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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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弟, 好手段好计谋啊。”丁云飞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衣衫, 整了整头发,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狼狈。

    “你让我头阵,除掉所有绊脚石,现在只需把我带回去,向天下人交代,那个位置你就可以坐得名正言顺, 高枕无忧了。”丁云飞大笑几声,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扬了扬手中的诏书, 慢慢展开, 一字一顿的念完, 又心折好, 放入怀里。

    众人不由得后退一步, 丁云飞故作惊讶地遮住了嘴唇:“是我考虑不周, 不该当着他们出这事。”

    皇家从不缺不能见光的事, 知道这些秘密的人, 往往过不久,更何况是皇位这等大事。

    “皇兄, 跟我回去吧。”狂风猎猎, 看不清丁怀远的神色,语气倒是很平淡,不急不躁。

    “回去?哈哈哈哈, ”丁云飞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笑出来了,再无半点皇族风范,“这辈子,你都别想把那个位置坐得安心。”

    完,转身奔向悬崖,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这悬崖名叫百丈崖,因地势高,常年云山雾罩,看不清深浅。

    丁怀远死死盯着这悬崖,一言不发。身后的人冷汗淋漓,总觉得这悬崖就像张开大嘴的怪物,下一个被吞进去的就是他们。

    “你们去找几个熟悉这儿的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慢。把皇上和皇后送回皇宫,另外让六王爷主持大局,我稍后就回。”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背着皇上皇后匆匆回了宫。

    此时,宫中乱成一团糟,少几个人谁也不知道。

    城内城外,都忙着清理现场,乱党的尸首被焚烧,自己人的有人认领就被认领回去,没人认领的就埋在龟背山上。

    是夜,天降大雨,雨水都是红的。

    城中百姓闭门锁户,无一人出门。

    “王爷,端王还在查找大皇子下落,特遣人来,朝中事务有您定夺。”

    六王爷烂醉如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个破位置,谁稀罕谁拿去,别管我,把酒给我。”

    “福晋......”

    侧福晋挥了挥手,其他人散去。

    “王爷,福晋已经去了,你要做的不是让她入土为安么?活着难堪,死了也要让她这么难堪,一个人睡在这儿?”侧福晋柔声劝解,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福晋,不由得悲从中来。

    当初在江南,阿左就不愿意回来。

    “我陪她一起去,我陪她一起去。”六王爷挣扎着起身。

    “是,王爷您跟福晋去了,一了百了。可府上其他人呢?霖儿,钰儿他们您也不管了么?”

    王爷瘫坐在地,失声痛哭:“好,好,生难,死也难。好啊,好啊。”

    半天,侧福晋揉了揉发麻的腿,吩咐下人了水来,好好为六王清洗了一番,穿好衣裳,梳好头发,除了面容有些憔悴,其他还好。

    “阿玲,吩咐下去吧,替阿左办丧事吧,我去宫里一趟。”

    桃源县。

    宥宁刚下马车,就瞧见吴叔跑得飞快:“大人,出大事了,王风死了,他的手下正在衙门闹事呢。”

    宥宁捏了捏眉心,这事还真是一波接一波呢:“仵作在不在?验尸了没有?”

    “大人,死状惨烈,像仇杀,您最好不要去看。”吴应才想了想补了后半句。

    “吴叔,布庄果园农场那边可还是正常运作?”

    “是的,大人。布庄有德正管着没事,昨个儿他又赶回去了。”

    “恩。”

    王风的尸体就躺在大堂之下,一扇门板之上。

    “大人......”还不等仵作起身回话,刀剑已经架在宥宁脖子上。

    “放开,都给我放开。”少威和其他衙役拔出兵器,眼看着事情就要不可收拾了。

    “你们放下兵器,全都退下。”宥宁声音并不尖锐,反而很平和,“你们今天来,也是想要一个法。这样,你们是要不到法,结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那群人都看着副手,副手犹豫了一下,撤回刀剑,但个个都处于戒备状态。

    “人是怎么死的?”宥宁蹲下身子,边问仵作。

    仵作一掀被单,宥宁被吓得往后一退,扭过脸去。

    “大人,您若看不得,容我画下来再同您细。”

    “没事。”宥宁忍下心中的翻江倒海,同仵作仔细检查了起来。

    王风死得确实惨烈。

    双臂齐肩膀砍断,只留着皮肉系着,像木偶的胳膊似的,一截一截的。

    手脚都有被捆绑的痕迹,脖子也是。看留下的东西,就是村民常用的草绳,没有半点线索价值。

    身上没有被殴的痕迹,眼睛过度睁大,眼皮有些奇怪,像是被针线扎了孔。

    “大人,死者眼皮被外力拉扯过。换句话上,凶手为了不让他闭眼,用线吊着他的眼皮,直到他断气。所以眼皮不但有针孔,还不能正常闭合。”少威在一旁接了话。

    “你意思是凶手不但看着他死?还让他看着自己死?”宥宁心道,她们这是出了个变态杀人狂?

    “正确。大人,您再看,王大人嘴巴张到常人无法做到的地步,是用东西一点点塞进去的,所以口里皮肉并无破裂,骨头是断裂的,老陈,你看看他嘴里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仵作姓陈。

    “他身上没有致命伤,最深的刀伤也不过一柞,最厉害的也是腹部这一刀,其他刀伤像随意切一切,但是刀伤不计其数。流血过多而死。”少威重新盖下被单,“对了,胳膊这是死后砍断的,出血量几乎没有。”

    仵作在一旁点了点,吩咐徒弟拿笔详细记录。

    仇杀的可能性很大。

    “那他嘴里的东西可有找到?”

    仵作摇了摇头,问那些侍卫,也都表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儿。

    待仵作检查完,正要开口,少威就吩咐人把王风调了边。

    宥宁匆匆一瞥:王风是个太监?

    但这个疑虑马上有了答案,王风自然不是太监,只是他那玩意被人割下插在他的屁!眼里。

    少威冷笑一声,站起身,怀抱着双手。

    王风左肩上印了一朵黑梅花。宥宁唤了副手过来:“这个印记你见没见过?”

    副手沉思了好半天,才出声:“大人,这个不曾注意。”

    “不用问了,这东西是新的,皮肤周边还微肿着。”少威拿手摁了摁,还有些血迹。

    “是凶手留下的?”宥宁抬头去看少威。

    这些人之中,少威和吴叔都可以做到,不对,还有向晚也可以。

    看了一圈,宥宁发现向晚不见了,正要安排人去找,他一身酒气从外头进来了。

    “向晚,你这是从哪儿回?”其实不用问,看他这样,就知道从芙蓉楼出来,脸上都沾了胭脂。

    “自然是销金窟,那个叫桃红的不错。这是怎么了?”向晚了个酒嗝,就要凑上来。

    “这事你先不用管,你先去洗漱洗漱。”宥宁皱着眉头吩咐开,向晚不是衙门人,自然不用插手这事,她还是吩咐一衙役火速去了芙蓉楼。

    王风那边的见状,也不好多什么了。

    验完尸体,又将所有人昨晚的去向做了一个询问记录,大多数都是没有证人的,深夜熟睡,谁不敢保证身边的人有没有出去过,包括京都这帮人也是一样,要嫌疑都有嫌疑。

    傍晚,陈德正也回来了。宥宁照常询问,他的人证倒是齐全,昨晚布庄通宵赶布呢。

    向晚也没有问题,人证全着呢。

    宥宁不放心少威,私下又问了一遍,少威毛了:“我倒想这活是我做的呢,见了这英雄的面,我得当面鞠个躬,夸一声好汉。”

    气得宥宁想爆他头:“也不知他怎么样了。这几天也没有信,要不你回去看看?”

    少威蹲在地上,吭哧了半天:“我不能走。现在这儿太不安全了。”

    宥宁双手枕在脑后,抬头看着这青天白日,觉得特别不真实。

    怎么就这么寸,接二连三的出事。

    宥宁又仔细把伤口,和众人口供看了一遍,没有漏洞。

    “这样,王大人有没有仇家?平常或者最近有没有跟其他人结怨?”

    堂下的侍卫都不知道从何起,最后还是把副手推了出来:“王大人,这人吧,结怨倒是挺多,大人我们不是他坏话。在京都就是这样,后院的妻妾都装不下了,还是从外面抢女人,不管是嫁人的还是未出阁的,喜欢了就乐意抢。”

    “京都没人管得了他?”宥宁手指搭在桌上轻轻敲着。

    少威一看,可怕,跟他家主子一样。

    “他姐姐是贵妃,谁敢?连大臣们的家眷都得好生藏着,有次碰了五王爷的丫鬟,这才被逮着了一顿。后来五王爷的府上莫名着了火,无人活着,据人都是被下了蒙汗药后放火烧死的。”

    这事宥宁想了想,可能那事不过是个幌子:“当今圣上没查?”

    “当然查了。连六王爷都从赶回来了,查了整整一个月,做得尤其干净,没有半点线索。”

    宥宁看向少威,少威轻轻点了点头。

    “权利滔天啊。可桃源县最近并无陌生人进来,这事确实也是无处可查。若是京都来的人,一看就容易分辨出来。”宥宁有些不想查了,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前几日,我们来的路上,他又抢了一农夫家的姑娘,那姑娘自尽了,我没救下来。”副手是想过要救那姑娘的。

    宥宁转头想到了王风是如何对自己的,心中越发厌恶:“那你们还想要个什么结果?”

    众人互看了一眼:“他罪有应得,差事我们是回不去了,就此别过。”

    “这人怎么办?”少威踢了踢。

    “这事就到这结束吧,人就乱石岗埋了吧。”宥宁捏了捏眉心,可这凶手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