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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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宋秀莲也很清楚婆婆的品性,在屋里叹气道:“自回家就没听到鸡叫,大概被……”

    果然,秋去鸡窝里一看,空空如也的。她走回来给宋秀莲了,又问:“娘,咱们家的鸡有记号没?”

    也正因为农村的鸡都是散养,偶尔也会出现走错门的情况,故而几乎家家户户都在自家鸡身上做记号,有的在鸡脚上缝个布条,有的在鸡身上某个位置涂点儿油漆、颜料什么的。

    宋秀莲就道:“倒是在鸡翅膀底下抹了红颜料……可是秋啊,鸡没了就没了,别为了几只鸡惹什么是非了,你年纪,别吃了亏!”

    “行,娘你放心吧!”秋爽快地答应着,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她们家的栅栏门可是关着的,这个时候的村民还是比较朴实的,只要门关着,一般不会乱闯,只有秋奶奶不怕人看见。再,她奶奶那个爱贪便宜没够的性子在那,怎么可能放过三只下蛋的母鸡!

    不过,这事儿不急,这个时候,农村里没几个人舍得杀母鸡吃肉的,都是养着下蛋的。奶奶能把鸡偷回去,短时间是不可能放出来的,不定被扣在哪个旮旯里呢,她大可等上几天,奶奶放松了警惕之时,再找机会上门,找到的可能性更大。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秋将熬好的药给宋秀莲端进去喝了,随即送上温水让宋秀莲漱了口,这才转身出来。

    锅里烧了热水,秋先兑了半盆温水端到炕沿上,洗了热毛巾给宋秀莲擦了手脸。然后她自己在灶台前,用热水洗了洗头发,擦洗了一下身体——这个时代天气冷,烧水不易,村子里冬天几乎是不洗澡的,洗头都很少。秋清楚地看到了自己膝盖上有黑黢黢的皴……但条件有限,她能做的也就是洗洗头发,擦擦澡,泡澡太冷,根本不现实!

    秋借着有热水,将弟换下的尿片和衣裳都洗了晾上,回手捶捶酸疼的腰背时,突然想起了中午收起来的水桶。

    她挑着门帘子往里面看了看,娘和弟都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这才撤身回来,悄无声息地将盛大米的水桶拿出来一看,中午收起来的时候只有半碗米,水桶底子还没盖过来呢,只是半天时间,已经在水桶底部堆了厚厚一层了,秋伸手进去,竟几乎有她的半手指深了……即便她这会儿手,半手指也差不多有三厘米了……拎在手中掂一掂,应该有二三斤米了!她又用碗量了量,竟然足足装了三碗还有余。

    半碗米大半天时间就成了三碗,一昼夜差不多九碗,那就是十八倍,若是放进去一桶呢?会不会变成十八桶?

    秋强自按捺住满心的兴奋和激动,量了一碗米装在桶里,又收了进去。她要看看,明天一早会变成多少!

    躺进被窝里,感受火炕的温暖和干爽,秋放松地伸了个懒腰,一边心里冒起一个疑问:三婶胡卫红最爱热闹的人,这一天居然没见人影?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秋临睡前想到的却是曲明强房间里那些油、肉和白面……要是早发现有个储物空间,那些东西也不能白白放过啊!

    一夜无梦,再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

    旁边弟已经醒了,哼哼唧唧地,宋秀莲正侧了身将儿子揽进怀里喂奶。

    秋连忙起身,问了问宋秀莲的身体,宋秀莲睡得好,也没在发烧,秋就放了心,穿衣裳下炕,匆匆洗了手脸梳了头开始做饭。

    熬上粥、煮上鸡蛋,秋盛了热水过来给宋秀莲洗手洗脸,倒了洗脸水,回身把热好的药给宋秀莲端过来喝了,然后,才盛了早饭,端到炕沿上,让宋秀莲吃了。

    吃过早饭,洗涮完,秋才得空歇歇,也才想起前一晚收起来的大米。

    拿出来一看,嚯,昨晚放进去一碗米,今儿竟涨到半桶了!

    秋咧开嘴无声地笑了:呵呵,这下子,不用发愁没米吃了!

    不过,估计到再多就没法子交待了,秋就没再放大米,而是去屋角的杂粮缸里,扒拉出来一袋芝麻,大概也就半斤不到的样子,还有家里存着的一袋黄豆,被她分别盛在两个桶里,收了起来。

    芝麻能换香油、换麻汁酱,都是极有营养的好东西;黄豆则能生豆芽,还能豆腐、磨豆浆……没条件给家里人喝奶,一天喝一次豆浆也是极好的。

    没等她把翻乱的杂粮口袋收拾好呢,就听得大娘魏红梅在大门口招呼人:“大婶子过来啦?哎,哎,秀莲娘几个昨天就出院家来了……那孩子太憨了,都不肯透个口风的,我也是秀莲回来才知道……之前我只当她带着孩子去了你那边儿呢……”

    “咋不呢,秀莲就在镇上住院,那孩子都没跟我捎个话,我还是今儿一早才听人……哎哟,想想都揪心地疼啊,不知道那两天娘儿几个咋过来的呢……”这声音略显苍老沙哑,秋却非常亲切,因为这是她姥姥的声音啊!

    秋手一顿,再顾不得拾掇,转身往外奔。一出屋门,果然就见姥姥钟玉琴挽着个筐子,身后还跟着姨宋秀菊,已经走到院子中间了。

    时隔几十年,再次见到最疼她的姥姥,秋瞬时红了眼,用力咬住嘴唇才没哭出来:“姥姥……”

    一见秋,钟玉琴也顾不上跟魏红梅话了,加快了脚步,走上来抬手就拍了秋一巴掌,一边恨声道:“你个傻孩子啊,你娘早产住院好几天,你咋不知道家去找姥娘啊?要不是你姨遇上你玉华婶子,姥娘竟然还不知道啊……你你一个人儿,咋照应你娘和兄弟来啊……”

    数落着数落着,钟玉琴自己个儿先止不住地滚下泪来,泣不成声了。

    被姥姥这么一番道,秋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也扑簌簌落了下来,娘儿俩就在大门口抓着手哭起来。宋秀菊也跟着不停抹泪,就连旁边的魏红梅也红了眼。

    好在,她相对冷静些,略等了片刻,见钟玉琴老太太和秋哭的缓了些,也就抹抹眼上前,扶住钟老太太的手臂,劝慰道:“宋家婶子啊,您略收收泪吧,您这娘俩就这么站在风道里哭,万一伤个风啥的,岂不是让秀莲着急啊?年根底下的,也不吉利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