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前尘往事

A+A-

    因着鱼玄机身子娇弱但性子却很是活跃,故而皇后便命人在永乐宫内铺了厚厚的波斯绒地毯,踩在上面软软的,纵然是赤脚走都很是舒适。

    然鱼栖梧却并不喜欢这般的感觉,再加上殿内常年弥漫的浓烈的中药味,都很让鱼栖梧厌恶,他剑眉紧皱,却终究没有发作。

    鱼栖梧的出身并不高贵,那便是因着他的母亲也不怎么高贵。

    鱼栖梧的母亲有幸被太后瞧上,以后便赏赐给了皇帝,不过他母亲也终归还是争气,有幸怀上龙子,生下来还是皇子。

    故而因着鱼栖梧,他母亲倒是也风光过一阵子的,但后宫的女人太多,因着她的出身,那些荣宠也不过转瞬即逝罢了。

    后来因着皇后所生的嫡子早夭,故而鱼栖梧才有机会上位,而他母亲也因着母凭子贵被封为贵妃。

    只不过这寥寥数语,中间鱼栖梧付出了多少便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与鱼栖梧不同的是,鱼玄机从生下开始便是天之骄女,再加上皇后的另一子早夭,皇后和皇帝便是倾尽全力的宠着鱼玄机。

    纵然她是女儿身,却丝毫也未曾撼动自己的地位。

    鱼栖梧和鱼玄机之间本也没有多么亲密,再加上因着皇后的皇子早夭,鱼栖梧才能爬上而今的位置上,皇后那边自然很是不待见鱼栖梧。

    但身在深宫之中,自然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故而纵然鱼栖梧对这个妹妹也没有多少的好感,可为了自己的前程便也只能低眉顺眼的笼络着了。

    平日里鱼栖梧也时不时的会来永乐宫瞧瞧这个妹妹,每次前来鱼玄机也都欢欢喜喜的迎接出来。

    毕竟还是孩子,故而鱼玄机也不懂鱼栖梧真正接近她的目的,只要是对她好,和她玩儿,鱼玄机便喜欢。

    可今日鱼栖梧已经快要走到床边了,却还是不见鱼玄机有任何的动静。

    不过鱼栖梧便也只当鱼玄机是大病初醒,身子乏懒得起身罢了。

    “懒虫,睡了这么久该起身了。”

    鱼栖梧带着笑意出声,试图缓解一分气氛。

    但阮北笙隔着帷幔也不过淡淡的应承了一声,便再无动静。

    多么可笑,她深爱过,却也深深伤害过她的那人而今却成了她的兄长。

    被中的阮北笙紧紧咬着下唇,藉着疼痛来让自己不至于失去理智。

    就在此时,鱼栖梧却上前掀开了帷幔,看到阮北笙紧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鱼栖梧吓了一跳。

    “云娴,身子可好些了?怎的还这般难受?”

    阮北笙能感受到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她虽然紧闭双眼,但也能猜到该是鱼栖梧来到了自己的床边。

    鱼栖梧这般询问她,阮北笙并未出声,而鱼栖梧当真以为阮北笙身子还不舒服,便不由分的让素心将太医带了进来。

    因着鱼玄机的身子从来都不好,故而太医更是随时待命,而这一次更是让宫中数一数二的御医何甄,此人擅长的便是悬丝诊脉。

    一根极长的红线一头系在了阮北笙的纤细的手腕上,一头拉向了帘子外面,而鱼栖梧也跟随那根红绳出了帘子。

    鱼栖梧走了之后,阮北笙才感觉自己能正常的呼吸了,鱼栖梧的声音依旧如同平日那边温文尔雅,低沉且性感,但而今听在阮北笙的耳中却直接的恶心。

    素心走过来将阮北笙从床上扶起来,阮北笙便靠坐在了床头。

    “恭贺公主,而今公主脉象平稳,除了还有一些郁结之症之外已经和常人无异了,待微臣给公主开几副药,不消三日便了恢复。”

    听闻何甄的话素心喜极而泣,背过身用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就知道公主定然会无碍的。”

    鱼栖梧与此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薄唇边浮现了一抹浅笑,但阮北笙却没有什么反应,她重生而来,自然不再会是鱼玄机那个病殃殃的身子了。

    阮北笙微微的眯着眼睛看向鱼栖梧,今日他不过简单的一身湖蓝色长袍,腰间一条白玉腰带,俊郎挺拔,即便是只能看到半张侧脸便也轮廓分明。

    但阮北笙却再也没有半分心动的感觉,只觉得厌恶。

    诊脉之后素心便出门去送何甄,而这个时候鱼栖梧微微的俯身摸了摸阮北笙鸦羽一般的长发。

    阮北笙心念一动,前世她尚且还是阮北笙之际,他便也总是喜欢这般宠溺的摸着她墨黑的发,那个时候阮北笙对鱼栖梧是无限的依赖,然……

    阮北笙下意识的偏头躲开了鱼栖梧的触碰,鱼栖梧也未曾料想到阮北笙会是这般反应,只能将手尴尬的收了回去。

    “云娴心地纯净,自然有上天庇护,故而身体康健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不过而今你身子刚刚恢复,还是多多休息才是,你们都退下吧。”

    罢,鱼栖梧给素心和阿环交代了一些事宜之后便让两人退下了。

    “云娴,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在宫中纵然是兄妹也有分寸。但眼下鱼栖梧这般没有顾忌的坐在了阮北笙的床上,由此可见他们兄妹二人倒是相处的很是不错。

    若是不知道鱼栖梧的为人的话,那么阮北笙还会赞叹,但眼下阮北笙清楚了鱼栖梧的为人,便只觉得他当真是都豁出去了。

    身边亲近之人,但凡是可以利用的便积极的笼络到自己身边来,也当真是他的行事作风。

    “云娴,如今你大病初愈,皇兄本不想搅你的休息,但此事实在是耽误不得,而今天象异常,贪狼星四起,怕是凤魂重现,千年前的血腥而今也是有迹可循,你既已经和洛阳定亲,那么不如趁着而今……”

    经过了方才的调整,而今阮北笙已经可以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她知晓,眼下她已经是鱼玄机了并非是阮北笙。

    若是不想被瞧出来,若是还想为自己复仇的话,那么纵然再恨都要先行克制下来。

    “可是皇兄,我刚刚死里逃生,你们便这般忍心将我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吗?”

    阮北笙强忍着心底的恶心,拉着鱼栖梧的衣袖楚楚可怜。

    看到这般的阮北笙,鱼栖梧便不再怀疑方才的那些不妥了。

    “皇兄也不忍心,然,你眼下也大了,知道轻重,况且你不是早就对洛阳情根深种?而今也算是成全你了不是吗?”

    鱼栖梧笑容和煦,眼底的确有一抹不舍的,若非阮北笙早就经历过了鱼栖梧的心狠手辣,眼下早就因着他的这个笑容融化了。

    “皇兄,我……”

    “罢了,纵然不是嫁给洛阳,你终归还是要嫁人的,而今洛阳却是一个好归宿,届时你出嫁皇兄定然是要亲自相送的。”

    不给阮北笙丝毫开口的机会,鱼栖梧便断了阮北笙的话。

    “皇兄真的会亲自送我吗?”

    阮北笙瞪大了无辜的双眼,满眼的纯净,没有丝毫的杂质,早知道这般的伪装对于经历过那些苦楚的阮北笙来有多么的困难。

    但,眼下,为了自己的那些屈辱不白受,为了自己的孩子不白死,她便只能强迫自己去学习鱼玄机的烂漫天真。

    果真,这般的阮北笙让鱼栖梧没有任何怀疑的余地。

    “自然是要的,只不过,眼下你最需要的还是要好生的调养身子。”

    鱼栖梧宠溺的捏了捏阮北笙的脸颊,这一次阮北笙强迫自己没有躲开。

    “嗯,那皇兄不要骗我哦。”

    “好好好,怎么会骗你呢。你好生的休息,我便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看你。”

    “好啊好啊。”

    阮北笙满眼都是期待和不舍,这一切都看在鱼栖梧的眼中,心底的任何顾虑都在阮北笙的笑意之中消失殆尽了。

    ……

    鱼栖梧离开之后,阮北笙迅速的思量了一番而今自己的状况。

    身边的人都是鱼玄机的人,但阮北笙尚且不能确定他们是否是鱼栖梧安排,所以不可信。

    而之前自己身边的宫人更是不能找,纵然她是鱼玄机的母妃,但和鱼玄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故而眼下她去找自己之前的人,定然会引人怀疑。

    况且阮北笙本也没有什么可信任之人。

    “公主,您怎的还不休息?”

    一声公主彻底的将阮北笙的思绪拉了回来,对啊,她现在是永乐公主鱼玄机,并非阮北笙。

    而阮北笙早就在那个雪夜之中香消玉殒,而尸骨还不知道在何处。

    想到自己的惨状,阮北笙便一阵心痛,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起身批了一件衣服便要出门。

    “公主,您这是要做何?而今外面风雪连天,您大病初愈,怎能受得住?”

    素心看到阮北笙这般,急急的跑过来将她扶到床上,鱼玄机的身子本就娇弱,眼下自然拗不过素心,只能重新坐下。

    “公主这是要去见风临皇吗?只怕而今皇上正在款待风临皇吧,纵然您出去了,他也脱不开身呐。”

    鱼玄机生病便是因着要去见风临皇,故而而今素心这样也无可厚非。

    况且,若是不是这个理由,作为鱼玄机,阮北笙也没有大雪天出门的道理不是吗?

    故而阮北笙便借坡下驴未曾多言。

    “好啦好啦,您病好了自然谁都拦不住啊。”

    “怎的现在你也敢趣我了?”

    “奴婢不敢。”

    素心陪着笑意致歉。

    “那……我生病之际他可曾前来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