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春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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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到了八月中秋,军中轮流放假三天,秦书成不轮值,就带着张擎回南水了。盏见了激动的眼泪哗哗的。张擎眼看这子比自己都高了,更加稳重,也是个英俊伙子了,很是嫉妒,为毛自己就总是吃什么都不长似的?现在也过了长个的年龄了,沮丧。

    中秋节铺子里也放了三天假,让伙计们各自回家和亲人团聚,盏只专心招待哥哥和秦大哥。

    十六日,张擎带着秦书成到王大奇家拜望,姑娘秀儿已经变成半大的姑娘了,知道害羞,再也不想几年前那样疯跑喊叫了。见了盏更是害羞,在帘子里接了礼物,连面都不肯露了,只让父亲捎话出来多多拜谢。

    八月十七是张擎二十一岁生日,张擎向来崇尚简朴,所以就是把老邱他们请过来热闹了一晚。看看老邱和柳清辉又和好如初,也很高兴。

    柳清辉抱着炭头的脑袋,亲热地蹭个不住。邱叫道:“爹,你快来,邱爹给你留着你最爱吃的笋子呢。”柳清辉回道:“我不想吃。”邱又喊:“邱爹你要是不乖乖吃了,挑食,夜里就不给你用棒子按1摩呢。”老邱窘的要命,气得他:“我什么时候过这话?”邱犟道:“昨天夜里你和爹在床上的,大人也谎,你欺负我,呜~~”看在人前,老邱不敢重了,邱无赖闹起来,大家笑的前仰后合。这个子四五岁了,现在也会酱油了,更加调皮的上房。

    老邱告诉张擎,老是有病人到医馆找张擎,神仙大夫怎么不见了?老邱回他们,既然是神仙,当然不能老在凡尘俗地呆着了,神仙大夫现在快活着呢,正在海外仙山温柔乡里,一时半会回不来的。秦书成听了,哈哈大笑。邱扒着老邱问,什么是温柔乡呀?秦书成告诉他,你们家也有温柔乡,就是你邱爹爹的床!老邱给了他一拳,骂道,教坏孩子!

    散了晚宴,盏收拾清了桌子给他们留下茶水和夜宵的点心就过东边去了。这里只剩秦书成和张擎。

    洗过澡,回房睡下。虽过了中秋,天气还是热,席子用水擦过,还是铺着。不睡着的时候,张擎都是上身不穿,只下边穿着一只四角裤。秦书成道:“既然脱了,就都脱了吧。”不由分就把张擎的下边衣也都脱了,前胸1贴后背搂在怀里吃豆腐,感觉着像温玉一样光滑细腻的肌1肤。

    本来体贴张擎不想做的,这样贴着,不由兴发如火。张擎惬意地贴着秦书成享受按1摩一样的抚摸,感觉到了秦书成的兴奋,也不由迎1合起来。窗外月光如水,屋内心爱的人伴着,实在是人生乐事,心情快乐又平静,如果拂开战争的阴影的话。

    秦书成带张擎回军营的时候,战船造工程开始了,工部官员已经就位,各项物资已经陆续开始运来。张擎被特批去船厂看过一次,被那热火朝天的巨大场面震撼了。自己只是一个不太靠谱的想法,却被军中将领和工匠们重新设计变成了现实。更多出张擎自己都看不懂的精巧机关和庞大结构。那些长长的铁索,复杂的绞盘,大船里面复杂的空间,躲藏船的精巧设计,让张擎看的眼花缭乱。张擎咋着舌走了,自己还是给伤兵看看病裹裹伤是力所能及的。

    那日洪军师擎张擎过去,张擎一再对正等着裹伤的士兵们道歉,等众人散去,才到帅府大厅来。

    洪军师和路帅林起洪秋都在,秦书成不在。洪军师笑道:“阿擎真是多才多艺,文绿真是捡了个宝贝。”张擎不好意思笑道:“洪叔你又开我玩笑。”几个人笑了几句,洪军师拿出三份图纸,展开。张擎一看,一份是狼筅,一份是藤甲,一份是钩镰枪,就问有什么事。

    洪军师指着狼筅图样问道:“这是你先前提到的铁狼筅,是这样的么?”张擎看看和以前自己看到的差不多,就点头应是。林起从厅角拿过一把兵器,张擎一看,正是铁筅的样子,长柄中空,端头带铁枪头,周围铁丝条条,都是尖尖向前,看上去十分锋利。

    洪军师笑道:“阿擎看过的兵法果然厉害,这铁狼筅虽然锋利,但效果果然不如竹筅。用竹筅,身后士兵就心里踏实不害怕,大胆向前。用铁筅,众人就萎缩不前,可见这竹筅对兵士胆量还有影响。”大家纷纷点头。

    又拿过藤甲和钩镰枪的图样,问张擎:“这是我按照你描述的藤甲和钩镰枪画的样图,可是这样?”张擎点头,差不多。洪军师才是真正的多才,心里暗叹这世上有能之人真是不少,自己三言两语人家就能变成现实,可不是自己能比的。

    路帅见图样定了,就吩咐拿去制作,铁狼筅只做少一部分就行。洪军师道:“此时造船已经耗费极大军力国力,再造这些,怕是国库难以支撑。不如这样,传令下去,就为除恶寇务尽,朝廷决定一战,免费征集民间可做手工者和铁匠,另有木匠也可报名,不分男女,分造藤甲和铁器战船,只管饭,不给工钱,工料官中出。另有捐钱捐物者可献到官中。此法或可减轻一二国库压力。”众人深服,立刻传来府衙诸官,商议一番,贴了布告下去。

    三日之间,民间自愿做工者络绎不绝,捐钱捐物的也在府衙挤成一团。只因为沿海的百姓几百年来深受海寇所害,家破人亡的无数,对海寇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民间吓唬孩子都,海寇来了,儿立即噤声。可见三尺童子都知道海寇的可怕。所以见朝廷有志除寇,群情激昂,纷纷来援手。

    十天后,朝廷御旨到:令临海周边几个州县都贴下招工捐款之榜,所有报名的人等和捐来钱物由当地官员统一安排报至临海大将军之处。

    为免有人贪污摊派,派下监管之官员,手持大将军令,有敢强硬摊派或贪污者,按军法斩立决!天朝一向对贪污官员处理极为严厉,当此关口风头,倒无人敢顶风作案。

    临海城那里容纳的下如此庞大规模的人口和物料。洪军师总理此事,吩咐下去每州府派两名工匠指导示范,当地官员协管,报名者不必远离家门,只在州府接受培训,做好藤甲和铁器后,再由州府官员上交。造船的工匠却需要离家到临海来,只给少量工钱。

    三个月之间,如此庞大规模的战争准备竟然井然有序地几乎完成。除了八百艘战船没有完工,八万件藤甲,一万铁筅和钩镰枪如期完成。张擎听闻,不得不叹一声这个朝代的官员们的高效率,叹一声百姓的报国热血,叹一声洪军师的总理之才。

    此时已是十一月上旬,正在下第一场雪。满世界银装素裹。张擎还住在帅府后园,早上给两个擦伤胳膊的士兵上过药后就没事可做,穿着一领素兰锦袍裹着纯白的大裘在街上闲走。秦书成最近忙的面都见不着,吩咐亲兵带张擎出去走走解闷。张擎懒得让人跟着自己,无聊了就带了自己的柳叶剑出来走走。到了大街,把马寄放在酒楼,自己去溜达。

    寒风吹面,雪片飞扬,大街上人很少。商铺也有关了门的,也有开着的,显得比较冷清。雪现在下的不大,满世界银装素裹,偶尔有行人也是匆匆而过。

    张擎的棉靴几乎都陷进雪里了。还好秦书成怕他冷,特意叮嘱做鞋的工匠做的鞋底厚厚的,靴筒高高的,靴筒的上半部是柔软的鹿皮,贴身包住膝盖,这样不会冻到膝盖。虽然是一个人在街上走,还是觉得很幸福,秦书成虽然没在身边,可是自己身上每一个毛孔,每一件衣物都上了他的烙印。此生得此人,夫复何求!

    雪已经没了脚踝,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有路过的马车压出一道道车辙,一会就被心落下的雪填平了。

    张擎笑笑地抬头,冻得脸蛋红红的,肌肤晶莹,睫毛上还沾着雪花,面容已经成为青年,脸部线条简洁,修饰光洁的下巴和脸颊有了硬挺英气的味道,眼神更加深邃如海,隐在如玉丰神中的是满满的幸福和温雅。风帽都落了薄薄一层雪,站在那里,秀挺身姿,一身白裘,如雪裹着的玉树,看一眼就动人心弦。

    张擎站着看街景,其实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别人的风景。正东张西望间,忽然街角处跑过来一个孩子,慌慌张张撞在张擎身上。几乎把他撞倒。张擎赶紧扶起他,问道:“你怎么了?”那孩子抬起头看张擎,愣在当场。张擎不在意,看他脸孔漂亮,大概十五六岁,一身薄薄锦锻红袍,开了几个叉直到大1腿,大雪天竟然下面什么都没穿,露出光洁腿部,十分妖娆,大眼睛满是慌张恐惧,正想问个清楚,有几个大汉追上来,一把抓住他,踢了几脚,骂道:“贱蹄子敢跑,他妈的少,让爷费这许多事,回头操1烂了你!”

    张擎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刷”地抽出柳叶剑,压在那个骂人的大汉脖颈,喝道:“住口!”大汉见惹着行人,一看,是个一身锦绣的美貌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满身的温雅贵气,又带着隐隐的风情,大汉见美人也见多了,却没见过这样气质的,一愣,陪笑到:“这位公子息怒,我们不是冲您,这是追我们南馆的浪蹄子,冲撞到您,我给您赔礼,您大人大量别跟的们一般见识。”着几个人躬作揖。

    张擎放下剑,沉吟了一下。大汉抓着那个孩子就走,男孩眼睛里现出绝望,嘶喊道:“公子救命!”张擎素来心软,哪经得住这个,赶忙拦住,道:“多少钱?我买了!”

    大汉讪笑道:“这是怎么?公子,这是我们南馆的头牌,花了八年时间调教的摇钱树,刚要接客,就跑出来了,要是让我卖了,嫲嫲还不剥了我的皮。”

    张擎冷笑:“吧,多少钱?”

    大汉继续讪笑:“这不是我能做主的,这样吧,您要诚心买,得跟我回一趟馆里,这个事嫲嫲了算。”

    张擎道:“带路!”

    一行人拖拖拽拽走了几乎三里地,来到一座飞檐斗拱,设色十分繁复绮丽的大门前,两个童子正在扫雪。见大汉捉回来那个红衣男孩,都笑迎道:“齐爷辛苦了!”大汉点点头,众人进去。

    因为是早上,大厅里没人,空荡荡,只余桌椅,四处飘荡着黄白纱帐,正中一个舞台。张擎看了,心里想,这就是古代的妓院了。想到新雨公子命运悲惨,心下黯然。

    大汉带张擎和那红衣男孩曲曲转到一个房间门口,躬身道:“老板,人带回来了。”屋内慵懒的男声道:“进来。”三人进去。只见一张大红漆木雕花床,锦帐半起,一个苗条身影斜倚在床头,纱衣半(和谐)掩,似笑非笑看过来。倒是一张倾城的面孔,大概三十岁左右,可惜过于阴柔阴沉,消灭了大部分美感,这样的阴柔倒让人起鸡皮疙瘩,

    张擎站在当地,冷若冰霜。那男孩□着大腿,簌簌发抖。男人风情万种地起身,翘起指娇笑道:“老齐,你怎么还搭回一个来?哎呀,赚了赚了!这个比逃跑的蹄子可强多了,要是挂牌接客可不排出十里地去。”

    张擎知道他是想激怒自己,微微一笑,没有话。那老板倒楞了,片刻后笑道:“大爷见笑了,奴家就是个爱开玩笑的人,您别和我一般见识,奴家姓春,您叫我春娘吧。大爷如此风采,世上罕见,不知尊姓高名啊?”其实这老板阅尽人情,一看就知道张擎不是个狠角色,所以才敢放肆,当然,也会见好就收。

    张擎没有生气,笑道:“春老板风采,更是世上难寻呢,要是挂牌,怕不要排到京城去了。”

    老板拿手绢捂着嘴扭身笑道:“哎呀,大爷好坏,奴家都快三十了,早就人老珠黄,能有您一个来就不错了。要是十五年前,真能排到京城也未可知呢。”

    张擎道:“我不废话了,我要买他。”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男孩。

    老板笑道:“这可是我们的摇钱树,没了他,您让我喝西北风啊?”

    张擎道:“你开价吧!”

    春老板只笑不话,正在僵持,外面一阵哗然。大汉赶忙出去。不一会带进一个人来,却是个士兵,张擎一看,是刘青。刘青一见张擎,急的火上房,上前行礼道:“公子,找您半天了,问了多少人原来在这里,将军回来了,正到处找您呢,差点没剥了的一层皮,您快回去吧。”张擎道:“我待会再回去,我有事。”刘青不放,依然哀求。张擎揪着老板让开价。正乱着,屋门“哐”地一声被踹开,秦书成夹风带雪冲进来,一见两人正纠缠撕扯,一把拉过张擎抱在怀里,看看并无伤害到,才转头看屋里众人。

    春老板见秦书成把张擎夺过去抱在怀中珍而重之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苦笑了一下。秦书成冷冷问那春老板道:“怎么回事?”春老板连忙跪下,道:“将军大人,奴家并没有做什么,是这位公子执意要买我们馆里的头牌,奴家不想卖,才争执起来的。”秦书成冷笑道:“不卖?为什么不卖?又不是不给你钱!”春老板抬头笑道:“没了头牌,奴家一大家子的人呢,难道喝西北风去呀?”

    秦书成“呛啷”一声拔出剑来:“卖不卖?”春老板吓了一跳:“卖卖卖!”又道:“将军就能强买强卖吗?”秦书成剑压他脖颈,笑道:“我没有强买强卖,我只问你,你愿意卖这人吗?”春老板无奈,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卖了,拿了男孩的卖身契,秦书成压了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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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票,张擎领人出去了。秦书成又磨蹭了一会才出来。

    几个人站在门外,一片冰天雪地,所有人都棉衣裹得厚厚的,只有那个头牌还空身光脚穿着单薄红衣,浑身都得像筛糠,嘴唇乌紫。

    张擎赶紧吩咐亲兵去买一身棉衣来给男孩穿上,这才问他本来姓名,男孩感激万分,眼泪不断往下掉,抖着腿跪下道:“奴婢谢谢公子,奴婢原名乔飞,愿意一辈子伺候公子。”张擎扶起他,笑道:“不用自称奴婢了,你自由了。今后你想做什么?告诉我,随便你想去哪里。”男孩站着皱眉道:“奴婢,哦不,我家里爹娘都死了,也没地方可去,愿意跟着公子。”张擎想了一会回头对秦书成道:“我写封信,你派个人,送他回南水去找盏,让盏给他一口饭吃。”秦书成笑眯眯应了,回南馆要了纸笔,立等张擎写了信,安排人送乔飞去南水。

    看着一个士兵带乔飞进了马车远去,秦书成又邀功似的拿出一张纸,张擎一看,哭笑不得。原来那张纸上写着:

    自承书

    售卖人春娘,自愿把南馆头牌春水卖给张擎公子,身价纹银三百两,银人两讫,永不反悔,且与他人无干,立字为证。

    春娘

    年月日

    还盖着手印。

    真是个贼将军!张擎下了这个断语,两个人上马回去了。

    三天后张擎又遇到了春老板,一身绛红锦袍,头戴金钗,风头点点,眼睛似乎画着眼影,红唇诱惑,整个人都娇媚阴柔。张擎是去茶楼喝茶,春老板也是。看见张擎,拿着自己茶杯扭着就过来了。张擎赶忙抖了抖,用手拂掉不少鸡皮疙瘩。春老板不请自坐,笑道:“张公子,好巧啊,又碰上你了。我们那头牌滋味如何?是你家将军用呢还是你用?或者共用?我调教了好几年呢,就这样被你浪费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张擎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只喝茶不理他。春老板叹喝了一口茶叹气道:“世间就是那么不公,有人泡在蜜罐子里还嫌不甜,有人空衾冷枕自悲啼,也没人安慰一句话!”张擎看他话里有话,神色悲戚,笑道:“春老板难道还少人陪?”

    春娘端起自己茶杯,一饮而尽,垂下浓密乌黑的眼帘,不露情绪地道:“我与张公子一见如故,看得出您是个不拘节的人,要是您不嫌弃,我想请您喝酒,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张擎自然没有上层之人不与下结交的偏见,见春娘实在有趣,就应了。两个人就起身离开茶楼到旁边的酒楼要了个雅间。春老板叫伙计来,熟练地叫了几个菜,又要了一壶陈年高粱酒。张擎纳闷他这么阴柔的人这么喝这么平民这么烈性的酒,也不好意思问,就慢慢啜饮,因为太烈了,喝多了就回不去了。

    春老板一边风情万种地慢慢口抿酒,一边笑问:“听你家将军是临海副帅秦大将军?”张擎点头。春老板又:“他对你可真好,好到骨子里了。我阅尽天下无数男人,还没见过这样疼人的。”张擎有点不好意思讨论这个话题,就模模糊糊地点了点头。

    春老板扶了扶头上的钗子,身体扭了一下,酸酸地又:“张公子真是好福气,得了一个体贴的知心人,真真是羡煞旁人。”

    张擎也不好再隐瞒,点头笑道:“不错,我感谢上天厚赐!”

    春老板又道:“你到妓院去买个头牌相公,还跟我来喝酒,难道他都不猜疑?”张擎笑道:“不猜疑,他了,惟吾马首是瞻!”

    春老板更加黯然,一缕发丝飘落在颊边,也不去拂上去,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却不再话了,又斟了一杯,一个劲儿喝酒。张擎连忙拦下他,问道:“这可是烈酒!别喝了。春老板有心事么?可否对我?也许我能帮你开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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