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变虎(一)
雍正年间,湖北施南府(现在的恩施县)有一户姓范的人家。
这家主人名叫金文,日常走街串巷以贩卖些杂货为生计,他虽年已近三旬,却一直没有家室,家中除了一个叫张力的仆人外再无其他的家人,这张力二十出头,为人诚朴耿直,做起事来兢兢业业,干活也是任劳任怨,所以范金文非常喜欢他,对他的待遇也很优厚。
这一年范金文出门贩卖的时候因为一点事与当地一个叫杨斌的商家发生了争执,双方越越怒,最后居然动起来,一时间拳脚相向打的不可开交,虽然后来被围观的众人劝解了,但是自此以后就结下了仇怨。
杨斌本是个心胸狭隘阴险恶毒之人,对范金文一直怨恨不已,于是便以钱相诱找来一个无赖,趁范金文晚上回家的时候将他在路上用刀刺杀,然后命这个无赖逃到外地去了。
张力听这个噩耗之后急忙赶去,一见主人惨遭横死不由心如刀割,痛哭之后便想到这必是杨斌所为,于是第二天一早就急忙赶去官府鸣冤。县令升堂之后问清缘由收了状纸,便让衙役去将杨斌提来。
这杨斌知道张力将他告了,心中也不甚害怕,他早有对策,吩咐管家拿了一千两银子悄悄送给了县令,县令收了杨家的厚礼,便范金文之死是因为强盗杀人劫财的原因,和杨家没有一点关系,只能等抓到凶再。
于是这案件就变成了一件无头公案,张力几次去县衙催促,县令不仅很是不耐,反而嫌他多事,最后竟然将他杖打二十逐出公堂。
张力上告无门叫天不应喊地不灵,心中满腔悲愤,无奈之下便买了一把利刃装在身上,想趁杨斌不备的时候将他刺杀为主人报仇。
没想到这计划不心被杨斌知道了,杨斌大为害怕,便赶紧去找到县令,想让他找个借口将张力抓起来投进狱中,这样便能一了百了了。
有一个同情张力的衙役得知了这件事,提前去给张力通风报信,让他赶紧逃走。
张力一听急忙趁着黑夜远遁他乡,自此以后便流落江湖四处漂泊,以给别人打零工为业。
好在后来偶然缘巧合遇见了一个铃医(铃医以摇铃来招徕病家,固而得名,亦指游走江湖的民间医生),这铃医看他忠厚老实,于是便收他为徒,经过几年的时间,将一身本领尽数授予了他。
师傅见他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真传,便将铃铛和医具交给他,让他去独自谋生,从此张力就摇着铃铛奔走于乡野之间,因为他医术精良,屡化沉疴恶疾,兼之收费低廉,所以方圆数十里的百姓都知道他的大名,争相请他去给看病。
有一日中午,张力正在山中行走,准备去给一家农户看病。
他顺着山路走到中途,忽然看见对面过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近一看这大汉剑眉星目虬须满腮,长的甚是伟岸,唯独左边的胳膊袒露在衣服外面,胳膊上还有一个很长的伤口,血肉模糊脓浆四出,隐隐还散发出一股臭味。
张力一直牢记师傅“扬仁义之德,怀济世之志“的教诲,此时一见不由停下脚步向这大汉问道:“你这胳膊是怎么回事啊?”
大汉对他道:“前些日子在山谷中行走的时候被猎人的飞铳所伤,因无钱求医敷药,以至于到现在溃烂成这个样子了。”
张力将他伤口看了良久,抬头对他道:“铅丸已经进到筋肉聚集的地方了,若是再不医治,几天后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
告诉我你的姓名,我可以为你医治。”大汉一听非常高兴的道:“我叫班雄,今年二十岁,是汉朝班彪(班固的父亲,曾著有史记后传)的后人。
您若是真的愿意为我疗伤,请和我一起到家中坐一下。”张力听罢便点头应允了,于是班雄在前引路,两人一起向深山中走去。
走了约有一顿饭的功夫还没到他家,可这山路却越来越崎岖,到最后山势高峻显兀,几乎无路可走。班雄见张力走的很是艰难,于是返身用右将他背在背上,跑跳迅捷一点也不费力。
又走了一会,终于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前,洞外乱石嶙峋野草茂盛。
班雄这才将张力轻轻放在地下,然后带着他进入洞内。
洞内点着蜡烛,光线甚为明亮,只见洞中无墙无瓦,只有一些床灶桌几等生活用具,都是用石头做成的。一个白头发的老妇人坐在地下,持佛珠口中喃喃自语正不停的颂着佛号,一见班雄带着张力进来便脸有喜色,马上停止诵经便欲从地下起身,班雄急忙上前附在老妇人的耳边了几句,声音低沉也听不清的什么,老妇人一听便又坐下虔诚的诵起佛号来。
张力知道这老妇人是班雄的母亲,也不便多问,就让班雄去洞外山泉边处将伤口洗净,然后从背囊中取出专治外伤的千金药给他敷了上去。
上完药后对他道:“三天以后将伤口洗净再敷一次就可以好了。”班雄一听大喜,对着身后喊道:“快将饭食送上来款待客人。”话音刚落便从洞后石室中走出一个发髻上插满山花的年轻女子来,这女子将中拿着的一个竹筐放在石桌上便又转身回到室内,张力一看只见竹筐内全是鹿肉干。
班雄不好意思的对张力道:“深山中找吃的不太容易,还请您不要嫌弃。”张力此时早已饥肠辘辘,不待班雄完便伸从筐中抓出一大块鹿肉干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班雄一见大喜道:“没想到您也是我辈中人啊。”于是和他一起大快朵颐起来。
待吃完后班雄便问起张力的家世,听他至今仍是单身一人,便对他道:“舍妹虽然粗鄙,但也算勤快能干,您既然没有家室,若是不嫌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