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只胖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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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梦,早上醒来,方旬感觉自己鼻尖还有隐隐的酒味,他在被子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失重感随之而来。

    “咚”地一声,方旬头抵着地掉到了地上,身子靠在床腿上,慢慢滑下。

    爷爷奶奶家地上没有铺地毯,所以这一下磕得结结实实,方旬也有些懵逼,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爬起来,摇摇头。

    地上的大衣不见了,床上的人也不在,方旬忍着头上的痛往楼下走。

    柏一站在院子里,袖子稍稍挽起,手里拿着一个铁盆子,这会儿正从盆里拿东西撒到地上,鸽子和鸡围在他周围。

    头发向后梳起,昨天乱得像鸡窝一样的仿佛是另一颗头,身上穿一件藏青色的长衫,爷爷穿起来到腿的长度,柏一穿起来才到大腿,下面穿着同色宽松裤子,脚上一双老年版棉拖鞋。

    方旬目不转睛地盯着,觉得面前这人这身扮莫名有一股书生气。

    “猫你起床啦!”Marx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方旬便高兴朝他走来。

    方旬刚看完赏心悦目的景色,心里愉悦,乖巧地叫了一声。

    “你昨晚没事吧,主人昨天喝了酒,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呀?”Marx突然压低声音问。

    方旬被它神秘兮兮的语气搞得有些好奇,仔细回忆一下,才否认了。

    “那就好,主人都好久没喝过酒了,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唉……”

    方旬不知道该怎么回,只好静静地等着下文。

    Marx反倒转身走了,走到柏一身旁,伸出大长腿和机械臂接过铁盆子,有一把没一把地喂起了食。

    柏一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往方旬身旁走,方旬看着面前的人越来越近,心跳莫名地在加快。

    “昨天睡得怎么样?”柏一问道,俯身揉了揉猫头。

    方旬一下子跳开,心脏扑通扑通跟雷似的,不是心动,是头疼。

    刚才头朝地摔的那一下,现在头还隐隐作痛,不碰还好,一碰就疼得他想挠人。

    “怎么了?”

    方旬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

    “呵,”柏一笑了一声,好像是真的被愉悦到了,嘴边的弧度是方旬至今为止见过在柏一脸上最灿烂的笑。

    “过来给你揉揉。”柏一朝方旬伸出手。

    方旬看着那双修长的手,走了过去,头上被轻轻摸了一遍。

    “都起包了,睡没睡相,猫是不是都跟你一样?”柏一确定了包位置,伸出手指轻轻地揉着。

    方旬一听,顿觉自己给猫咪们丢脸了,但有什么办法,他从到大睡觉都可以从床上入睡从床底醒来,睡觉可以改变宇宙的就是他这种人了。

    头上忽觉一阵暖风吹过,方旬舒服地闭上眼,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头上的痛轻了许多。

    “一一呀,猫怎么了?”奶奶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撞到头了。”柏一回,手指还在猫头上揉。

    “啊?严重吗?是不是你昨天晚上喝醉把它摔到床下了呀?”奶奶走过来关心地问。

    “……不是,你又不知道我喝完酒多听话。”柏一难得辩解道。

    “猫自己磕的啊,哎呦,可怜哦,让一一多给你呼呼就好啦。”奶奶眼中带着疼惜,蹲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厨房。

    方旬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暖风是柏一在给他呼呼,顿时刚刚那阵暖风仿佛一下子吹到了心里,苏得方旬浑身一震。

    “怎么了?太重了?”

    方旬赶紧否定,犯花痴这种蠢事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还是长不了记性,果然美色误猫。

    “洗手吃早饭了,一一你去找找你爷爷。”奶奶站在厨房门口。

    “嗯。”柏一收了放在猫头上的手,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喵~”

    “你也想去?”

    方旬点点头。

    “走吧。”柏一一手把方旬抱起来,卡在咯吱窝。

    方旬:???

    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挣扎了半天,他终于站到了柏一的肩膀上,后腿站着,一只前爪扶在柏一头上,另一爪伸开,做出一副众览天下的姿势。

    下一秒他就吓得趴到了柏一肩膀上,虽然肚子被硌得有些难受,但安全最重要,帅气,只要三秒就好。

    方旬刚开始以为柏一爷爷去散步会有规定的路线,所以奶奶才让柏一去找,柏一才利落地答应下来,走了一会儿方旬才知道柏一是在乱找。

    每个方向都走一遍,脚步在山上乱转,这里的山上没有张牙舞爪的树丛,只有腿一半高的草,现在是冬天,这些草竟然没有枯萎,依旧茂盛。

    在半山腰转了一圈,柏一停在了最开始进山的地方,过了一会儿,脚步轻快地往山上走,朝着一个方向。

    方旬叫了一声,问去哪。

    “去山顶看看。”

    接下来一路无话,只有林中偶尔传来的不知名鸟鸣和柏一稍微加重的呼吸声。

    很快,山顶出现在眼前,山顶圆鼓鼓地,最鼓的那处刚好有一块石头,石头山藏青色的背影在这空旷山林中显得分外寂寥。

    “回去吃饭了。”柏一走到爷爷身后,把目光投到远方。

    方旬挣扎着在柏一肩膀上站起身,这次两爪扶着柏一的头,伸着脑袋往远处看。

    青山连绵,郁郁葱葱的绿色一直随着山的起伏或浓或淡,完全感觉不到冬天应有的衰败感。

    远处还有隐隐的雾气,深吸一口气,瞬间神清气爽。

    “马上就回。”爷爷应得很快,身体却没动。

    “昨天,”柏一一只手手放在爷爷的肩膀上,安抚地捏了捏,语气有些低沉,“我去找相关部门问了,让朋友帮忙找了一个领导,但,最终还是没办法。”

    “没关系,你傻呀,真以为饭局就是万能的啊,把自己喝得烂醉,我和你奶奶都心疼死了。”爷爷转过身,一巴掌拍到柏一放在他肩膀山的手上,柏一没躲。

    方旬的深思被清亮的一声吸引回来,转头便看到柏一迅速窜红的手背,有些心疼。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柏一晚上醉醺醺地回来是因为土地管理这回事儿。

    “就喝个酒。”

    “下次不许这样了啊,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嗯。”

    两人的话题就此终止,两人一猫又专注地看起了景色,突然爷爷一声长叹。

    “这景致,看一次少一次啊,走,回家。”

    然后从石头上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柏一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扭头跟上,一手伸到头上握住了方旬的爪子,“我头皮是不是被你挠破了?”

    两只肉垫被捏了捏放开了,方旬听话地扒开面前的头发看了看,白色头皮上几道红色道子,隐隐有些破皮。

    他把肉垫往柏一头上按了按,试图安抚。

    “嘶……”

    方旬被一双大手握着肚子提下来,面朝前抱在了怀里。

    方旬自知理亏,虽然肚子上的肉被挤得有些难受,但全程都没再挣扎过。

    吃了早饭,柏一又出了门,不知是不是又去处理拆迁这件事了。

    奶奶进了厨房,爷爷戴着老花镜坐在院子里的圆桌旁看砖头书,时不时拿笔在旁边记一下,和柏一看书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方旬无聊得紧,蹲坐在门槛上,盯着院子里的鸡发呆,被他盯着的那只鸡警惕地朝他看了好几次。

    “猫!”Marx突然出声,声音比以往都大。

    方旬一个跟头栽倒地上,又一个机灵蹦起来。

    “哈哈,这次的视频素材录好了!太爱你了猫!”

    方旬抖抖身上的土,“喵喵喵?”

    “就是主人把你接回来之后,我偷偷开了一个社交软件的号,发一些你的日常,因为橘猫比较罕见,我现在粉丝已经过千啦!还有人想要跟我面基看看你,太爱你了猫!”

    “……”方旬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圈了。

    Marx正沉浸在涨粉的喜悦中,看到方旬不话,有些慌了,那双电子眼一直眨,心翼翼地问:“猫,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上传,你是不是生气了?”

    方旬回了一声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嘿嘿!”那双电子眼,又眯成了弯月状。

    方旬这会儿的内心万马奔腾,之前还有人找他,不知那些人是好是坏。到了柏一家,他以为终于安全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是柏一暗示Marx开的号……

    Marx刚完的时候,方旬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去和柏一讲,很快第一个念头就被压下去了。

    毕竟,柏一的立场,他到现在都还无法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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