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九章 黄雀在后(三)
玉恒多少有些怀疑,但如今他的处境,要么选择死,要么就相信那老妪的胡话?这而这权衡,任谁选择,都会选择后者,即便那根本不可信,但谁也不会放弃希望。
他低声说道,“老妇人,我愿意一试,只不过,您帮了我,是不是有所要求,不妨直说?”的确,老妇人至始至终的笑让他知道绝非那么简单。
果真,那老妇人笑道,“二皇子不必担忧,老身平生最大愿望便是杀了当今圣上,二皇子已替我实现。除此之外,我只希望等到二皇子夺位之时,能让我这个糟老婆子出去,找个地方安享天年。”
玉恒不禁怀疑起她,“你只想要出去,并未其他要求?”
老妇人叹息一声,伸手摸着微光,“倘若在这儿待上数十年,二皇子就会明白,出去,对我们这些囚犯而言是多大的宽恕,除此之外,再无奢求。”老妇人望着囚牢内的窗,那样微弱的光却像是这数年来的太阳照耀这些人。
“好!我答应你……但你能怎么帮我?用灵山军,玉都真有那么一个军队,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我只知道一百年前,雪山之上曾有这样战无不胜的军队……”
老妇人双手合十,对这窗户的微光,像是祈祷着什么,“百余年前,灵山军的始祖上官月谦确实居住在雪山之上,他们战无不胜,为玉都始皇打下了一片江山,是玉都的英雄。但好景不长,始皇对上官月谦心存疑惑,始终觉得留下灵山军,就是留下大患。”
“上官月谦?”这名字突然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玉恒蹙眉,“您说的可是一百年前出现的大叛臣上官月谦?”
“叛臣?”那老妇人苦笑一声,“上官大人为始皇打下江山时,为何不说他是叛臣!等到灵山军日益强大,始皇帝才动了杀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既然上官月谦已死,那这灵山军也就不复存在了,即便再组织也不再是当年战无不胜的军队!”
老妇人摇头,依旧是一脸自信,“不,二皇子……灵山军的士兵永远不会背叛,生生世世,祖祖辈辈都不会背叛!他们,是最忠实的士兵。老身保证,一旦兵符浮世,玉都各地的灵山军便会涌现,为二皇子所用。”
老妇人的目光坚定,而她将手指伸进嘴里,缓缓从口中掏出什么,白乎乎的像是一颗假牙,递了过去,“二皇子,自己的命运必须要自己把握,您该知道老身的意思,成败在此一举……”
玉恒犹豫伸出手,那白色的假牙就落在他的手心,原来父皇苦苦寻找一生的兵符竟是一颗假牙,怪不得如何逼问,这老婆子在土牢内十余载仍能守护这灵山军的兵符。
双手一合,老妇人小声在他耳边道,“将此兵符带至辰家,他会告诉你如何去做。记住,出去之后,不得暴露你的身份,更不能暴露灵山军的下落……”
这样的遭遇玉恒一辈子都难以设想到,但确实,那老妇人能够买通这里的所有人帮他出去。
但问题愈发奇怪了,既然她有这样的能力,为何要向他求助?她完全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逃脱,这个老妇人忍辱偷生那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能够确定不是她嘴上说的那样简单,但仿佛从现在开始的一切都被这老婆子控制了。
江南五村正在进行一场迁移,大部分的人们准备去山上避难,虽也通知了江南各村的人,但相信之人少之又少。毕竟,如今像是在太平盛世,谁会放下家里的所有,和她一同去山上呢?对,这说不通。
“颜姑娘,山下传来消息了,宫中果然发生了叛乱。”
她眼眸一沉,淡淡问许漫修,“是谁?”
“是二皇子玉恒。”她的眼眸深处闪过什么,他还是做了这件事,终究这样的弑弟之痛,他已然无法接受。为了保全自己,也为了为玉德报仇,这是他不得已做出的事。但为何,她的心更难受了呢?
许漫修接着讲道,“不过事情的始末实在太离奇,二皇子玉恒杀了自己的父亲,本想着登基上位,谁料到,废太子在此时带兵冲了出来,原来,前不久突然归顺二皇子一派的顾家是废太子早就布下的局。”
顾婠婠一听顾家没有抛弃阿乾,兴奋奔来,“你是说,我爹没有伤害阿乾?!我就知道,我爹绝不会那么做的……那阿乾现在如何?他可还好,有没有出什么事?”
许漫修见颜宋眼眸中已经看不到光,甚至能看到许多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她究竟担忧的是哪个人?是那个篡位了的玉恒,还是那个在他后面耍阴招的玉乾呢?他看不懂女人,原来或许没想要懂,但这个时候,很想听懂她内心真正的声音。
“许公子,那如今玉都的新王……”相信,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许漫修看着她怀疑的眼神点头,“没错,就是曾经玉都的太子,玉恒。今日应该已经上朝宣布此事了……”
玄七,成为了新王……她的心中掠过什么,但并未有过一丝的喜悦,仿佛内心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是玄七时,她可以扯着他的头发,嘲笑他命令他,他们过得很快乐;他是玉乾的时候,她是他的仆人,只想着有朝一日离开他的魔爪,过得太卑微;如今,他是这玉都的王,又如何呢?
上山前的那一晚,陈宝宝便失踪了,他大概也料到玉都城即将有一场浩劫,想要回陈国帮忙。终究,他是陈国人,只会为着陈国帮忙。按顾婠婠的话,他可能就是来套取我玉都的情报,才在此地逗留如此之久的。
“颜宋……”她回过头,沈全胜双眼无神像是望着她的方向。
她立刻放下了手中分发的粮食,跑到她跟前问道,“怎么了?饿了?”沈全胜摇头,她没哭也没闹,这几日她像是一个正常人,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了。
她认真问道,“今日立秋了吗?”
“还有两日,怎么了?”
沈全胜摇头,然后说着没事。但这几日她已经来回问过她好几次,究竟何时立秋,立秋这个节气对沈全胜而言究竟有什么意义?或许是这几日山上的事务太过繁杂,颜宋没太注意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