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五个世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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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是, ”蓝拓野回答, “我先前的都是真的。和刘桔芝刚结婚,我就发觉我放不下的其实是你。只是那时候什么都晚了。我勉强自己和她生活几年, 活得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前段时间我跟她摊牌了……”

    他到这里,皮仪夏一脸震惊地看过去, 失声问道:“你没怎么样吧?”

    蓝拓野苦笑:“怎么可能会没怎么样呢?刘桔芝恨死了我,直接让我净身出户了。”

    一切的一切都和原剧情里一模一样。

    除了现在坐在蓝拓野面前的并非皮梧夏,而是皮仪夏。

    “那,那你你……”

    “我我过来出差, 其实也是骗你的, ”蓝拓野似乎豁出去了, 干脆把所有的底儿都亮给皮仪夏看,“其实我就是看不到未来还能有什么路可走, 又放不下你, 所以过来看看。只要看到你过得好, 我就放心了,算是了结了我最后一个心愿……”

    “心愿?最后一个?”皮仪夏震惊地断他的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阿野, 你不要做傻事!”

    蓝拓野松了口气。

    虽然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阿夏对他还有感情。但对方从头到尾就没怎么表现出深情来, 他内心其实隐约还是紧绷着一根弦。

    直到此时, 皮仪夏因为紧张他, 脱口而出当年两人深爱时的称呼。

    爱情里, 向来都是谁先动心,谁就输。

    既然阿夏对他还有感情,就别怪他为了任务动用手段了。

    他将自己和刘桔芝的事挑挑拣拣地了一些,当然,刘桔芝父亲出了事、被送到中微第一监狱来,这个他肯定不会。

    皮仪夏听得一脸感动,最终开口让他留了下来。

    蓝拓野心中大喜,正想着晚上要一亲芳泽时,就看到皮仪夏把书房收拾了出来。

    “还好家里多一张床,”他一脸庆幸地,“被褥都是新的,我刚刚铺到床上,晚上你睡那里就好。你放心,我们毕竟是朋友,在你找到工作之前,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只是一张床一双筷子的事儿。”

    蓝拓野脸色发僵。

    他想的是跟皮仪夏旧情复燃,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用书房把他发了。

    他上前两步,从背后搂住皮仪夏,声音低沉:“阿夏……我们和好好不好?”

    皮仪夏还没来得及话,大厅的门就开了,一个瘦的身影站在那里,阴沉沉地看着他们。

    蓝拓野听到声音,条件反射地松开手,朝旁边迈出几步,意图拉开和皮仪夏的距离。等他看到又是先前那个鬼时,再想走回去未免太明显,只得站在原地不动。

    皮仪夏看到卓无言,有些意外:“林生,你怎么在这里?”

    卓无言像是个要爆炸的炮仗一样,声音又尖又急:“我家里人又出门啦!现在没人管我!哥哥,你管不管我?”

    “……”

    先前你家人常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只是在蓝拓野面前找个托词,结果这个气男人这么快就学以致用,来为自己争取福利了?

    皮仪夏可没忽略门刚开时卓无言的眼神,那是真恨不得拿刀把蓝拓野乱动的手砍下去。

    ……明明先前对他还弃若敝履,结果只因为蓝拓野的出现,卓无言立刻就坐不住了。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想着这句话时,皮仪夏是把他自己区分在外的。

    蓝拓野眉头皱得死紧。

    他能成功住进来,本来是想着朝夕相处,早晚会和皮仪夏重新修复感情,也有助于他探听一些中微第一监狱的内部消息,为下一步计划做准备。

    可要是这个鬼住在这里,很多事情他做着就不方便了。

    这鬼看上去十来岁,年纪不大不,鬼心眼倒是不少,看了就让人讨厌。

    蓝拓野的第一反应就是劝皮仪夏拒绝,让林生住到别人家里去。

    可惜他还没开口,皮仪夏就点头应了下来。

    “你要是想住在这里,书房就不行了。大厅的沙发挺老旧,又不够宽,我怕你会掉下来呢。”皮仪夏的声音很温柔。

    “我可以和你睡一个房间啊,”卓无言,“我的床还在,放到你房间去就行。”

    他这话的目的很明确。白脸明显和夏天曾经有一腿,他必须看住了,不能再让这两人有机会复合。

    有什么能比睡在同一个房间看得更严密的呢?

    皮仪夏愣了愣,下意识地看了眼蓝拓野。

    他是想用这个渣男刺激卓无言来着,可从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效果,是立杆见影也不为过。

    “睡同一个……”

    “不行!”蓝拓野立刻反驳,“不能睡一起!”

    “为什么不行?”

    “因为……”蓝拓野本来想要睡也是他去,却很快反应过来至少现在当着皮仪夏的面这句话并不合适,“因为太挤了。”

    最终,他换了个借口。

    林生哈哈笑了一声,笑声和刚刚的喊叫一样尖利难听:“哪里挤了?我只是个孩子!我的床也很,一点儿都不挤!”

    “你是不挤,会挤到阿夏,”蓝拓野毕竟不是真的笨嘴拙舌之人,很快就圆了场,“你要是去阿夏那边睡,还不如把床放在大厅。”

    “你确定这么挤的厅有地方放下我的床?”卓无言挖苦他。

    “那你来和我睡。”蓝拓野一咬牙,。

    反正他看这男孩不顺眼,还隐约觉得这人身上有点儿古怪,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也好。

    蓝拓野倒是没对卓无言起疑心。毕竟这人现在是林生的状态,在蓝拓野看来就是个相当讨厌的孩子,哪怕直觉他有不妥,也压根没放在心上。

    卓无言却耸了下鼻子,“嘁”了一声,傲骄地扭过头:“我才不跟你睡!你是臭男人,身上臭死了!”

    蓝拓野脸色发青。他再次确定,自己不光是讨厌这个死孩,还巴不得他赶紧消失到外太空去。

    有这么话的吗?

    什么叫臭死了?他每天都有洗澡!

    两人针锋相对,你一言我一语。皮仪夏看着似乎被他们的针尖对麦芒搞得头大,一会儿看蓝拓野,一会儿看卓无言。

    最终,在口头战争中,卓无言取得了压倒性胜利,为自己争取到了睡在皮仪夏房间床上的权利。

    蓝拓野黑着脸,帮卓无言整理床。

    第二天早,卓无言是在一阵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的。

    他转头看到大床已经空了,皮仪夏并不在上面,立刻起身穿好外套,朝外面走去。

    真是,变成林生虽然能让他躲避外界危险的目光,却也让他的一部□□体细胞进入休眠状态,导致他现在的睡眠就跟个真正的孩子似的,一睡就睡十来个时,睡得特别沉。

    推开卧室门,食物的香气变得更加清晰,厨房里传来低低的话声。

    他赶紧走了过去。

    话声变得真切起来。

    “阿夏,把那把刀递给我。”这是蓝拓野的声音。

    “你手上不是有了一把刀吗?”皮仪夏反问一句,还是把手边的刀递给他。

    “笨,我手上这把是刚切过肉的,你递给我这把是切菜的。切肉和切菜的刀本来就不能混用,用完之后清洗干净,还好分门别类放好。一看你这几年就没什么长进。”最后的最后,蓝拓野无意之中还了句刺伤人的话。

    皮仪夏假装没听着。

    反正要是他不高兴了,会直接怼回去,还能让蓝拓野噎得直翻白眼。来去,他一点儿都没亏着。

    他不亏,卓无言不高兴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早餐?”他一边问一边走进厨房。

    正在交谈的两人看都不看他一眼,皮仪夏甩了句话过来:“做早餐呢。阿野他想做点儿面食给我们吃。”

    卓无言听得心头火起。

    明明一夜都没见到面,结果现在都亲热得叫阿野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管他叫阿言啊?总得公平对待才行吧?

    皮仪夏和蓝拓野得高兴,一转头看到他还站在厨房,不由奇怪地问了一句:“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卓无言憋一肚子气出去了。

    等吃完早饭,皮仪夏去上班,他也立刻出门。

    他得赶紧把卓无言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全查清楚了,至少要查查他为什么来这里。

    出差?呵呵,哪个一出差就出差了一个多星期不回去,还出到老情人家里去的?

    昨天要不是他去得及时,指不定这两个都得滚到床单上了。

    卓无言越想越生气,心里暗暗发誓,真要是抓到蓝拓野的辫子,非要让这人狠狠地出个洋相,丢个大人,让他再也不敢来中微不可。

    还别,真让他查出了一些东西。

    蓝拓野的前妻是刘桔芝,两人已经离了婚,按没了关系,尤其蓝拓野就像他过的那样,离婚时是净身出户,刘桔芝一根毛都没留给他。值得注意的是,刘桔芝的父亲被牵涉到一宗大案子里,贪污救灾款物,十之八九会被判处死刑。

    从履历来看,蓝拓野一直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如果是觉得刘桔芝以及她所在的刘家失去了利用价值,因此他才和刘桔芝离婚,这确实有可能。

    但他为什么会来中微县?

    要知道,刘桔芝的父亲此时就被羁押在中微第一监狱里。

    这两者间没有丝毫关系,卓无言根本不信。

    他不由眯起眼睛,联想到皮仪夏的身份。

    这人是中微第一监狱的狱警。

    当初他变成林生,住进皮仪夏家里时,其实隐约动过想利用这人的身份干点儿什么的念头。只是养父李食古死得太快,让他措手不及,再加上对皮仪夏隐约的情愫,让他最终什么都没干成。

    蓝拓野却不一样。

    这个男人能抛弃皮仪夏第一次,肯定就能抛弃他第二次。能利用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手软。

    查到这些之后,卓无言立刻把皮仪夏约到了松岩酒楼。

    松岩酒楼的包厢隔音效果好,能够让人没什么顾虑地些私密话。

    皮仪夏看着恢复高大身材的男人,不由越加兴味十足地量了他几眼。

    这个男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为什么个头高就高,矮就矮呢?

    想着,他就把这话问出了口。

    卓无言要出口的话不由一顿。他把人约到这里,是要正事的。没想到皮仪夏什么都不想,先问他个头的事儿。

    这人当真是孩子心性!

    卓无言心里怪着对方,嘴上却很诚实地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我这门秘术是以前跟一个老人学的。”他着,从身上取出一个的布卷来。把布卷开,皮仪夏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插着各种各样粗粗细细大大几十根针。

    那些针比普通的缝衣针要长得多,并且针尾部分没有针鼻,不能穿丝线当缝衣针用。

    “这是,”他的话脱口而出,“这不是中医给人针炙时用的针吗?”

    “差不多,不过比中医的针要粗一点点。中医针灸是为了治病,我用金针刺穴,则是为了刺激穴道,让人体的潜力机能在某个瞬间能立刻爆发出来。”

    卓无言一边,一边把一根针慢慢插进了脸颊里。

    不知是不是因为针上有什么药品,那根针周围的皮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向内缩去,并且这种现象竟然一直蔓延到了那一侧的颧骨处。

    连颧骨都有了明显的降低!

    等那根针全部没入皮肤下面,他又取出第二根针,同样刺进另一边的脸颊。

    另一边也立刻消退,最终和这边再没什么区别。

    之后,就是颈部,肩部以及身体上的其他部位。

    眼见着卓无言的身材越高越低,脸形也越来越走样,最终皮仪终于相信,卓无言的是实话。

    从卓无言到林生,相差的只是几根针的距离。

    起来简单,但这种秘术,肯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是保命的手段。赌气也好,无心也罢,卓无言当着皮仪夏的面儿施展秘术,明显是没把他当成外人。

    最后,随着一根根针的拔出,林生渐次消失,重新出现于人前的还是卓无言。

    “这个有意思。”皮仪夏笑着。

    他不由想起某个任务世界里,他曾看过一个动画片。那里面的某个角色也是可以把针刺到自己的脸上,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当然,卓无言做的要比他的难度大得多。脸型可以变,身高却很难改变。

    “你学不了,”卓无言误会了皮仪夏的意思,还以为他想学,立刻,“想学这个手段,第一次运用时是多大,就能变成多大年龄的人。你已经是成年,就算再运针,你都是成年人,顶多变变脸型,身高变不了。如果只是想换脸,利用化妆术就可以了,不用非吃这个苦,遭这个罪。”

    皮仪夏摇了摇头。

    他才不想学呢。

    不过,听卓无言的意思,这个男人应该十来岁就学了这种秘术,并且把它用在自己身上,怪不得每次一施展秘术,卓无言就变成了林生呢。

    题外话完,卓无言开门见山,很快进入了正题。

    他把自己这段时间调查到的东西一一讲给皮仪夏听,生怕对方不理解,或者不相信他,每几句话,他就看看对方的脸色,或者交给对方一张照片做证据。

    皮仪夏不可能不相信卓无言,但这个一脸苦大愁深的男人让他觉得很稀奇,也就坐在那里继续听男人絮叨着。

    “所以,他根本不是想跟你和好,他是有目的而来。”男人最后总结了一句。

    “什么目的?”

    “你只是个狱警,他千万百计接近你,为的最可能就是你身上那串监狱大门的钥匙。”卓无言紧皱着眉头。

    听了他的话,皮仪夏忍不出笑了一声:“放心吧,卓大哥,就算他真的把钥匙拿到手,也不可能把我们监狱的囚犯放出来的。毕竟还需要检查瞳孔等几样附属检测。”

    卓无言见他这样,略微放下了心,嘴上却仍然郑重其事地强调着蓝拓野和他妻子以及岳父的事儿。

    “最好还是让他出去住,不要住在你家了,对你来,这个男人实在太危险。”卓无言。

    他这话当然有私心在内,最主要的还是在关心皮仪夏。

    毕竟他是以林生身份住在皮仪夏家的,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而已。蓝拓野真要存心干什么坏事,要伤害皮仪夏,他担心林生护不住,却又来不及换成卓无言。

    “真的不用。”皮仪夏诚恳地,“我自己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卓无言一半无视一半好奇地问。

    皮仪夏揉了揉脸:“其实我不是真的笨,在蓝拓野来找我的第一天,我大概就明白他的目的了。毕竟我们分手好几年,他早不想起我,晚不想起我,为什么偏偏在他前老丈人入狱之后,突然想起我这么个人呢?”

    哪怕心里有准备,乍一听到皮仪夏口中的“分手好几年”,卓无言心底还是泛起了难言的酸涩。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他想。皮仪夏这人不知道多好,反正在他眼里,满身都是优点,就没一个缺点。

    可就这么个人,竟然一心一意地喜欢着蓝拓野,喜欢到哪怕知道对方另有目的,对他存了不怀好意的利用之心,却仍然不肯把对方往坏了想。

    “你知道,还让他住进你家?”男人语气有些凝滞。

    “不让他住进来,我怎么知道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皮仪夏反问。

    该提醒的都已经提醒,卓无言琢磨着还能些什么,好增加些和皮仪夏的相处时间,就听到了对方的话。

    “既然你跟我了这么多,我也有件事要和你一下。”他。

    “什么事,你。”卓无言立刻回答。

    “唔,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皮仪夏立刻,“就是先前几次跟你聊天时都有些忘了,前几天我睡觉做梦时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件事。你养父李食古被以吸毒贩毒的名义送进监狱,并且执行死刑。这个可以是李食古毕生污点中最重的那笔。问题是,他一向约束手下不许碰毒,也不许用这条线赚钱。既然这样,他怎么可能私下去做呢?”

    这件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不对。只是看出归看出,李食古那时被关进中微第一监狱之后,他手下的那些弟们有的被人忽悠,坐等自家老大早点儿出狱;有的则故意误导从国外回来的那些所谓高手们,让他们错失最后一点儿机会。

    李食古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死掉了。

    “你想什么?”卓无言眯了眯眼睛,问。

    “李食古把我当成朋友,我是他同乡,非要我路上送他一截。我虽然开了那一枪,看他一直不卑不亢的样子,确实很佩服他。他死以后,我曾经暗中悄悄查过他的事儿,还真得到点儿消息。”

    卓无言眼睛一亮,有些性急地问:“什么消息?能给我听吗?”

    皮仪夏看他一眼,了个呵欠:“既然我把这个话题挑开了,自然会继续往下。呶,我这里有份名单,名单上的人都是我重点认为可疑的对象,不定害死李食古的仇人就在这些人当中。”

    放在一般人身上,无缘无故接到一张纸,上面写了一堆人名,再告诉你,这些人虽然名义上都算是你的手下,但其实早已经另投他人,问你要杀还是要放,可能你一怒之下,就照着这人的提议去做了。

    当然,做没做成功另。

    可是现在,卓无言明显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压根没细看纸上面的名字,直接就和皮仪夏商量挖内JIAN的事。

    这未尝不是一种另类的看重和保护。

    照卓无言的想法,挖内JIAN的事很重要,比一般的事情都重要。可他记着皮仪夏这份情,能为一起喝过酒吃过东西而交下的朋友奔走,并且为此而额外做了那么多的事,卓无言有点儿不知道什么才好。

    皮仪夏是烂好人都是轻的。可来奇怪,他就是喜欢这个烂好人,喜欢到哪怕蓝拓野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他都恨不得立刻把这人一脚踢出十万八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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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还要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