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神奇的心灵感应(一)
高中同学聚会上,苏采萱见到同桌王倩,她拉着寒暄几句就发现王倩不再话,心事重重的样子。苏采萱关切地问:“倩你最近还好吗?”
王倩把头凑向苏采萱,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你是做法医的,相信这世界上有活死人吗?”
苏采萱怔了一下,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什么是活死人?是活人还是死人?”
王倩:“活着,但是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苏采萱转动着眼珠,想了一会儿:“是精神错乱?”
王倩:“开始我也这么想,后来越看越不像,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很正常,能够独立生活和工作,唯一的症状就是每天都在想象自己是一具尸体,甚至自称能闻到尸体腐烂的味道。”
苏采萱:“听你描述的症状,类似妄想症,而且程度已经很深,但是深度的妄想症患者已经失去理性,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和工作。这个患者和你是什么关系?”
王倩往周围瞄了一圈,确信没有人偷听她们讲话,:“是我老公。你想啊,每天和你同床共枕的人,幻想他自己是一具尸体,内脏在腐烂,皮肤在溃烂,你怕不怕?”
苏采萱为王倩设身处地地想了一想,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你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越拖延越严重。”
王倩无奈地:“人家不肯去啊,他坚持自己已经死了,下了班就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几乎不怎么吃东西,用福尔马林洗洗身子,是这样不会快速腐烂。出门时就穿一身藏蓝色制服,其实就是从丧葬店里买来的寿衣,好在一般人也认不出来。”
苏采萱:“已经到这样严重的程度了,你怎么还一个人扛着?为什么不向他家里人?大家一起想办法,总会好一些。”
王倩:“他没有家人,养父已经死了,除了我,再没别的亲人了。”
苏采萱:“倩你别着急,事情已经出了,就要勇敢面对,等一下咱们两个提前走,一起到你家里去看看,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和帮助。”
王倩感激地向苏采萱点点头。
在回家的出租车里,王倩详细介绍了她丈夫党育红的身世经历和发病经过。
党育红时年二十七岁,是一名地震孤儿,生身父母不详,他在福利院里长到五岁,被一位鳏居的老人收养。党育红二十岁时养父去世,五年后与年长他四岁的王倩结婚。现在党育红在一家四星级宾馆担任客房部主管。
党育红一向身体健康,性格开朗,酷爱运动,尤喜野外探险,本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大男人。
约二十天前,他无缘无故地突发疾病,向王倩抱怨他浑身疼痛难忍,尤其是脊椎和双腿,像是折断和割裂般地痛苦。
王倩当时很紧张,仔细检视他的脊柱和双腿,却发现完好无损,从表面看不出一丝异样。她要党育红到医院去做检查,党育红却不容商榷地拒绝了。
党育红的“病情”日益加重,直到十天前,他正式宣布自己死亡。
他对王倩,他的生命已经不在,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他的身体会渐渐腐烂,直至成为一具骸骨。
他越来越沉默,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每天用福尔马林溶液清洗身体,穿着寿衣招摇过市。
直到昨天清晨,压倒王倩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不期然地落在她的肩头。
党育红在走出房门去上班之前,忽然停住脚步,慢悠悠地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对王倩:“我已经开始腐烂了,蛆虫正在我的身体里蠕动,我讨厌这种感觉,讨厌我身体的味道。”完,他整理了一下寿衣的领子,把颈部裹紧,夹着文件包去上班。
王倩感觉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黑洞里,孤立无援,不知向何处突围。
在神思恍惚中度过了两三个时,才想起第二天要参加高中同学聚会,而她当年的同桌苏采萱,现在市公安局做法医,也许是她可以倾诉的对象。
尽管王倩在诉这段事情时尽量压低声音,仍有只言片语被出租车司听到,他偷偷地在后视镜里打量着王倩,眼睛里充满狐疑。
王倩家住在曲州市南郊的一个新建区里,是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室内的装修簇新,只是空间略显局促。
两人打开了房门,室内一片漆黑,王倩拧亮灯,用指指向里面一扇关着的门,低声:“他就在那间屋子里。”
苏采萱也悄悄地:“房间没有开灯,你怎么知道他在家?”
王倩:“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是这样,下班就回家,回来后不做饭,也不开灯,就一个人穿着衣服静静地躺在卧室的床上。”
苏采萱:“我可以和他谈一谈吗?”
王倩:“我就是想让你和他接触一下,但愿他肯开口话。”
两人轻轻脚地走到卧室门口,打开了房门,王倩在门口轻声:“育红,我有个朋友来家里做客,想和你打个招呼。”
借着窗子透进来的朦胧月光,可以看见床上有个穿戴整齐的男子欠身坐起来,用抹了抹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衣领,低声细语地:“有客人来了,快请到沙发上坐。”
苏采萱在长年的法医生涯里,锻炼出超乎常人的胆量和坚强意志,但听过王倩此前的叙述,这时和党育红面对面仍有些惴惴不安。
她打量着党育红,只见他身高在一米七六上下,偏瘦,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给人很阴郁的感觉。他身上的藏蓝色制服略显肥大,但很干净,熨得整整齐齐。
苏采萱见惯了殡仪馆里的尸体,认得那套衣服是本市“万寿园”殡葬用品店生产销售的寿衣。
党育红的言行举止稍显僵硬,却也没有太大异样,他在苏采萱左边的沙发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