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酿酒
范溪与她伯母商量好了, 就请两位壮年女娘, 一月六百铜板, 跟着她们从日出之时开始在铺子里忙活, 下午大伙一齐回来便回来, 若是有空闲,可坐着歇歇喝口水。
此事范溪还未与她舅母,她得抽空去见她舅母江娘子。
范远瞻高大的身形从屋里走出来, 道:“我与你一道去罢?”
“嗯?”范溪闻言抬起头,“不必了罢?就那么几步路。”
“哪能不必?”安娘亦轻轻推了她一下, 抬头对范远瞻道:“莫听你妹妹的,你与她一道去,过完年乱。”
范溪还想什么, 却见大兄与娘亲都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担忧。
范溪只好妥协,嘴里嘟囔,“这不是大兄还得温书么?”
“不差在这一会,正好我温书温累了, 出去走走。”范远瞻提过她手上的篮子,笑道:“走罢。”
安娘子忙在后头喊:“你们多带些银钱。”
“知晓了。”
家里还有过年买的糖块, 范溪装了半斤, 又放了一块腊肉进去,外带自家做的年料半篮,提起来沉甸甸。
兄妹俩一边走路一边着闲话,范溪侧头看她大兄, “大兄,我瞧二兄一直在温书,你都不怎么看,你有把握么?”
范远瞻单手揉揉她的脑袋,“我有考秀才的把握,你二兄还指着考个举人呢。”
“那你不考么?”
范远瞻望着她精致的脸庞,悠悠道:“大兄若是不考要如何?”
范溪看着他,立即接道:“不考你便得想想别的营生了。”
范远瞻望着范溪,笑了开来,“你不劝我念书?”
范溪摇头,认真道:“人各有志,大兄你若是不喜欢念书,做点别的营生也成,我觉着我们做生意便挺好。”
范远瞻失笑:“你从哪瞧出来我不喜欢念书?”
“你在家如非必要,从不摸书本。”范溪道,“像二兄,他喜欢念书,闲着无事,还爱写两笔诗,你便不写。”
顿了顿,范溪又问:“大兄,你可想好了要做甚?”
范远瞻在家鲜少与母亲弟弟这些让人听了便发愁的事件,对上范溪,他倒不避讳,“你我去从军如何?”
“刀剑无眼,不如何。”范溪答得毫不客气,想想又问:“大兄,去年娘亲病重之时,你没少上山猎罢?”
“你瞧出来了?”
“嗯。”范溪道,“家里的钱不对,多了。”
范远瞻赞赏地笑笑,“家中就你最细致。”
“并非,只是我摸银钱摸得多。”范溪又将话题拉扯回来,“大兄你莫将话题转开,你真想去从军?”
范远瞻俊颜含笑:“嗯,我身材高大力气足,武艺亦不错,生来便应当吃那碗饭。”
“那你算何时去?”
“待我今年考过秀才,将你们安顿好便去。”范远瞻道,“若有个秀才身份在身,从军便不必从兵丁开始当起。”
范溪拧着眉头,低头看脚下的路。
她一听便知她大兄早已算好了,她大兄性格坚毅,若下定决心,从不回头,他想从军,要服他不那么容易。
兄妹两人心中存着事,接下来的路途中一直沉默。
来到曾执信家时,他们夫妻俩刚好都在家,见到范远瞻兄妹,曾执信忙迎起来,“你们怎么来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无事,就是过来与舅母商量些事情。”范远瞻问:“舅母可在?”
“在在在,快进来。”曾执信招呼。
柴娘出去串门去了,孩子也在外头玩,江娘子倒是在屋里头缝补衣裳,见到他们,江娘子给他们倒茶端年货。
“舅母。”范远瞻与范溪皆站起来。
“快坐快坐,一家人,何必那样客气?”放下东西,江娘子问道:“路上天气还冷罢?”
外甥有出息,现在江娘子对他们和气多了,黝黑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不冷,一路走着来,身上都快出汗了。”
“我还今日化雪会比较冷。”江娘子将桌上的年料推给他们,“先吃点年料垫垫肚子。你们找我何事,若是不急,找人传个话,我过去便成了。”
范远瞻笑道:“去岁我大伯他们开了家铺子,开年后人手不足,舅母您先前不是要找点差使么?我们便过来问问您的意思,要是您想去,我便请伯母那头给您留个名额。”
“当真?!”江娘子脸上满是惊喜,她一拍大腿,“去呐,怎么不去?这工钱如何算?”
“一月六百铜板,每日早上跟着去铺子里卖饭,下午方能跟着回来,若不忙之时,可在店内歇息。”
江娘子连连应下,“我看这差事使得。不知哪日开工?”
“年初八开市,那日舅母便来我们村,我们一道去县里。”
“哎,那便这般定了。我看也不必等年初八,我忙完今日的事明日便过去。”
范溪拦她,“不必,明日还没活儿,舅母您过来也是在家聊天。”
江娘子唯恐事情有变,急着敲定下来,当即热情笑道:“无事,我好久没找你娘聊过天了,正好现下有空,我找她聊聊去。”
“那成,正好我们有空也与您买卖之事。”
完正事,范远瞻与范溪在舅舅家坐一会,便好回去。
江娘子送他们出来,“要不再多坐会罢?待会你们外祖母回来,一家人一道用个午饭。”
“不了,家里还有活计。”范远瞻笑着拒绝,“下回再来看她老人家。”
范远瞻与范溪完事便回去,范积蕴还在温书,安娘子则上荆娘家帮忙去了。
范溪进去后厅,上楼拿着箩筐去谷仓里舀糯米,他们这一带制的酒全是黄酒,在县里能买到的酒也只是发酵而成的黄酒或米酒,大多不醉人。
不知这时代烧酒是否发明出来了,范溪算先试着弄一批烧酒出来,纵使在这里卖不出去,窖藏好了带去外头卖亦不错。
若是卖烧酒,不挣钱,他们还能用烧酒与米酒调配出更烈的酒,使他们的酒更有特色一些。酒这种东西,只要比普通的酒不一般,许多人就愿意买来尝一尝。
他们这县里,黄酒要十五文一斤,差不多是两斤猪肉的价格,这还是一般的黄酒,好一点的三十文一斤,再贵的五十文一斤,许多人家自个酿,成本算下来,也需不便宜,即使这般,酒仍旧十分好卖,范远瞻以前当账房的那家杂货铺,每月卖掉五百斤黄酒压根不在话下。
地里农活苦,许多人都有饮酒的习俗,许多男子更是将这饮酒当成茶余饭后的唯一消遣,会喝酒之人不比后世少。
范溪算先用糯米酿,若是成功,再琢磨用红薯酿酒。
红薯便宜,多的时候一斤才一个铜板,许多时候还五个铜板六斤,十个铜板十三斤,若是能成功酿出红薯酒来,到时赚个几倍不在话下,且不必那样累。
他们以后可能得去那人那边生活,手里能拿着些银钱总是好事,不必处处仰人鼻息。
这些范溪都未与家里头过,她要酿酒,正好开春天气眼见要暖和起来,家里的粮食又多,家里便放开手脚让她折腾。
范远瞻从门口拿着扁担出来,算挑着去河边碾米。
他们村里修了个水碾子,村人碾米磨豆腐都去那里。
还有种了黄豆和菜籽,要榨油的也去那边榨,一个个油饼团好放到模子里,用水力压要比人力快得多,也轻松得多。
范溪哗哗地舀出半担谷子来,范远瞻见谷尘扬起,道:“快去洗洗,不然谷尘黏在脖子上要痒。”
“无碍。”范溪抬手给她兄长看,笑了笑,“穿严实了,谷尘没怎么弄到身上。”
“那便成。”范远瞻将箩筐的绳子缚在扁担上,轻轻巧巧将半担谷子挑起来,范溪与他一道去。
出了门便是黄泥路,范溪在前,范远瞻在后,兄妹俩慢慢往河边走。
今日方年初五,村人还在家中猫冬,路上人极少,走到碾米房那头,基本一人都见不到了。
兄妹俩又是倒谷子又是接米,弄出一身汗。
他们这个碾子还成,挺好用,挑来的谷子六成都碾成了米,剩下四成还带着碎米的谷糠。
范溪瞧了一眼,道:“开春我们要抓几只鸡回来养了。”
“还有半年,又是养鸡又是开铺子,可忙得过来?”
“忙得过来罢?”范溪先前极少思量这问题,她不确定,“少少养几只又不费事,关起院门来,给足谷糠菜叶不就成了?”
“那便抓罢。”范远瞻将谷糠与米一道挑起来,“明日你们是不是要上县里买猪肺去了?”
“嗯。”话音刚落下,范溪警惕地反应过来,“大兄,你明日末跟我们一道去了,马上就要考试,你与二兄得温书。”
“成,知晓了。”范远瞻还未来得及话,便被她堵了回来,无奈地笑笑,屈指轻敲她额头一下,“管家婆。”
范溪半点未见不好意思,理直气壮道:“能管好家,那叫福气。”
范远瞻摇头笑笑,跟在她后头慢慢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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