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平儿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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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熙凤没有心思花在鸳鸯上头, 便把驯服鸳鸯的事全权交给了平儿,平儿这丫头做这点事还是可以办得很好的。

    如今平儿身份上也不同了,由她动手似乎更加妥帖一些, 且不管二爷那儿会怎么想, 王熙凤总觉得她还是少沾惹这些事比较好,等哪日二爷回过头想跟她算账的时候, 就不会有那么多把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多疑的问题, 王熙凤近日来总有些患得患失, 害怕到手的权利和宠爱被旁人夺走。

    贾琏忙得很顾不上内宅, 回到家便睡, 也没法发现王熙凤的这些事,是故他都还不清楚,王熙凤看他的眼神,已经慢慢带上了点审视。

    没有妾室跟有个花瓶妾室还是不一样的,心里多少有了个疙瘩,就会难受,自然王熙凤对待鸳鸯不会有半点好脸色。

    若是此刻平儿也是二爷的妾室,她对平儿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少不得会多加训斥, 没准骂也是有的, 而平儿如今成了贾琏的义妹, 王熙凤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梦中之事到底玄之又玄,尤其贾琏最终竟然跟平儿走过一生,王熙凤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等迎春出嫁后,便想着把平儿也给嫁出去。

    算算年纪,平儿比迎春还大好几岁呢。

    而平儿自然也慢慢有了些怪异的想法,好端端的二爷突然要收她做妾,为她还顶撞了二奶奶,没再二爷心里占着分量,她自个都不相信。

    能得这么优秀有英俊的二爷看重,再对比二奶奶那等权势人生,平儿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震惊和羡慕的。

    一边虚荣心叫着她尽量讨好二爷,一边忠心又叫她远离二爷,她自个都矛盾得厉害,自然表现得也奇奇怪怪。

    偶尔对贾琏爱理不搭,偶尔又殷勤备至,跟个脑子有病的人一样,脾气来得突然也去得突然。

    但有一点很肯定,平儿她不想离开荣国府。

    即便能嫁到外头做个正头娘子,平儿依旧不愿意。

    以她半辈子都做丫鬟的身份,即便二爷给她安排个好人家,人家心里只怕也未必瞧得上她,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王夫人曾经那样,若是遇到心思不好的,关起门来磋磨都有可能。

    那等日子想想都觉得可怕,还不如给二爷做妾呢。

    至少给一个内阁首辅做妾一点都不丢人,反而光宗耀祖得很,更何况二爷长得也好,对她也颇为上心,只要二爷看重她,二奶奶也未必能拿她怎么样。

    只是这妾终究还是难做上,二奶奶那儿绝不会同意,且如今二爷就已经改了口风,把她认做了义妹,后头就绝不会自嘴巴。

    平儿虽然嘴上嘲讽着鸳鸯,觉得她市侩又爱倒贴,但仔细一想,她们两个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倘若二爷不那么优秀,她又怎么愿意做妾呢。

    自个都觉得她平儿是个虚伪的笑话,偏偏还死不承认,一直紧紧巴着王熙凤,表现的一如既往得忠诚,主仆两个都没有穿这事,表面上瞅着好似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只是,王熙凤显然没有以往那么信任平儿了,屋子里的事没再让平儿一手包圆,反倒提携着赵嬷嬷,让她多看顾一二。

    赵嬷嬷这人算是二爷的心腹,王熙凤用着放心,再了,赵嬷嬷一家子都在她手里,她怎么可能会来对付她呢?

    而平儿会不会有异心,王熙凤不敢肯定,也不愿过多信任,她这一胎应该是个男孩,根本不会允许意外发生。

    赵嬷嬷似乎对她们主仆的事已经看得投投得了,趁着贾琏在书房的时候,特意悄悄进去了声,等她完出来之后,贾琏自个都不知道,事情竟然悄然就进展到这等程度了。

    曾经平儿有多忠心,他比谁都清楚,如今怎么会变得……

    为了王熙凤那一胎,为了让王熙凤安心,她都得赶紧给平儿找婆家,新年刚过找婆家的人也多起来了,他也不指望能给平儿找个读书人,就找个商户或军户便好,日子能够平平淡淡得过,便再好难有了。

    而这些个人他认识不少,手头大把得人可以挑选。

    贾琏寻了些最为勤快干事又妥帖的好人家,当天就给王熙凤送去了,也没旁得,让平儿自个选便是,事到如今他还真有点后怕,若是当初纳平儿做妾,只怕后院真得腥风血雨了,他护着谁都不好啊!

    好不容易重生一回,贾琏可不想自找麻烦,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在刀剑上滚不成?

    王熙凤收到那一踏的纸,稍稍一看便知二爷已经用心了,俱都写了家风严谨勤劳肯干这几个字,平儿嫁过去权利只怕占不到,舒坦日子应该还是有的。

    正巧,王熙凤也想试试平儿的口风,看她到底是何想法。

    再次之前,王熙凤防着生变,特意让赵嬷嬷守在一旁,她们在大堂里,若有个什么意外,屋子里看着的丫头还能搭把手,若是在屋子里面,外头丫头还真难及时进去。

    平儿这会儿恰巧得不再,饿了鸳鸯大半日,好歹得给她上点药,省得脸真烂得不像话,让人看了笑话。

    跟着鸳鸯一道来的两丫头早就没了当初的萎缩,平儿还怎么靠近院子呢,就听见里头一个尖细的声音传出来。

    “鸳鸯你她妈算什么东西,你瞅瞅你这张脸,还敢跟二奶奶斗,你配吗?直累得咱们两个跟着你一道没饭吃。”

    “你怎么就这么晦气呢,跟着老太太不好吗?硬要跑这儿来丢人现眼,你怎么不去死啊!”

    “就是,你既然想死就别可劲得吃,每回送来的饭菜你一个人吃得最多,你是猪吗?仗着我们年纪大就觉得咱们好欺负不成?”

    “看老娘我哪日不弄死你!你脸都烂成这样了,你还指望个什么?扫马粪的厮都看不上你,你还端这个架子做什么?趁早找根绳吊死算了。”

    平儿听着里头一声比一声高的交换,偏头看向院子口守着的那两婆子,“她们骂多久了。”

    “回平儿姑娘的话,快有半个时辰了吧!午时没送饭过去,现在饿得慌呢。”

    “呵,饿得慌还叫的那么中气十足!”平儿推开门进去,恰好看见那两丫头拖着鸳鸯在地上划。

    也着实是心狠得很,鸳鸯被她们堵了嘴,脱得地上满是血印子,看着极为可怖。

    鸳鸯疼得脸上全是汗,连哼哼得力气都没有了,平儿眉头微蹙,“你们在做什么?你们两个是什么身份?敢这么磋磨金姨娘?来啊,下去抽个十鞭子再。”

    那两丫头脸色当即青白一片,砰一声跪在地上,“平儿姑娘饶命,奴婢们知道错了。”

    平儿板着脸继续道,“知道错了有什么用?不知道的人看金姨娘这样子,还以为我们奶奶不容人呢,十鞭子已经够轻了,莫不是你们也想尝尝被人丢在地上拖的滋味?”

    那两丫头身子都颤得抖筛子似的,被人拖下去也不敢乱动弹,十鞭子在荣国府而言,的确算不得什么,顶多腿肿上几日也就好了。

    可若是跟鸳鸯这般被人拖烂了皮肉,只怕这一生都要带着疤痕过日子了。

    “来呀,把姨娘送回房去。”

    平儿完这话,自顾朝内屋走去,许久没来了,这屋子又有些破旧了,四处得灰尘轻易可见,只怕那两丫头也不是多轻快的人。

    鸳鸯被抬上床,两丫头心撤掉她身上的衣裳,露出血淋淋的后背。

    曾经的鸳鸯只怕不能想象自个还有这等时候,只可惜她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可以想的了,人都几乎昏迷过去。

    平儿看着她带来的丫头心给她处理伤口,心思不自觉又到了二爷身上,若是鸳鸯能得到二爷的看顾,只怕如今又是另外一幅场景了吧。

    想想这些年二奶奶的奢侈程度,平儿眼神稍微暗了暗,愈发有股不出的憋闷感。

    原本还想来教训顿鸳鸯,如今看她这德行,哪还有教训的空间,索性药也给她上好,再带着人离开了。

    从进屋到她们全都离开,鸳鸯都没有睁开眼,但她们走后,鸳鸯咬着牙抽着气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里全是血丝,红得惊人,也怨得滔天。

    不过她发现了件事,平儿只怕是动春心了,从她进门到离开,走神的次数不少呢。

    而这一点,只怕平儿自个都不清楚。

    鸳鸯勾着唇角,恶意得笑着,她得等着看平儿的下场,别以为她不知道,平儿能比她好多少?二奶奶迟早也要弄死她的。

    等平儿回到东院,王熙凤便把二爷给的那一沓纸给了平儿,虽然没有特意去看平儿的脸色,眼角余光还是留在了平儿身上。

    平儿似乎很少有瞒着王熙凤的时候,这一沓纸交给她时,平儿下意识就白了脸,瞅着颇有些明显。

    赵嬷嬷低垂着眼睑,有些东西似乎不用,就已经相当明显了。

    不过都是权势动人心而已,赵嬷嬷也能理解平儿,只是可惜了二爷那么真诚待她,一直想给她找个好人家。

    往后平儿这丫头若是想不开,二爷给他找了再好的人家,只怕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