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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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年, 接着的一个盛大节目便是元宵节。

    正月十五元宵, 知府那头准备元宵灯会。

    范远瞻虽不管吏政民生, 但作为都督, 也不可能脱身与事外。

    他与知府一道出了三百两彩头, 又带着范溪一起与知府及其家眷去看灯,底下跟随者甚众。

    军营那边虽是一众大老爷们,但这样的节日却不好不贺。

    军营也挂了大红灯笼, 范远瞻还从酒坊那里让人买了九大车烧酒,又让人杀鸡宰羊, 让手下将士吃个痛快。

    他们在这里屯田,开春后,训练之余也要做农事, 大家很快就要忙起来,现在吃吃喝喝也算松快松快。

    底下人松快了,他们这些组织者就累得狠了。

    范溪正月十七那日什么也没干,专门在家睡了一日觉,睡得骨松肉软。

    安娘见了心疼, 带着丫鬟给她送饭来时忍不住道:“怎么家里头越过越好,现在倒越忙起来?连顿饭都没空吃好。”

    范溪未梳妆, 披散着一头头发, 笑道:“也就忙过这几日,过一段时日便好了。”

    安娘摸摸她头发,“溪儿辛苦,快用些饭罢。”

    “不辛苦, 大兄他们方辛苦。”

    范溪累着了,安娘特地叫厨房做了一桌好菜出来。

    清炖狮子头、鸡丝酸芹、酒酿鸭子、碧玉菜心、菘菜汤,菜量不大,放在桌子上满满一桌却摆得非常好看。

    范溪下了床,趿上布鞋,伸了个懒腰,坐在桌子前吃起饭菜来。

    她一咬狮子头,就觉得菜味有些不对,不过闻起来又没有问题。

    她心下狐疑,只以为菜放久了。

    桌上鸭子略腥,狮子头略微肥腻,酸芹却酸香可口,菜心鲜嫩,菜汤清甜,除前两个肉菜范溪没碰多少,后面三个菜她几乎全吃完了,配上碧粳米,吃得香甜。

    安娘见她这样,略微放下了心。

    范溪自己却提心吊胆起来,无他,只因她应当每月十七来月信,这么多年都没迟过,她今年开春第一个月却迟了。

    而她昨日还与范远瞻有过亲密举止。

    一想到可能怀孕,她脸有些绿,既紧张又喜悦,还有点不出的恐慌。

    她没声张,只不过拒绝了范远瞻晚上的求欢。

    来月信这种东西向来不准,累了,紧张了,心情不好了,什么都可能导致推迟,而推迟一两周也甚是常见。

    不知是不是心里问题,范溪也总觉得饭菜的味道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范远瞻对她向来关注,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晚上抱着她问:“可是最近累着了。”

    “那倒没有。”范溪缩在他温暖的怀里,犹豫一下,最终还是低低道:“我月信迟了三日没来,不知道是不是有孕。不过许多女娘的月信都不准,猜错了也不一定。”( ?° ?? ?°)?最 (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范远瞻闻言心中一喜,亲了她额头一记,手虚虚放在范溪腹上,道:“我们正年轻,即使这次没有,很快也会有,猜错了也不要紧。”

    范溪蹭了蹭他,带着几分惆怅道:“我觉得这次真的有了。”

    一想到要靠自己跟原始的接生婆生娃,她就头皮发麻,不过这种事,哪怕头皮发麻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自己努力克制了。

    范远瞻还在展望,“那我要当爹,你要当娘了。”

    “还得好几个月呢。”范溪闷闷道:“大兄,那啥,我要真有孕了,你可不能出去外面沾花惹草,更不许纳妾。”

    范远瞻低低一笑,“我是那种人么?我憋了那么久,你可瞧见我眠花宿柳了?”

    “反正就是不准,你给我个准话。”

    “我知了。”范远瞻将她往自己这边拢了拢,严肃道:“我此生此世,定不负你,如违此誓,让我天雷劈,永世不得……”

    “哎!”范溪忙断他,捂住他的嘴,哭笑不得,“倒也不用那么狠,你若是有二心,我就带着你儿女和离。”

    这下换范远瞻苦笑,“这样还不如叫我永生永世不得……”

    范溪赶忙再次捂紧他的嘴,“别这个,太晦气了,大兄你赶紧往外呸掉它!”

    她极紧张,眼珠子在灯笼那点暗淡的光照下黑白分明,瞪得老大。

    范远瞻摸摸她脑袋,轻呸一声,“知晓了,我日后不。”

    她跟范远瞻交了底,跟家里其他人却未。

    现时还不确定,免得出去空欢喜一场。

    又过一旬,范溪依旧没来月信,她知晓这回应当是真的有了。

    范远瞻也是惊喜又期待,忙再次请了北望山城最好的老大夫回来给范溪把脉。

    “大夫,如何?”范远瞻在旁边站着,这么高大健硕一男人,此时却很有些手都不知要往哪里放的紧张感,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老大夫眯着眼睛摸了许久的脉,又看了范溪的眼睛舌头,微微颔首,“滑脉,身子康健,是有孕之兆。恭喜都督。”

    范远瞻一喜,“当真?”

    老大夫见他这幅喜上眉梢的模样,倒不觉得冒犯,和善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过两月便要显怀了。”

    “那这……”范远瞻问:“内子饮食上可有什么须注意之处,可要开方子?”

    “不必,尊夫人身体康健,不必特地喝保胎药。饮食之处须注意,要吃饱吃杂,莫吃太多一样的东西,零嘴也少吃,莫将胎儿喂得太大,不然怕不好生产。”

    药童帮着老大夫收拾药箱,老大夫想起来,又叮嘱道:“头三月切忌房事。”

    范远瞻点头,范溪听到耳朵一红,坐在原地垂着脑袋不话。

    范远瞻看她一眼,眼里流露出点笑意,对老大夫道:“知晓了,我送您出去。”

    范溪有孕的消息安娘他们很快便知晓了,安娘大喜之下,直接让管家这月多发一个月月钱,以示庆贺。

    范家人都喜不自禁,这喜悦中都又怀着些担忧。

    女娘生孩子素来要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尤其是头胎。

    范溪也清楚生孩子的凶险之处,别人怀孕了都是尽量吃好喝好,卧床静养,她则不然,她是锻炼得更努力了些。

    以往时候,她有时候犯懒,能一天都不动几下,现在则不然,每日早中晚三趟,她必要围着整个都督府走少则几圈,多则十几圈。

    这种锻炼方式不激烈,范溪能比较好地把握那个度。

    若是换别人家,媳妇怀着身子这般每日走动那么久,婆家必是不依。

    好在范溪嫁回了范嫁,安娘跟范远瞻都对她做的事没有异议,范积蕴平日会看些医书,也觉得她多动一动好,只要把握度便行。

    安娘不会那些高深的医理知识,她最朴素,每日便陪着范溪一道走动,娘俩还能话。

    多走两回,她便知这般走动应当无碍,比起先前下地干活的女娘来,走这点路完全不在话下。

    自怀孕后,范溪便不大管外头的事了。

    她那些酒坊、马场、铺子等范远瞻都知晓,范溪懒得费神,全扔给了他。

    下头有管事看着,范远瞻又是都督,足够威慑力,底下人曹随萧规,短时间也出不了错。

    这日,范远瞻与范溪道:“溪儿,北望城军今年开春多恳了一万亩荒地。”

    范溪料到他有事,正认真听着,不想听到这一茬,顿时疑惑,“怎么开了那么多荒地?荒地开在哪?”

    整个北望山城驻军也就两万多人,原本就有相应的屯田,现在一下开了一万亩,意味着每名将士多种五分地。

    “就在城外北偏西,离军营六七里处,那里近河,有一片平坦的土地。”范远瞻道:“我原先便有这个算,与军中诸将商议一番,大伙都觉得没问题,我往上递的折子也得到批复了,圣上允了。”

    范溪听到皇帝批了,心中一松,“那便顶好了。”

    此时已经上报,就算开得荒地多些,日后起来,也不至于留下污点。

    范溪仍问:“将士参军乃为保家卫国,怎么开那么多田地,种那么多地可会影响手底下将士日常训练?”

    “训练倒不会,至于开那么多荒地——”范远瞻的声音压低了些,“军费不足,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军费怎会不足?”范溪愕然,现在时不时还要仗要,按理来,哪里少了军费,也不该少他们这边的才是。

    范远瞻道这里却有些无奈,“国库里的钱粮就那么多,这两年又不大太平,仗最耗费银子,再一碰上灾年,上头发下来的银子本就少,层层一盘剥,到我这里,扣除军饷后,每名兵每年只有不足五两银子可花用。”

    范溪沉默。

    北望山城附近物产不算丰厚,不过靠南来北往的商人以及靠近边关的地位,城里的商品才多起来。

    算一算物价,有不少东西比皇都都贵,更别提与范溪他们老家那头相比。

    这不足五两银,一年要吃喝穿用,只能吃粗粮配咸菜再穿草鞋麻衣了。

    将士都是要仗之人,无论日常训练再怎么刻苦,兵法再怎么高妙,将士身体素质不行,兵器不行,对上兵强马壮的北戎人,最后还是要白搭。

    范溪略一想,就明白为什么她大兄要垦荒。

    估计上头对这样的状况也是门儿清,故未阻止。

    范溪问:“这里头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范远瞻一笑:“有。北望山城地力不盛,出产恐怕不丰,要想养好那么多人,恐怕还是得靠商业,不知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范溪一想,“按理来种经济作物要远比种粮食划算,不知这里可种得茶叶?”

    这里靠近边关,丝茶贸易都极盛。

    若是这里能种茶,到时候借地利之便,摘了茶叶炒来换钱,再用钱买粮,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范远瞻也是从务农长大,略一想便明白,“应当能成,我让他们找河谷之处,河谷相对暖和湿润一些,应当不成问题。”

    “既然可靠河谷,不如养些鱼,日常也好给将士们吃。”范溪靠在他怀里给他出主意,“还可养些鸡,茶树比较高,鸡可放养于茶园之中,鸡粪肥田,鸡抓虫,日常还能得些鸡蛋,也省去一笔开支。”

    范溪思路开之后又道:“你们新开垦的那一万亩地,不如留出一半多用来种葡萄?”

    范溪酒坊的葡萄酒酿得还挺成功,品质不输外邦人运进来的葡萄酒。

    他们正好处于商道之上,南来北往国内国外这样多商人,就算他们酿酒规模再扩大十倍也不愁卖,五千多亩的葡萄完全消耗得撂。

    范溪道:“到时让酒坊按市价收你们种出来的葡萄便是,卖了葡萄买粮食,总要比直接买粮实惠些。”

    范远瞻一想也可行,觉也不睡了,爬起来点灯磨墨披衣要将方才所想的主意写出来。

    这可是关乎他们北望山城将士一年嚼用的大事,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