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月推开工作室的门, 卓晴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后台做造型, 抬头见她过来了, 只轻点了一下头就算是招呼了。

    从第一次见面就一直这样冷冷冰冰, 由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强烈的疏离感, 祁月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冷漠。

    她知道有些人本性就是如此，不爱话，不擅交际, 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是一个多么难相处的人。

    所谓的难相处，只是因为你没走进对方的心里罢了。

    她天生具有强烈的热情, 走过去主动跟卓晴话，“你练完了吗？”

    “嗯。”

    “现在是要去后台做造型？”

    “对。”

    “那我还是九点的时候上台吧？”

    “江哥之前怎么跟你的？”

    “他没。昨晚是于利跟我的，等他们唱完三首就到我。”

    “那就跟昨晚一样吧。”

    “好的。”

    卓晴背着吉他离开, 祁月把刚关上的音响设备，又给开了。

    她今晚准备唱三首目前在微乐上比较火的歌曲，第一遍练完，休息的时候，发现洛洛在十分钟前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

    “月月, 跟你商量件事儿。”

    “如果江大哥问起关于裙子的事情，就是咱俩一起买的同款, 千万别是你借我的知道吗？”

    “实在是太丢人了。”

    祁月莞尔, 想着江默然大概是记得她前段时间穿过，回道：“好，知道了，约会还顺利吗？[偷笑]”

    洛洛：“目前为止非常顺利, 你一会儿看完电影，我再请他吃饭，他会不会去啊？”

    祁月想起霍君逸的话，笑意更深了：“应该会吧，不定他会主动请你。”

    洛洛：“真的假的……”

    祁月：“看完电影就知道咯，可以期待一下。”

    洛洛：“他要是真的会请我吃饭，改天我就请你吃饭！对了，你这裙子在哪里买的？多少钱？我明天得买条同款，不然可能会露馅。”

    祁月：“前年去法国的时候买的，就穿过一次，要是不嫌弃的话，就送你了。”

    洛洛：“我爱你！！！[亲亲]”

    两人聊完，祁月放下手机继续练歌，因为太过投入，她并未发现中途有人进来了。等再次搁下话筒的时候，一回头，只见霍宇正盘腿坐在沙发上。

    屁孩单手撑着下巴，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没有表情，也没话，不知道在些想什么。

    “宇，你怎么过来了？”祁月朝他走去，顺嘴一问：“你叔叔呢？”

    霍宇继续盯着她看，一直到人走到面前，才放下手淡淡回道：“关你什么事。”

    祁月：“……不讨喜！”她又往堆满杂物的墙角走去，想拿瓶矿泉水喝，一开箱子才发现里面空了。

    刚准备去外面拿，于利正好搬了一箱过来。

    拆开，抽出一瓶贴心地开瓶盖递给祁月。

    祁月接过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

    于利问：“怎么样，练的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我还是要先回房间泡个澡。”

    “不急，先休息一下。”目光落在沙发，他这才注意到霍宇也在这里，“鬼，怎么跑这儿来了？”

    霍宇又像刚才盯着祁月那样盯着于利，半晌，发问：“你喜欢她？”

    这个问题把两个人都给问住了，祁月脸上的表情，僵硬中带着一点尴尬。

    于利倒是不尴尬，只是当着祁月的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然后他又听霍宇像个大人似的道：“别白费力气了，就算你天天帮她开瓶盖儿，她也不会喜欢你的。”

    于利看一眼祁月，疑惑，“为什么？”

    霍宇：“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喜欢我叔叔。”

    祁月瞬间呆若木鸡。

    屁孩话怎么会这么口无遮拦。

    她连忙有些心虚地道：“你、你、你、孩子别乱话。”

    “你、你、你、”霍宇学着她的样子，不嫌事大，“你敢发誓，你不喜欢我叔叔吗？敢的话，我以后就不了呗。”

    于利默不作声，想从祁月的口中听到些什么。然而祁月一张脸却逐渐涨得通红，逃了，“不跟你扯，我回房间了。”

    她的心里像有好几只鹿在乱跑乱撞，心跳渐渐加速。一路跑到二楼，路过霍君逸房门口的时候，咔嚓，门从里面被开了。

    她下意识地停下，“老、老板。”

    “看见宇没？”

    “在、在工作室。”

    “练完歌了？”霍君逸一眼发现不对劲，“你脸怎么这么红？”

    “练完了。”

    祁月摸了一下自己滚烫的脸颊，“热、热的吧，我先回房间了。”

    她埋下头，继续往前走去。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祁月每天上午就去霍家给霍宇上课，上完中午跟霍君逸一起做午饭，下午没事三人一起斗地主发时间，或者带着霍宇出去玩儿。

    她特意留心了一下，发现老板除了每天都显得很没精神外，好像并没有其他异常的地方。而没精神的主要原因，则极有可能是药物造成的。

    如此一来，也就稍稍放心了些，只要他没有想要自杀的念头就好。

    秦晗回来的前一天，为了满足霍宇的口舌之欲，中午霍君逸没做饭，等祁月上完课，三人一起来到一家法式西餐厅。

    餐厅内部装修的很有格调，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找了个位子坐下，刚点完菜，祁月忽然看见不远处，于利和卓晴也在，他们已经吃上了。

    “是于利和卓晴。”她道。

    霍君逸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卓晴碰巧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愣了一下，提醒于利，“逸哥和祁月在那边。”

    于利回头，跟着一愣，片刻后起身朝他们这边走来。

    “好巧啊。”祁月冲他笑，“怎么就你跟卓晴俩，你哥没来吗？”

    于利的目光悄无声息的，在她跟霍君逸两人的身上来回流转，再看看霍宇那子，莫名觉得像极了一家三口出来吃饭，叫人心里堵得慌。

    他摇头，“没来，他不喜欢吃西餐。这顿饭是我欠卓晴的，正好今天她有空就过来了。”

    “哦。”祁月应了一声，突然没话聊了。

    于利笑笑，“你们怎么也想着过来吃西餐了？我记得逸哥过，不喜欢西餐的。”

    “是宇想吃。”霍君逸道。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两道身影，是一对中年男女，贼头贼脑地目光四下一扫，最后锁定在卓晴的身上。

    他们表情凶狠，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跟于利擦肩而过，然后停在卓晴面前。女人二话不端起桌上的红酒，朝着她的脸上泼了去。

    嘴里也是不干不净的，“你个贱货，可让我找到你了。你爹妈都没钱交房租了，你倒好，居然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她的声音很尖锐，立马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纷纷朝着这边投来视线。

    祁月傻眼了。

    红酒顺着卓晴的脸往下滑落到脖子，再从衣领流进去。于利见状，赶紧走回来拉开那女人，自己挡在卓晴面前，“干嘛呢，什么人啊你？凭什么拿酒泼她。”

    “我是她妈！”女人上下看看于利，认出来了，“你不就跟她一起唱歌的那子嘛，怎么，她男朋友？”

    “是朋友！”

    于利还想些什么，卓晴猛然起身，拿起椅子上的背包就要走，却被她妈一把揪住头发，狠狠地扯着，“怎么，不给钱就想走？你个白眼儿狼，老娘白把你养这么大了。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拿出点钱，我跟你没完。”

    “就是。”男人跟着附和，“房东已经催好几次让交房租了，今天，你必须把钱拿出来。”

    “岂有此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父母！”

    祁月坐不住了，倏然起身走来帮忙，结果跟于利一起试了好几次都拉不开那女人，还差点被男人给推倒。最后还是霍君逸和餐厅经理出马，用报警作为威胁，才让她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你没事吧？”祁月拿出纸巾想帮卓晴擦擦脸上的红酒，被她躲开了。

    卓晴红着一双眼睛，倔强的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她瞪着自己的母亲，眼睛里有深深的绝望，“你不是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妈。想要钱是吗？除非我死，否则一个子都不可能给你。”

    “那你倒是去死啊！”女人突然冷笑，“我的日子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信不信老娘把你干的丑事给抖出去，我看谁还会请你唱歌。”

    “随便。”卓晴丢下话，头也不回地狼狈跑走。

    男人想追上去，被于利给拉住了。

    女人瞪他一眼，看向霍君逸，“你刚刚你是她老板？正好，我告诉你，那个贱货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十四五岁就知道勾引她继父，不知道跟多少人睡过。不想沾染上晦气，就趁早把她给赶走。”

    祁月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母亲嘴里出来的话。她跟于利对视一眼，结巴道：“你……你别胡八道，卓晴她……可是你女儿！”

    “我胡八道？”女人轻蔑地哼了一声，“不信你就去问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