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生在世，难免会有许多离别。”

    ——“这是新爸爸。”

    ——“这是你哥哥。”

    ——“这是你妈妈——她死了。”

    ——“呵，人生在世，难免离别。所以以后，还是一个人好了。”

    躺在床上，秦离猛地睁开眼，入目的依旧是一片黑暗。

    他已经很久没做这样的梦了。但不知怎地，或许是白天看了那篇文的缘故，今晚竟然再一次重温那单调的，黑白色的，如同在看默片一样，令人窒息的梦。

    秦离的手中凭空出现了杯热水。

    喉结慢慢地浮动，半靠在床头上喝水的秦离面无表情，眼底却像伦敦的天空——也像现在北京的天空一样弥漫着朦胧的雾气。

    金手指呆板又隐含关心的声音响起。

    [您还好吗。]

    “很好。”似乎反应过来金手指一直附着于他的思维上，秦离瞬间隐藏了异常的情绪，嘴角上扬，“简直不能更好了。”

    金手指欲言又止：[您……]

    “好困，我要继续睡了。晚安。”

    秦离迅速断他的话，又闭上眼，将被子一拉，拒绝的姿态显而易见。

    金手指一滞：[您……]

    秦离翻了个身，“好了不要和我话了我现在已经睡着了好吗？”

    [……好。]

    “乖。”

    金手指：好想揍这位“救世主”肿么破！——

    高钺站在床边，看着床上原本摆放枕头的位置空无一物，俊秀而微带稚嫩的脸绷得紧紧的，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更显得尤其沉凝。

    房门被推开。

    他冷漠地抬眸望向门口，却看到男人随手将门关上，以及——他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中拿着的那张照片。

    高钺一震。尽管心中之前已经差不多猜想到了，但亲眼看着总还是有几分不可置信。

    “钺。”

    一如往常一般，男人轻声唤他，脸上也带着与平日无二的微笑。

    高钺被他这样的态度迷惑，呐呐道：“哥哥……”

    男人看到了被扔在地下的枕头和床上乱七八糟的被子，了然，将照片递过去。

    “钺是在找这个吗？”

    高钺有些迟钝地眨了两下眼，又看了微笑着的男人一眼，慢慢将手伸出，想要拿过那张照片。

    但照片被男人捏得很紧，他一时扯不出，心里泛起紧张不安的情绪，不由又叫了声：“哥哥……”

    男人手上力道不减，偏着头看他半晌，突然开口问：“钺，很喜欢哥哥是吗？”

    高钺手僵硬在半空，瞬间苍白了一张脸，想要什么。

    但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终究还是归于沉默。

    见他如此反应，男人低低笑出声来：“怎么了？难道不是吗？”

    高钺咬着下唇，却抬起头很执着地盯着男人的眼睛，低声道：“没错，我喜欢哥哥。”

    因为不常话，他的声音比起这个年龄的少年人来少了几分清亮，但依然青涩，压低来听恍若有羽毛轻抚过心房，让人心里痒痒的。

    男人慢慢把脸凑过来，温热的呼吸在他侧脸。

    “然后呢？”

    高钺扭过头去，因为常年待在室内很少接触阳光而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渐渐泛起红晕，但脸上的表情却贫乏得近乎冷漠。

    “喜欢上自己的哥哥，我就是这样的变态。觉得恶心，厌恶我也没关系。但我不会放弃。”

    脸颊上逐渐有温软的触感。

    男人一手拥着高钺，唇不断点在他的脸侧，颈子上。

    显然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做，高钺僵硬着身子，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场景他想过无数次，却从没料到会在现实中实现。

    简直幸福得不真实。

    “怎么会厌恶你的，傻钺……你可是，我最亲的弟弟啊。”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一般。

    高钺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整个人都木了，没注意他话中的内容，只觉得耳朵边热得惊人，腰上男人的手贴着的皮肤下的血管都在跳跃。

    和哥哥，这么亲密地接触……

    好温暖。

    不想被放开。

    “钺，我也喜欢你啊。”

    这句话停在耳边如同一道惊雷，又将高钺炸迟钝了几分。

    他愣愣地看着男人，“哥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这样啊——”

    尾音刚落，男人就偏着头，吻上了少年因怔愣而微张的唇。

    “唔……”

    高钺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半晌，然后终于闭上眼，微抬着下巴，顺从地接受着。

    ——如果这是个美好的梦境，他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男人极尽轻柔温情地亲吻着少年的唇，眼底却如冰封般毫无情绪。

    ——噩梦，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