄
见骆霜翎突然失去一臂,围堵匪帮们以为会来临,纷纷持武器,向前试探几步,装出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有些宵之辈仍旧发施暗器,都被她一一挡下。匪徒们越围越近,个个都跃跃欲试,企图近上身来,给将军致命一击。
尽管失去左臂,且插满暗器冷箭,拖着一副千疮百孔身体,骆霜翎却毫无怯意,反而眼神愈发犀利,越战越勇,起枪落,左右迎击,转瞬间又斩杀了数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匪徒。
“贼多势众,又狡诈阴险,怕是将军不好对付,”陆海见她势单力薄,又身受重伤,担心不已,暗自思忖道:“今天骆将军怕是要葬送在此地了!”
陆遐征远远望见骆霜翎遭人暗算,怜悯之情顿生。他虽无法亲自体会,但也可想而知。失去身体一部分的滋味,定然痛彻心扉,再多言语安慰也无济于事。
眼看她身处险境,千钧一发之际,陆遐征突觉耳膜隆隆,脚下土地不断震颤,仔细一听,城门外传来撼天动地的整齐踏步声,伴有兵戈铁甲肃杀之气。
陆遐征捂着嘴巴,拍拍父亲肩膀,指着远方声叹道:“父亲你看,增援部队来了,骆霜翎将军有救了!”
四面八方,齐刷刷穿着漆黑墨色盔甲的部队,在暗淡天空下显得尤为庄重。人头密密麻麻,约莫至少也有万人。
陆海顺着儿子所指看去,心想:“看着装扮,应是西嶂汉原守军。他们本应距金玉城千里之遥,竟能出现在此地?”
大军整齐逼近,号角凌厉声响,阵势极其威严。率队将军振臂高呼:“听我号令,拿下匪帮!”
军中为首一位中年男子,神情肃穆,身骑壮硕黑色良驹,一马当先冲在前方,身后万名将士,先是列成长方阵行进,后又转成圆阵,将匪帮重重围住。
骆霜翎将军被匪帮围在其中,从内往外突击;赶来增援的大军将匪帮围住,从外往内剿灭,匪帮抵挡不住,渐渐溃不成军。
其余几队各自行动的匪帮,也被大军拦腰截住,无法伤及神树。虽然众寡分明,匪徒们依旧负隅顽抗,像是垂死挣扎饿狼,露出尖锐但无力的牙齿。
双方在进行最后生死决战,兵刃碰射出响亮得火花迸溅,不断回荡在人间。
天色渐晚,战况惨烈,遥挂在苍穹殷红,是鲜血沾染还是夕阳映出,已经分不得那么清楚了。
终于,付出了上百位将士性命的沉重代价之后,所有匪帮尽数被捕获剿灭,无一漏。
死去之人尸首堆积成山,相隔甚远也能闻见血腥味,蝇蚊也趁前来分羹,令人恶心作呕。
陆遐征在暗处看到正义凛然军队大获全胜,穷凶极恶匪帮一败涂地,终于将心中悬着石头放下,长舒一口气。
他站起身来,活动了因久蹲而麻木的双腿,脸上恐惧神色也褪去,变成了浅淡喜悦。
他看向父母,父母也露出欢欣之情,有种劫后余生之释然。“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此时,刚才被劫持的马儿,竟然完好无损跑了回来,虽然身后与车连接的绳索断裂,但已经是意外之喜。
一家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庆祝在这场惨剧中大难不死,也慨叹死去众多无辜百姓,刚提起来的夷愉又沉了下去。
陆遐征隐约中听到有人在与骆将军交谈,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我们延误了战,致使黎民遭难,将军断臂,请您恕罪。定睛看去,话者正是奋勇冲锋的黑甲将军。
骆霜翎摇摇头,回应道:“无妨,你们应驻扎在千里之外,能在此时赶来,已经大大出乎我意料了。”完捂住血流不止的断臂伤口,豆大汗珠从脸颊滑下。
黑甲将军赶忙亲自抽出绷带,替她包扎伤口,并传来医师,嘱咐赶紧带下去歇息养伤。
“骆将军,您伤势不轻,赶紧找一僻静之处安歇,打扫战场工作,就由我们来处理。”
她咬紧牙关,道:“无妨。我并无大碍,皮糙肉厚,忍忍也就过去了。此战凶险异常,折了不少弟兄。你快快前去把受伤的弟兄们一一找出,万不可有遗漏延误,以免错过最佳救治时。不用在我这老朽身上浪费时间。”
黑甲将军旁边有一副将,微有胡须,体态偏胖,腹微微隆起,神态柔和,看起来慈眉善目,微笑着道:“都仰仗骆将军平日训练有素,才使得御林军战无不胜!
骆将军皱了皱眉,似乎对于这种阿谀奉承不太接受。她不理会此人吹捧,对黑甲将军继续道:“这是命令,不要再拉扯拖延。抓紧行动,弟兄们最要紧。快些把受伤将士们擡去救治。”
“是!”黑甲将军干脆回答道,罢转身离开,可微胖副将还留在原地,似是要什么悄悄话。
“骆将军,我叫葛河,是灭将军副。我们早早得到莫晚大人线索指示,安排大军提前在金玉城外布防,万一有变,好做个照应,今日果然派上了用场。”
她眼睛一瞪,斥责道:“难道你们早知道匪帮将会进犯?那为何不将重兵屯在城中,反而于城外观望?”
葛河顿感紧张,慌忙解释道:“息怒息怒,莫晚大人只是要求巡逻支援,我等还以为是维持现场秩序,并未告知匪帮来犯一事。”
“荒谬,巡逻自有飞羽军负责,你们是西区地方重兵,应当镇守一方,怎会为了此等任务千里跋涉而来?”
话音刚落,她只觉得气血翻涌,伤口更加疼痛,脑袋一阵晕眩,差点跪在地上。
葛河赶紧走上前去,将她搀扶起来,回应道:“将军可不能再动肝火,不管怎样,若不是西嶂汉原守军在此地,匪帮之乱也难以迅速平息。”
此言并非妄语,骆霜翎身子正是虚弱之时,也顾不得太多细枝末节,便不再盘问。
葛河见她顺了自己意思,边撑着将军身体,边压低声音道:“骆将军,您立下救世济民之功劳,今晚可向陛下禀告,明日便能带着这些贼人游行示众,一展您威风!”
骆霜翎脸色阴暗,缓缓道:“今天死了这么多兄弟,实在没有兴致去游街。我先去治疗伤势,然后晚上去不幸为国捐躯的兄弟们家里,发些慰问品和抚恤金,与他们家人一起祷告,超度死去亡魂。游街之事,你自己去禀告操办吧。”
葛河也不推辞,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一丝喜色,顺水推舟道:“是,将军,游街一事就让的去办,您不用积疲操劳。我看您身上多处创伤,需要赶紧去治疗,怎么也得花十天半月在床榻静养,就不要到处奔波了。”
葛河身旁医师也甚为着急,对骆霜翎道:“骆将军,别再强撑着了,您伤势很严重,断裂一臂,身上又那么多致命伤口。况且谁知暗器有无毒性,再晚些就来不及处理了。”
她神情落寞,视线低沉,不得已随口诺了一声,向几位下叮嘱几句,迅速跟着医师们消失在无尽星稀夜色里。
金玉城中,惨剧之演暂告段落,喊杀之声遂息,烽烟散尽。氛围一刹那间冷却,犹如沸水骤降,冰封万里。
夜色如墨,自天穹倾泻而下,将城池深深笼罩。月华星辉,皆被遮掩,唯余黑暗与寂静,盘旋于城池上空。
继而,过往路人多了起来,议论声层出不穷,依稀恢复往日城市繁华热闹景象。
街边有个大妈模样之人道:“匪帮那群歹人真是无法无天,得寸进尺。大桢国百姓日子过得顺风顺水,非要来扰乱太平。这不,又无故害死了这么多人。”
另一位三四十岁男子附和道:“就是,在大桢国,只要你有有脚,能张嘴吃饭,就根本饿不死。现在除了匪帮闹事,国家安定,大家生活得都舒适自在。在神树庇佑下,哪还有吃不饱饭、穿不暖衣之人?”
“非要来搞这些幺蛾子,老老实实活着有什么不好,不行上街乞讨都有口饭吃,为何要为祸人间呢?就一定惦记多吃几颗瑞果?”
“不知好歹。这下可倒好,全都被骆将军逮住,明天等着砍头喽”,围观路人无不拍称好。
陆遐征也听到大家议论,气愤无比,也加入议论:“一人一生只能吃一个瑞果,此乃天经地义。这些匪帮歹徒,为何还不知足,竟然痴心妄想,对瑞果图谋不轨!若是瑞果被匪帮夺去,不知多少人一生失去希冀,遇全被剥夺,跟畜生禽兽又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