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戚衍和夏时深开了将近两个时的车，来到一家刚刚开业没多久的家具市场。

    大概是新开业加上位置太偏，里面的人比戚衍想象中要少的多，从自动门走进去，凉风顺着他的领口往里蹿，戚衍拢了拢衣领。

    “餐桌在几楼啊。”戚衍四处看了一圈，没有找到指示牌之类的东西，他想看看放在大厅中间的指示牌，但是刚走出两步，就被人拽住。

    夏时深伸手拉住闷着头往前走的戚衍，牵着他的无名指放进卫衣口袋。

    “随便逛吧。”夏时深。

    他们真的逛了很久，从一楼一直走到七楼，几乎看遍了每一个角落，但最终什么都没买。

    戚衍看上了一个灰色大理石的餐桌，浅金色的金属镶边，桌子方方正正的，刚好能坐两个人。

    “这个怎么样？”戚衍摸了两下，看了一眼放在一边的价格牌，手缩了回去。

    “算了。”戚衍看向夏时深，压低声音：“太贵了。”

    “不贵。”夏时深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尖锐的桌子边角，“但是你奶奶坐轮椅，会很不方便。”

    夏时深的口罩戴的很高，戚衍只能看见他的眼睛，目光温软。

    在口袋里十指相扣的手握的更紧了些，戚衍笑了笑，很轻地：“对哦。”

    两个人坐着自动扶梯上去又下来，直到家具市场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才回到停车场，往片场去。

    天晚了下来，因为四周没有霓虹灯，天上的星星显得尤其亮，像是倒在盘子里闪闪发光的玻璃珠。夏时深拍戏的片场大概真的很偏，平坦的道路在经过一个路口后突然颠簸了起来，车轮陷进一个又一个的坑，然后再爬上来，反反复复。

    戚衍转过头，夏时深脸上没有表情，落在额前的碎发一抖一抖的。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夏时深稍稍侧了侧脸。

    “你的头发一抖一抖的。”戚衍。

    车轮轧进一个稍微大点的坑，夏时深转过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你脸上的肉也是。”

    戚衍下意识地捂住脸，他想去看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刚刚背过身，就听见了夏时深很轻地笑声。

    戚衍很快转过身，夏时深的嘴角还翘着，让他抓了个正着。

    “你偷笑。”

    “没有。”夏时深回答他。

    “我看见你笑了。”戚衍完又补充道：“而且我刚刚也听见了。”

    大概是证据确凿，夏时深罕见的没有和他争，戚衍不想扰他开车，于是在座位上坐好，侧着头盯着窗外排列整齐，飞速倒退的电线杆。

    过了好一会儿，车子在一栋白色的楼前停好，戚衍知道夏时深晚上还要拍戏，他低着头，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房间在几楼啊，你把钥匙给我，我自己上去。”

    戚衍抬起头准备接钥匙，却发现夏时深正垂着眼看他，好像想点什么。

    “你很瘦。”夏时深突然开口，出的话显得有些没头没脑。

    “我刚刚是开玩笑。”

    戚衍发现，夏时深话的时候会看着他的眼睛，让人不自觉忽略他话里的内容，只觉得真诚。

    “我怎么听不懂你在什么啊。”戚衍。

    “你脸上没有肉在抖。”

    “而且我觉得你太瘦了。”夏时深东一句西一句，尾音在黑夜显得冗长，他抿了一下嘴，才开口：“所以，你不要生气。”

    车里的光线很暗，夏时深完以后就在盯着戚衍看，好像在确认他的反应。

    夏时深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戚衍却没由来的觉得他有点可怜。

    “我没有生气。”戚衍完，发现夏时深没什么反应，他往前凑了凑，在夏时深脸上很轻地亲了一下。

    “真的没有。”戚衍挪开了一些，眼睛晶亮。

    但夏时深好像没有相信。

    那天晚上，戚衍和夏时深互相道了晚安，关上了灯，两个人躺在床上，戚衍能听见夏时深浅淡的呼吸声。

    他翻了个身，手指搭在夏时深的臂上，相触的一瞬间，夏时深平稳的呼吸节奏被乱了。

    戚衍身上的肌肤凉凉滑滑，抱在怀里很舒服，尤其是夏天。但夏时深第一次抱他的时候却皱了眉，夏时深低着头，手指碰了碰他的脖颈，然后问他冬天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很冷。

    戚衍的脸贴着夏时深的肩膀，传来一阵阵似有若无的热度。

    “我今天没有生气，是不想影响你开车。”戚衍的手指下滑，他攥着夏时深的食指。

    “我哪有那么容易生气呀。”戚衍把夏时深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接着：“你以前的话，可比这个过分多了，我也没有生气的。”

    夏时深的身子一动，他撑着床坐起来，戚衍隐约能看见的他的轮廓。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生气。”夏时深顿了顿，接着：“因为你没有笑。”

    戚衍也坐了起来：“那我也不能一直傻笑啊。”

    “你什么表情是生气。”夏时深问他。

    “……不好。”

    “那你明天总结几条给我。”夏时深重新躺下去，把戚衍也拽了下来，搂着他的腰。

    “最好是视频版。”夏时深的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吐息落在肌肤上，烫的人发痒。

    戚衍不自觉缩了一下脖子，他想翻个身，但箍在腰间的力气太大，让他不能动弹。夏时深稍稍抬头，鼻尖蹭着戚衍的耳垂，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他的眉骨。

    “你……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吗？”戚衍的声音断断续续，像黑暗中隐秘涌动着的潮汐。

    夏时深低低的嗯了一声，他翻身把戚衍压在身下，在他裸露的肌肤上落下细密的吻，从下巴一直到腹。

    戚衍想去推他，但四肢却没有一点力气，握着夏时深肩膀的手指不轻不重，像极了欲拒还迎。

    夏时深攥着戚衍细瘦的脚踝，拇指划过突出的踝骨，夏时深低下头，亲了一下。

    “但我忍不住了。”夏时深在床尾直起身，一边抬起他的腿，一边哑着嗓子对他。

    戚衍闭上眼的前一秒，看到了窗帘缝隙里透出的光亮，他不知道他和夏时深折腾了多久，只觉得垂着的双腿依然在忍不住发颤。

    戚衍迷迷糊糊地觉得夏时深抱着他，没过多久就坐了起来，替他拉了拉被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