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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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四对沈晟倾的本领十分好奇,虽然沈晟倾是为了保命。但这本领是如何练就的却让他十分想知道。

    沈晟倾也没有隐瞒。“之所以弟敢在四哥这儿猜骰子,就是因为当初师父就是用这骰子教的我。一开始我母亲看到师父教我玩骰子还十分不悦。直到我第一次从倒茶的声音中发现与往日不同,发现茶水里被下了药,母亲才相信师父是为了教我用细微的重量不同来识毒。”

    周四啧啧称奇:“不令堂不信,我也是听都没听过的。令师绝对是高人!能否告之他老人家尊姓大名江湖诨号?”

    沈晟倾笑了:“我师父名叫谭瑞,他也没跟我过什么江湖诨号。”

    这名字倒的确是没听过。周四点了点头:“看来这位老人家是一位世外高人啊!”

    从这个话题开始,两个人加上一个钱二边喝边聊,从赌钱有哪些法子到京城几个江湖势力,又聊到美食美酒。可以沈晟倾的确跟周四和钱二很聊得来。这是跟之前与他相处的人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赵汉唐宣他们那群人将他视作主子,哪怕他早给他们去了奴籍。像是容溱和何元武这些,都不可能谈得这么肆无忌惮。所以沈晟倾虽然并不信任这两个人,在谈天地上却不会有什么障碍。

    周四也没想到能跟一个千总谈得这么投机,酒过三循菜过五味之后,他已经把沈晟倾当成了他心中的江湖中人。于是起话来也更加放得开:“沈贤弟啊,不弟媳是制香大师的嫡传弟子,就这制作熏鸡的手艺都已经可称一绝了!哥哥我也算的上是吃过见过的。熏鸡熏鸭也没少吃,我以前一直觉得桂福楼的熏鸭是人间极品,可今天吃了弟媳做的这个熏鸡才知道,他们那熏鸭味道差远了!”

    沈晟倾笑道:“这就是内子前几天琢磨出来的。不过他天赋高,做什么都好吃。这一点我可不瞎谦虚。”

    周四哈哈大笑:“这就对了。这有什么可谦虚的。好就是好。那些人动不动就自谦,虚伪得很。诶我兄弟,你能问问弟媳这方子卖不卖?”

    沈晟倾没想到周四一个开赌场的会问这个,因此难免有些发愣:“啊?四哥对这个有兴趣?”

    周四点头:“你是不知道。我们这银趟子里每天的厨房里也是从早忙到晚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来这儿赌钱的有钱人多得是,还有一住就是十天半月的。有些人对吃的挑剔极了,所以我请了不少好厨子来,那也总有吃腻的时候。可天下间这好厨子也不能都在我这儿吧?所以我也是习惯了。看到好吃的就想试试能不能弄来方子。”

    沈晟倾笑了:“既然这样,方子就送给四哥好了。多大点事儿。本来我们两口子也没算拿这个做买卖。哥哥喜欢就拿去。”

    周四竖起大拇指:“兄弟这是真没把哥哥当外人!可我也不能脸皮厚的伸手就拿。这样吧。三千两,如何?我知道你们沈家不缺钱,可钱多少也是我的心思。咱们这朋友是交定了!”

    沈晟倾自然不会跟钱过不去。不过他却没想要银子:“既然四哥这么,那我也不能非要推辞,不过银子不银子的四哥您真不用这么在意。我现在就想把我那庶弟抓回去免了后患。当然能把我夫人丢失的嫁妆拿回来是最好了。不然我心里这个刺得搁一辈子!四哥你,谁家当家的汉子能让弟弟把媳妇儿的嫁妆给偷了?你我这个脸可往哪儿放?”

    周四一拍桌子:“这事儿你放心。哥哥肯定帮忙!奶奶的,钱二,你最近不用干别的,就专门去溜那个瘪犊子,什么也要让他把弟媳的嫁妆给吐出来!”

    从银趟子回到京城的沈宅已经过了子时。

    宁晓枫看着一身酒气的沈晟倾,眉头皱得紧。不过当着仆人们他也不想唠叨埋怨,让赵汉和帮忙一起帮忙给这个醉鬼洗干净之后扶回房间。他就让人们都去睡了。然后气鼓鼓的躺到了床里。

    沈晟倾今天喝的比那天跟钱二喝得更多。不过他临走之前有带解酒丸,所以并没有上次那么无法自控。他知道宁晓枫生气了,所以赶紧把人搂住想哄。可宁晓枫这次真的生气了,刚被搂上就进了空间。怀里突然一空,沈晟倾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看来明天自己得好好哄哄才行了。何况自己还送出去一个熏鸡方子呢。

    宁晓枫其实也不是生气沈晟倾喝酒,而是他本能的不喜欢银趟子那种地方。他对钱二的印象还算不错,因为钱二的仗义和对温顾之的深情。但那个周四他跟赵汉听了一下,听沈晟倾在京城这边早就安插的手下,那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他知道沈晟倾有本事,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不快情绪。只是第二天一大早,睡了一觉之后他的心情也缓和了下来。闪身出了空间,发现沈晟倾根本没有改变动作,自己一出来就还在他的怀里。他叹了口气,抬起手捏了一下沈晟倾的鼻子。

    沈大少爷昨天睡得晚,又喝了那么多酒,自然还没醒。不过被自家夫人一掐,不醒也得醒了。看到宁晓枫就在自己怀里,他笑了:“我还以为你得气到很久才肯出来呢。”

    宁晓枫“哼”了一声。“你你去就去呗,喝酒也要有点儿节制吧?你上午离开家,过了子时才回来,这是要喝坏身体的你知道不知道?”

    沈晟倾赶紧把人搂紧,亲了亲宁晓枫的嘴唇:“哪儿能喝那么久。那银趟子在京郊五里呢,一来一回去也需要一段时间。而且也不可能进去就喝酒啊。我还赌了一阵子。”

    这下宁晓枫挣脱开怀抱彻底坐起来彻底愤怒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的话?我让你不要碰那些东西的!”

    沈晟倾迅速坐起来又把人搂住:“我当然有听你的话。所以我把赢得一千多两又都故意输回去了。”

    宁晓枫有点儿懵:“什么意思?”

    于是沈晟倾就把自己是怎么跟钱二玩骰子,自己又是为什么能有这个本领了一遍。

    宁晓枫听完沉默了。刚刚的愤怒被心疼所代替。“你怎么以前都没跟我过?”

    沈晟倾叹了口气:“都是过去的事了。自从你到了沈家之后,有你看着那些吃喝根本也不用再担心有人给我下毒。我自然就把这些给忽略了。何况谁也没想过会有一天认识赌场里的人。我这也是为了让他们觉得我跟他们可以没有界限,所以才会有次举动。不然以周四那样人的性格,多疑又自负,如果对我有隔阂,再想在以后的相处里慢慢努力关系就不好办了。”

    宁晓枫皱眉:“咱们又不用跟他们结交。”

    沈晟倾点头:“的确。咱们不一定要跟他们这样的人有什么来往。但是既然已经认识了,还要要用他们办事,就要一次把这个人收揽到手。否则就会给将来留下麻烦。咱们家现在已经是皇商了,而我也有了官职。将来如果皇上要鼓励大家开荒种药材的话,沈家势必要进京,这样皇上才能放心。所以趁着现在有机会,多结交一些不同的人,对咱们将来得日子有好处。”

    虽然还是不喜欢那个周四,但宁晓枫不傻,他知道沈晟倾得对。“那这次就算了。以后就算去他那赌场也不能去赌了啊!还有,我听那个周四杀人不见血,手上有很多人命,那银趟子就是个吞人骨头的地方,能少来往还是少来往。”

    不忍心告诉自家自家单纯的夫人,其实官场比赌场更加可怕。那些看似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比周四这种真恶人更值得警惕。但实话,对他而言,周四也好那些在量他们沈家的人也罢,他可以跟那些人交道甚至是交朋友。但走心却是不可能的。就像周四,他跟钱二是完全不同的。“自然。咱们到底也只是普通的商户人家,做生意才是本道。不过是因为沈晟涛罢了。”

    到沈晟涛,宁晓枫问:“那周四他们有没有告诉你要怎么对付沈晟涛?”

    沈晟倾摇了摇头:“他们只会帮忙我钓他入局。只要沈晟涛染上赌瘾,或者只是输给他们大量的银钱,到时候他们就有办法逼得他跟武合翻脸。而后怎么办就是咱们自己了算的事儿了。”

    “这样也好。不过你真的要把沈晟涛带回家去?父亲现在是心里清楚,可到底是他儿子,总不能真的要他的命。而且为了沈家的名声也不能送他见官。到时候还得看你的意思。不是更难办?而且你想想,祖母已经被他气成那样了,再要是让他回去受了刺激病情复发,是他的责任还是咱们的责任啊?最最关键的是,虽然父亲是沈氏一族的当家人,可到底还有族老在呢,平日里他们可能什么都不会过问,但真要是咱们发落了沈晟涛,那日后有什么道就没准儿了。这些都得提前想明白。”

    宁晓枫能想到的沈晟倾自然也能想到。但他却远没有那么多心慈手软的念头。“完全没有必要想那么多。这一路上可走山林野路,到时候碰上强盗土匪或是狼虫虎豹,谁能保证他安然无恙呢。到时候缺胳膊少腿或是失足掉落山涧,也不是咱们能做主的。”

    宁晓枫看着沈晟倾,好一会儿点了下头:“够狠。”

    沈晟倾笑着问他:“是否觉得我冷血无情心狠手毒?”

    宁晓枫耸肩:“许他们不仁就得让咱们不义。更何况你的时候,他娘给你下毒要你的命。他大了一点儿,他下毒想要你的命。比起冷血无情心狠手毒,你还远不如他们。何况咱们也不是没给过他机会,但凡他能像沈晟洪一样幡然醒悟,过得必然比沈晟洪更好。他自己选的路,怪得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