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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雪？雪雪？”

    颜雪从雨幕中回过神，捧着热可可喝了一口，“嗯，已经没事了。”

    天气和人心一样，都是变幻莫测的东西。

    不二城的一场暴雨来得突如其来，事先没有一丁点征兆。

    就像昨晚，肖苍山抱着她一晚上，明明没做什么，却让她的心比做了什么还要混乱。

    颜湫心翼翼的观察着妹妹的表情，轻声问：“那，你今天就能回家去住了吗？”

    回家？

    肖苍山大概，不对，是绝对不会放。

    可是，韩纪林的事，就算是已经得到了解决。

    她也没有再留在银盛苑的理由了。

    “我不在，你的饭都怎么解决的？工作呢？工作还顺利吗？同事怎么样？好相处吗？”

    一连串的问题过后，颜雪脑海中已经有了一套答案。

    她哥穿着污脏工作服的样子，她哥低头挨骂的样子，她哥卑躬屈膝的道歉，那些人的冷眼旁观。

    颜湫羞涩的笑着，“饭都有按时吃。工作挺好的，同事们也都很好，很好相处。雪雪，你不用担心我。”

    “嗯。”颜雪点了下头，转头望向窗外，“雨还这么大，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颜湫也跟着转头望出去，微笑道：“我记得你很喜欢下雨天，时候每次下雨，你都要拉着我、苍山还有”

    一顿，颜湫止住了话头。

    颜雪看他脸色发白，轻轻蹙眉。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颜湫苦涩一笑，点点头：“是啊，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只是没什么，没什么。雪雪你得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人总要，向前看。

    他的人生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往后数年，他要做的，就是护着妹妹一世无忧，健康快乐。

    现在他还做不到，但他会努力。

    肖苍山的电话打进来，颜雪看了颜湫一眼，接起。

    “颜颜，在哪儿？”

    “跟我哥在外面。”

    “颜湫哥？下雨了，你们没有淋雨？”

    “没有。”

    “我去接你们，一起吃饭。”

    挂了线，颜雪看着颜湫，“哥，能帮我个忙吗？”

    从颜湫出狱到现在，颜雪都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过话。

    颜湫一怔，随即受宠若惊的猛点头，“雪雪你，你要哥做什么？”

    热可可的热气在一点点散掉，她纤细的指抚摸着杯沿。

    “这些日子，我都住在肖苍山外面的房子里。”

    颜雪话落，颜湫惊愕的瞪大眼睛。

    其实，有猜到。

    但亲耳确认，他还是

    “雪雪，苍山他”

    “他有未婚妻，是位有钱人家的姐，哥你知道吗？”

    “听了。”

    “我见过那位姐。”

    “雪雪？”

    颜湫把自己能够想象的画面统统想了一遍，“雪雪你没吃亏？她，她没对你做什么？”

    笑了下，颜雪轻声：“没有泼我一脸水，没有揪着我的头发打骂，甚至，没对我什么恶言恶语。虽然，她不管做以上哪一件事，都是我活该。”

    颜湫张张嘴，不知道该什么。

    伸长，他握住颜雪放在桌上的。

    她的很冰，很凉。

    咬咬牙，颜湫一字一顿：“雪雪，你要我怎么做？”

    “她只是给我钱，叫我安静离开。”

    “雪雪！”

    “没关系，都是我活该的。”

    “我雪雪苍山他”

    颜雪呼出一口气，抽出被颜湫握着的，揉了揉眼睛。

    只是觉得眼睛有点酸，有点涩，有点胀罢了。

    她绝对，绝对没有想哭。

    “我知道他对我，怎么样。但是哥，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中间隔着四条人命，你的十年，我的十年，这是不可能跨过的鸿沟，不是吗？再努力，也跨不过去的。”

    肖苍山的车停在店门口，他里拿着伞，自己没撑着，直接冒雨走了几步，推门进来。

    “先生，几位？”年轻可爱的女服务生看见他，羞红了脸。

    “找人。”完，他看见了兄妹两人。

    他们坐在临窗的位置。

    颜湫正对着他方向，脸色看上去有些沉。

    在他来之前，他们在什么？

    嘴角勾起笑，肖苍山阔步走过去。

    搭在颜雪背后的椅背上，他笑着跟颜湫打招呼：“颜湫哥。”

    颜湫点了下头，神色有些古怪。

    肖苍山若有所思，随即在颜雪身边坐了下来。

    他并不顾忌颜湫在场，侧着身，单支着下巴，声音低而柔。

    那确确实实是撒娇。

    他在跟颜雪撒娇。

    “外面雨下的很大，我都淋湿了。”

    他话落，颜雪上当。

    本来，她是没有看他的。

    一眼都没有。

    她转脸看过来。

    看见他放在桌边的伞，颜雪知道自己愚蠢了。

    他脸上的笑那么得意洋洋，又那么胸有成竹。

    颜雪咬咬牙，颜湫开口：“苍山，你不是带伞了吗？怎么不撑？”

    肖苍山收回盯着颜雪的灼烫视线，笑意晏晏的道：“哦，我车就在门口停着，几步远而已。这伞给颜颜拿的，她不能淋雨，感冒就惨了。”

    颜湫听了他的话，表情更古怪了。

    肖苍山总觉得他有什么话要。

    而这预感果然也没错。

    三个人吃了饭，雨总算停了。

    雨后的空气清新非常。

    颜湫站在车边，对肖苍山：“苍山，我有话跟你，让雪雪先回去。”

    肖苍山眼神一闪，点了点头，“好。”

    转头，他看着颜雪，自然的伸将她脸颊边的发丝别在她耳后，“你先回去，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颜雪看了看颜湫，转身上了出租车。

    看着载着她的出租车驶离，颜湫吐出一口气，“苍山，咱们走走？”

    “好。”

    一路沉默。

    两个人就这样谁都不话，走出去很远。

    “出来以后，也没有回去以前，”顿了下，颜湫苦涩一笑，“也没有回去以前的房子看看，那片老房子，不知道还在不在。”

    “去年那块地方拆迁，房子都扒掉了。”

    “扒掉了？”颜湫一惊，眸底闪过暗色，“雪雪呢，知道吗？”

    “大概，知道。”

    “最后一眼，也没看见啊。”

    颜湫垂着头，轻声感叹。

    肖苍山伸捏住他的肩，沉声道：“颜湫哥，你知道我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你也不是。有什么话和我，你就。”

    “好，苍山，其实我要的和”

    “和颜颜有关。”肖苍山接话，唇角弯起，“其实颜湫哥你不，我也猜到你要什么了。在你之前，能不能听我几句？”

    “苍山，你”

    “我对颜颜，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变过。十年前，我爱她。十年后，我更爱她。这辈子，我不可能对她放。颜湫哥，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对颜颜。如果你是要我离开她，我做不到。”

    真真切切听到肖苍山这番话，颜湫不震动，那是不可能的。

    震动之余，感动，也有。

    但

    “苍山，十年前的那件事，我没有后悔过。”

    肖苍山全身一震。

    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他周身蒙上一层灰败。

    双在身侧握紧，好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沙哑晦涩到几乎要听不清楚，比破掉的鼓还要难听数倍。

    “是，颜颜，是颜颜要你对我这样的？”

    “不。”颜湫坚定的回答，“不是她。是我，是我。苍山，那些混蛋该死！真的该死！”

    心，疼的像是要裂开。

    颜湫只觉得喉咙都涌上腥甜。

    “那些混蛋该死！他们都该死！我没有后悔过！没有后悔过那样做！从来没有后悔过！但是现在，苍山，我后悔了。”

    “颜湫哥！”

    “我的冲动带给我家人带给雪雪的伤害，永远都不可能弥补了。为了雪雪，我可以付出一切。苍山，你放过她。可以吗？当我求你。”

    颜湫用十年前的那件事，威胁他。

    呵！

    肖苍山想笑。

    指慢慢松开，他低笑出声。

    “做不到。”

    “苍山？”颜湫不敢置信。

    “你”

    “做不到！”

    “肖苍山！”

    控制不住，颜湫挥拳打在肖苍山脸上。

    揪住他的衣领，颜湫像是一头发狂的狮子，“你再一遍！做不到？你再一遍！你把雪雪当什么？你把我妹妹当什么！你休想！肖苍山你休想！雪雪什么都没做错，你凭什么折磨她！你到底凭什么！你个混蛋！”

    又是一拳。

    肖苍山打不还。

    舌尖在口腔里顶了顶，他吐出一口血，擦了下嘴角。

    邪肆又狂狷的笑起来。

    “折磨么？折磨。互相折磨而已。”

    “肖苍山！”

    “我的天！肖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王姐迎上来，急切问道。

    肖苍山看也不看她，直接往卧室走。

    王姐脚步一顿，看他气势，一时不敢追上去。

    想了想，她等在客厅，听着声音。

    推开卧室门，颜雪闻声看过来。

    在他回来之前，她在看书。

    她还能看进去书。

    一步两步三步。

    肖苍山走到颜雪面前。

    “颜颜。”

    “”

    “颜颜。”

    “”

    慢慢，他跪在她面前。

    是。

    跪。

    仰起脸，他握住她捧着书的。

    “颜颜，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