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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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烧兔肉啊,秋一听就觉得舌下生出一股口水来,下意识地想答应,可张开口,却想起了自家娘亲:“爹,还是清炖吧,我娘坐月子,不能吃红绕的呢!”

    “唉……哎,还是秋儿想得周到,就听秋儿的,咱们不红烧,咱们清炖!”王利民满心欢喜,又带着些许的愧疚,匆匆出门,到院子里收拾兔子去了。

    秋洗完尿片,熬了一锅米粥,盛在瓷缸盆里,王利民也收拾好兔子斩成块端了进来。秋端出一只大碗来,递给王利民:“爹,这是前天杀鸡给娘炖汤,我留出来的两根鸡腿,你一并和兔子炖了吧……难得家里炖一回肉,也得给我爷爷送一碗去。还有我利群大伯和我大伯娘家,我跟娘刚回来,我大伯娘连着给我们送了好几顿饭呢!”

    王利民心里一直酸酸软软的,听了闺女这话也半点儿不反驳,笑呵呵地答应了,接了那碗鸡腿肉一并去炖,又嘱咐秋:“你把筐子收拾收拾,那个胡医生给了两包葡萄糖……哦,还有郑院长给的几包药,是你娘吃完前头那几服药,接着吃的。”

    秋也欢喜地很,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吃的放好,葡萄糖送到里屋的炕柜里去。

    宋秀莲已经醒了,给儿子换了尿片后,正在给他喂奶,见秋进来就问:“你爹回来了?”

    “嗯,刚才就回来了!”秋笑应着,一边伸出手指去让弟握,一边道,“娘,胡医生给了两包葡萄糖,我放在柜子里了……待会儿,爹要去还车子,我想让爹拿一包给利群大伯。”

    王利群虽只是个堂兄,但平日里没少照应家里,宋秀莲也不是那种抠搜脾气,一听秋这么,自然没有异议,又道:“你姥姥拿来的那一大块豆腐,你切一块下来,剩下的分两份,让你爹给你利群大伯和大伯那边送过去。”

    秋答应着,拎着郑院长给的药出来,挂在里屋门框旁插的筷子上——这还是当地风俗,药包用筷子挂在病人房门上,预示着快快痊愈,去病安康的意思。

    那边王利群已经把鸡肉和兔肉汆过炖了起来,随着热气蒸腾,香气也渐渐从锅里飘散出来。

    夏闻着香气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坐起来,软软地叫:“姐姐……”

    王利民闻声快步走过去,拿了棉袄给闺女穿了,一边揉揉女儿的头,笑道:“夏这是闻见肉味儿了吧?”

    “嗯嗯,吃肉!”夏迷迷糊糊地点着头,一边扒着王利民的衣裳站起来,一边道,“爹,你看我和姐姐糊的墙纸,好看吧?”

    王利民走了后,秋就带着夏把墙纸糊在了床周,米黄色的底子,朵的玫瑰花散落着,乍一看,跟后世的墙纸很像啊!竟然挺好看的。

    夏就更是欢喜的不行,贴了墙纸后,就没下床。这会儿一见着老爹,第一时间就显摆开了。

    “好看,好看,刚刚爹还这么好看的墙纸谁糊的,原来是咱家夏这么能干啊!”王利民搂着闺女夸奖着,逗得夏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好不容易完墙纸,夏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爹,晌午我给你留了一块鸡肉……你吃了吗?”

    晌午秋给娘炖鸡汤,不忍让夏看着,给她盛了半碗鸡肉,她竟没舍得吃完,到底留在碗里一块。

    王利民一听这话,高兴的不行,只顾顺着女儿道:“吃了吃了,爹的夏最好了,都知道心疼爹了……”

    夏却皱了脸,低着头一会儿,才喏喏道:“爹没看见上边的牙印儿吗?”

    王利民高兴着呢,也没多想,直接道:“爹不嫌弃夏的牙印儿……”

    “哇……”夏终于忍不住哭了。

    王利民手足无措地,连声地哄着,秋却已经拉开帘子,拿了一块毛巾过来,一边接过夏去给她擦脸,一边对王利民道:“爹啊,你想岔了,夏不是怕你嫌弃,是想告诉你,她咬了牙印儿占下的,你咋给吃了呐?”

    王利民一脸哭笑不得,好一会儿才笑出声来,伸手呼噜呼噜女儿黄软的头发,一边笑道:“夏放心吧,爹吃了一块鸡肉,补给你一碗行不行啊?”

    夏已经收了哭声,闻言先回头看了看自家大姐,见大姐只是笑,并没有什么暗示,只好自己转转眼睛,略略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很大方地点头应下来:“好吧……谁让你是我爹呢!”

    噗哈哈……

    这一回不但是秋憋不住,连王利民和里屋里探头往外看的宋秀莲,一起哄笑起来。

    等鸡肉兔肉炖好了,秋先捡着软烂的鸡腿兔腿肉给宋秀莲盛了一碗端进去,又给夏盛了大半碗让她吃着,这才将剩下的肉分作几碗。其中一碗,连同一袋葡萄糖一块豆腐一起装了篮子,让王利民拎了,推了自行车往王利群家去。

    秋自己也端了一碗肉并一块豆腐,往大伯娘家去。

    大伯娘家刚做好了饭端上桌,是一大盆白菜炖粉条,秋大伯王利军带着三个儿子一人围坐在桌子旁,正准备开吃。魏爱梅端了一碟大酱,拎着两棵大葱也正要上桌,看见秋进门,连忙笑着招呼:“秋儿过来了?”

    三个堂哥也搁了筷子招呼堂妹,三哥王成河更是一个箭步跳上来,抢在自家老娘前头,把秋手中的碗接过去,一看就惊喜地叫起来:“哎哟,就知道是秋疼哥哥……”话未完,先伸手掂了一块肉丢进嘴里,嚼得起劲儿,“唔,这是兔肉吧……真香啊!”

    大哥二哥毕竟大了,即便眼馋也不好跟王成河这样,倒是魏爱梅看着不像样,伸手从儿子手中接过碗去,还拍了儿子一巴掌:“瞧你这馋相儿,亏得秋是你妹妹,要是外头的人,还不被人笑话煞!”

    一边着,魏爱梅去找空碗,把肉倒下。

    秋等着大伯娘这一通忙乎的功夫,大伯王利军就问起了秋兄弟的情况,又问可起了名字……

    “哎,亏得大伯一问,不然我兄弟这名字还不知拖到啥时候去呢……我爹刚回来,夏又病了,还真没得空给我兄弟起名儿呢。”秋笑着道。

    大堂哥王成海是个容貌端正、性格憨厚的青年,听得秋这话,就笑着道:“我那兄弟的名儿也好起,秋夏都是依着生日季节起的,我那兄弟生在腊月里,不如就叫腊月好了!”

    魏爱梅正好端了满满一碗炸丸子、炸肉段回来,听到大儿子这话就笑着道:“叫什么腊月,不如就顺着秋夏的名儿,叫冬好了嘛,反正也是生在冬天的。”

    王利军也点头赞同:“嗯,冬好听。”

    秋笑着点头应了,道:“冬这名儿是挺好的,我回去跟我爹我娘去。”

    着话的功夫,秋突然听得夏凄厉地哭起来,她顾不上接魏爱梅端出来的碗,转身就往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