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难忘的同学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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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询问过服务台,被告知“预约的客人们大部分都到了”再问及订房者的姓名,的确就是班长!

    费用是当天缴纳的,据足以维持三天的开销,已经全部收到(否则也不会留有包间了)。

    我问那么班长本人到了?回答没有。于是我镇定了些,我走向那包间。

    到了门口站在门前,里面传出人声鼎沸,热闹异常,的确是聚会的好气氛,任谁也会因此深信不疑这正是健康快乐的同学会的典型。

    尽管如此,打开门的刹那,我还是对即将闯入眼帘的一切作了种种可能性猜测

    仿佛老师进入教室,包厢里忽然安静了下来,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张在岁月这家整容院的劣质服务下变得陌生沧桑乃至面目全非的脸孔,但我分明地能在那上面看到我最熟悉记挂的影子强,玻璃,毛拉,g,大西,del许多曾经的愉快或不愉快的回忆更加清晰地在我大脑中喧宾夺主,那一刻我瞬间返老还童回到了二十年前一起走过的日子,热血剧烈沸腾,想叫喊却仿佛有东西噎住喉咙

    也就在这时候,我的耳膜完全地被再度腾起的喧闹所占据“是蛋黄!蛋黄来了!我认得出来!是他!”诸如此类的话语仿佛海啸铺天盖地,“蛋黄”,多少年没有听人家这样称呼我了?这外号比什么称呼都更亲切,更温暖我的朋友们,我的朋友们全都在这里!

    那时,我早把班长的事扔到以光年计的距离外去了。

    我迎上向我迎来的朋友们场面之温馨快乐真正非笔墨所能形容万一,脑海的感触和现实的记忆详细写来就是一长篇。

    故,此处不殆。

    热情洋溢的见面过后,威士忌兴奋地:“这一来只差班长了!”

    如此普通的一句话可谓煞光天下风景——对我而言,不到0秒内我那暂时尘封打入冷宫的记忆复苏并肆虐将脑中刚驻扎的快乐毫不留情驱逐出境。

    我那反差过大的表情人人可见,当然大惑不解。

    “喂,秀抖啦!”erer捶我。

    我冷静了一下,缓缓:“刚才我打电话给班长,他太太接的他班长早就车祸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

    我的话没有预料中那样引起大家嘲笑谩骂,而是全部再度安静下来。这让我意外,他们全信?为什么这么爽快?没等我表示燕先开口了:“我们知道他真的已死了我们也都见过他”

    我几乎跳起来并打破世界纪录:“什么!!!”我不敢相信她的话,也不能相信!但,没可能全部人一起耍我我还仅存着的一点判断能力将这实情冷酷地告诉我。

    “蛋黄,难道你不想见他吗?”芹菜问。

    “我想见但他是鬼?他是鬼啊!!”我叫着,忽然响起,班长!

    是“蛋黄,你们都到啦!哎呀呀我迟到了,我马上就到了!”班长那熟悉的声音轻松响起。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比日本相扑更沉重的打击!“他是鬼啊!他要来这里了!我们快走吧走吧!我先走了”我几欲先走,把门推开了。

    阿勋把门一把关上,我恼怒地看着他,他缓缓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班长是前年车祸死的就是我们开同学会,唯独你缺席的那次。”

    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所有人的脸都呈现了一种青灰色“当时,我们全部都在那辆车上”

    我瘫倒在了地上,我克制着自己没有昏迷过去,我怎么也想不到我来参加的是这样一个同学会!

    严田从众人中走出,走向我,我失声惊叫:“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严田哀怨地:“蛋黄,难道不是你很想见我们,才叫班长聚集我们搞这个同学会的吗?”

    “蛋黄,还记得这个吗?”云扬起里的一本书样物,我看清那是一本同学通讯录,就在朋友们各奔前程时相互留下祝福和各类档案资料的那种普通而珍贵的东西,云摊开的那一页正是我所书写过的——正中,醒目写着“友谊永固”!

    我看见朋友们纷纷拿出他们带来的通讯录,打开的那一页也无一例外的是我写下的“友情万岁”、“友情永存”

    我的不由自主地伸进我的背包,我也拿出了带来的通讯录,默默翻着,我每一个朋友的照片和留言在眼前闪烁着零蛋,老菜,于林“友情万岁”、“友情万岁”

    我的眼眶不自觉已经湿透眼前的都是我的朋友,我的青春回忆我不是一直很渴望见到他们吗?我不是很期待一次同学聚会吗?我还在惊诧什么呢我

    无须言语,我的反应已暴露我的内心世界。

    模糊中我可以看见朋友们又恢复了刚才和过去的亲切表情,我最珍惜和怀念的表情。

    门忽然打开,班长带着一脸的歉意和笑意进门:“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太久了”

    他看见我们都站在原地,每个人的表情,包括我的,都告诉他曾发生了什么事以及现在什么情况。

    他对我笑了一下,那是为曾隐瞒真相而抱歉和为得到谅解而由衷欣喜的笑容。

    我知道他和大家的笑蕴涵着一种什么情感,这情感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揽住他的肩膀:“当班长的还迟到?以前你害我们罚站,今天我们先罚你三杯!”

    班长开怀笑道:“好啊!放马过来!”他的笑声像从内心深处发出,深邃而舒畅。

    许多人大声附和:“三杯哪够?三百杯!不醉无归!!”

    朋友们的喧闹三度响起,较之前超级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想我是最疯的一个。

    当天,我们真的全部醉了,醉得很彻底,不省人事。

    二十年来,这当之无愧是我最快乐的一晚。

    好像酒,只有经时间的酝酿才更加芬芳,犹胜当初。

    我在包厢里宿醉清醒时已是次日凌晨,我朦胧的眼里已没有一个朋友的身影了。

    我知道,他们全都“回去”了。

    我意外发现我的通讯录上原剩余的几页空白不知何时已被填写得密密麻麻——被签名和祝福语充斥,对照从前的那几页,相同的留言者,不同的笔迹,当然,最永恒的事物依然永恒。

    这一天一夜里,我面部的表情即使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也难以充分贴切地形容其之万一。

    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家酒店。

    而这家酒店,从此很不幸人心惶惶地传着一个鬼故事:有超过五十个人进了一间包厢,除了一个以外其他的就再没见出来。

    而那包厢早已空无一人,仿佛从未有人光临过一样

    而酒店的收银里无缘无故出现的大量冥币为这一鬼故事提供了有力而可怕的证据。

    酒店生意因此一蹶不振,员工纷纷请辞,酒店正式宣告倒闭。

    管他呢,这都与我无关,我现在只是老盘算着,什么时候再来搞一次同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