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江湖夜雨十年灯
靠近房门的地方传来一声异动,紧接着就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我赶紧推门查看,却发现空荡荡的楼道里空无一物。
难道是我太敏感了?只是风敲打了一下门吗?吴禄在房里叫了我一声,问我怎么了,我摇摇脑袋,告诉他没什么事,可能是我太大惊怪了。
我回房后,脑海中不断翻滚着吴禄对我的话,夕雾在我身边平稳而安逸地呼吸着,我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陷入了沉思的静谧深海。真想不到,齐老板看似优渥的生活、高深的背景、尊贵的身份下,竟藏着如此令人不堪回首的过往。
我突然很心疼这个故人,一对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地在大城市里飘泊,其中的艰辛悲惨恐怕是常人很难体会到的,更何况齐关洲年纪轻轻就取得了如此傲人的成就,相信背后的幸酸和付出的无数血汗是我们所难以想象的。对比起关洲来,我觉得自己活得好废柴,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为什么别人就能腰缠万贯,而我却还是一穷二白,这么想来,我还是省省力气同情别人,有空多同情同情自己为妙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早早的起了床,吃过早饭后就在一楼到三楼之间到处溜达,自从经过了昨晚的宴请后,大伙儿都知道了我们一行人与齐老板是故知,所以如今上三楼也没有谁敢拦着了。
三楼的构造与二楼大同异,都是大体呈矩形分布住人的,唯一不同的是相比于二楼的人声鼎沸,三楼就显得分外冷清了,我在上面轻轻踱步都能造成巨大的声响。我四处逛逛瞧瞧,突然发现三楼旁是半条被截断的楼梯,楼梯上架着的是拱起的屋顶和一方十分狭窄的简易防水层。我凑近一些观察,发现不大的空间里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还有一些杂物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地上几滩未干的水渍,结合周围家具建筑的变形程度来看,上面应该是漏雨。
就在楼梯折断的那个拐角,墙体上嵌了一个体积较的玻璃窗,窗台和窗面上同样是积满了灰尘,但就是这在这看似有序的一片灰蒙蒙中,我却察觉到不寻常之处:窗户上有几道不明显的指尖划过的痕迹,以及窗沿上残留的挪动窗户的印记,另外,窗台正中心的位置要比两侧的干净一些。这些细谨之处明了什么呢?我智慧的大脑高速运转后得出了结论:就在最近,有个傻子经常喜欢跑到这里来看风景,嗯,有道理。但是,就在这一大片范围里,除了我站在这里外,还有第二个活物出现吗?
我费力地掰开窗户,想看看之前站在这里的人到底在看什么。窗户终于在我的大力下移动了几厘米,我透过狭的缝隙看到了令自己瞠目结舌的一幕。
这扇窗子无疑是整栋客栈的最高瞰望点,而之前也提到过这家客栈的地理位置——田野与街道城镇的交界处,也就是与门前道路延伸相反的方向是大片大片接连不断的田野,而客栈背后,除了紧邻客栈的片鱼鳞状空地种满作物外,就是一座座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边界的湘鄂大山。
我透过窗户第一眼看到的,不过是一样的天、一样的云,并不足以为奇,但当我把目光投向天空稍稍下面的位置时,还是着实被吓了一跳。
距离客栈最近的那座山,虽然到了金秋时节却依然葱笼茂密,半山腰云雾缭绕好似仙境一般。我定睛向半山腰望去,却发现一片云雾腾腾中竟然有几个移动的黑点,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几个人!准确点应该是一对人员,分散在山腰的各个地段,貌似还拿着一些我不认识的精密测量仪器仔细测量着什么,还有几个弯腰费力地挖着什么
其实,一般情况下人的视野是有限的,目所能及根本到不了那么远,而我之所以能够看到,是因为阁楼与山体的直线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虽“望山跑死马”,但是在这个距离上影影绰绰的人影还是能看到的。另外,雨后初晴的天气也是开阔视野的一大神助攻,再加上那波人动静搞得太大了,让人想不注意他们都难。
种种因素综合起来,貌似台阶尽头的窗户就成了得天独厚的观测平台,也可以成是瞭望台。
如此一来,那个经常来这里观望的神秘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不是齐关洲又会是谁呢?
就在我望着那幽秘的山林发呆时,突然眼前一黑,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我疑惑地转过头去,眼前竟然出现了朱雀那张刚熟悉的脸。不知道她是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我身后的,但她确实快把我的心脏吓得跳出来了。
她笑着看我慌忙按住怦怦乱跳的心脏,接着和颜悦色地对我道:“我们齐老板请你到房间去坐坐。”
然而她越是和颜悦色我越觉得心惊肉跳,连忙问她齐老板是只请了我一人,还是还有吴禄他们。朱雀用轻快的语气答道:“只叫您过去。”
听到这话我立马慌了神,难不成这附近有人监视我?发现我无意间撞破了齐关洲的秘密,所以报告老板要杀我灭口?
我心乱如麻,但转念一想,齐关洲看起来也并不像杀人如麻的恶魔,而且朱雀跟我话也是笑嘻嘻的样子,如果真的要杀我,她直接上来把我脖子一拧,我还能往哪里逃?
朱雀见我还在发愣,于是伸要来拉我,我只好浑浑噩噩地跟着去了,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推开房门,我发现关洲已经布好了茶等我来了,我谢过他的邀请后,就屈腿跪坐在早已铺设好的软席上面。关洲正对我而坐,一边喝茶一边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搞得我愈发紧张,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关洲见我胆颤心惊地喝着茶,不由觉得好笑,便目光诚恳地对我道:“我还是直接跟你了吧,相信你已经知道了,我的人早就开始了行动,这次行动我不希望被任何人干扰,你明白吗?”听到这话我使劲点了几下头,齐关洲嘴角扬起满意的浅笑,然后接着:“吴禄应该把我的事都对你讲了吧,”我不禁陡然一心惊,心下十分佩服这位齐老板的眼通天。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么,就请劳烦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我得保证你们几个不会扰乱我的计划。”齐关洲双一摊,一番威胁的话被他得轻轻松松。
这番话得无懈可击让我捉不到虫,也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不找吴禄单找我了,恐怕是他和吴禄的关系比较近,既然吴禄已经了我们是来旅游的,他也不好怎么反驳,怕给他造成不信任感。这么想来我不禁为自己感到委屈,我招谁惹谁了非要经历这些。但本女侠可不会乖乖就范的,一定得刁难刁难他,俺们可是很有谈判头脑滴!
于是我鼓足勇气对他:“关于我们来这里的目的那可是非常重要的信息,除非你告诉我你来这里是来找什么东西。”
齐关洲明显愣个一下,仿佛是没预见我会如此难缠,看他的表情好像内心做了下挣扎,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了:
“其实我是来找当年父亲上丢失的那本书的。”我惊讶地抬头望着他,随后又恍然大悟:确实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东西了,但问题是当年是怎么丢的呢?
原来,那本书作为祖传之物之前一直被束之高阁、好好保管着的,但齐煜一死整个齐家就乱作一团,他们同宗族的人打砸抢烧的时候,连家里的桌子板凳都没能幸免于难,但那本书却不翼而飞。
年幼的吴禄蜷缩在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昔日亲戚们的暴行却无能为力,他清楚地记得并没有人拿走了书,但书却诡异地失踪了。因为书是父亲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所以关洲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
“我想过,最有可能是被玄黄门的人盗走了,这些年我也得到一点风声,传是被一个一个玄黄门的高人藏在土司王墓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里了”关洲捏紧了双拳,脸上露出冷峻的色彩。
其实我并不赞同他这种捕风捉影的做法,但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旁人是不好什么的。或许他很恨赵二牛和和当年迫死他爹的民兵村民,但我想他更恨的是当年抛下他爹的玄黄门门人吧!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跟关洲讲起我们半年来的经历,“这么来,我们还是有相同之处,都特么是来找书的!”我情绪激动起来,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我没注意到,当我提到“书”时,关洲的眼里迸出一丝冰冷的光来。随后,他就建议我们一行人同他们一起下墓,是让我们长长世面,而我却觉得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