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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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嘉诺像是没有骨头似的, 席舒骅越是避让, 她就越得寸进尺, 两人近得像是在亲吻。

    后座温度升得太快, 连简稚这个坐在前面的都能感觉到那种甜甜腻腻的感情。

    她坐正身体,努力目不斜视, 听觉却异常灵敏, 衣料摩挲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简稚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目睹亲妈求亲吻的场景,她印象中她爸妈的爱情就像是只能给孩看的电视剧,只有相互扶持, 从来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青春期时,简稚和陶臻第一次讨论性, 陶臻过她时候曾看到爸爸欺负妈妈, 然后她还非要去帮妈妈的糗事。

    可简稚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画面,正因为如此,她时候一直以她爸妈的感情为模板,觉得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应该也比自己大六岁。

    而时轻语正巧比她大六岁,让简稚更加坚定她们在一起是最佳组合。

    只不过那时她已经萌生了性的念头。

    或许她爸妈的感情很早就出问题了。

    “别闹。”后座突然传来尾音婉转的一声呵斥, 却又带着些许宠溺和无奈。

    简稚忍不住抬头往后视镜一瞧, 就看到她妈仰着头闭着眼,一副我偏要闹的模样,席舒骅只能无可奈何的地在那唇上浅尝即止地点了一下。

    然后坐得笔直端正, 却正巧与从后视镜里“偷窥”的简稚对上眼,她的瞳孔立时微缩,抿着唇不再理会章嘉诺的亲近。

    “……”简稚有一种自己马上就会被杀了灭口的错觉, 连忙收回视线,接着就听到章嘉诺餍足的声音:“好好开车,别东张西望的,很危险。”

    你们这样开车才是真危险啊。

    简稚被发现了,很是尴尬,掩饰性地问道:“我们要开往哪里啊?”

    “华园区21栋三单元,你现在导航的路线是对的。”章嘉诺驾轻就熟地出地址,头靠在席舒骅肩上。

    并把她的手捂在自己怀里,看着那又渐渐变红的耳朵,只觉得分外可爱。

    席舒骅的家很符合她的形象,典型的中式装修,家具是以深色沉稳的实木家具为主,风格比较复古,书卷气息浓厚,客厅里挂着不少名家的画作和书法。

    简稚当苦力似的把行李箱拖进来,这下连席舒骅都看不惯了,嗔怪地看了章嘉诺一眼,让简稚先去休息。

    简稚摘下围巾,脱掉风衣,解脱似的仰躺在沙发上,几秒钟后,才想起这并不是自己家,又立刻坐得规规矩矩的。

    “想怎么躺就怎么躺,不用拘束。”席舒骅得随意。

    简稚并没有和席舒骅相处的经验,见她妈一副就当这是自己家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一些,但整体看来依旧是规矩的。

    章嘉诺:“我去做饭。”

    然后疯狂眼神暗示她要和席阿姨好好相处,简稚内心是拒绝的。

    客厅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简稚一下子紧张起来,特别是在车里被抓了个现行后,她和席舒骅找不到聊的,可又觉得章嘉诺不会让她做这种无用的事。

    “诺诺跟……”席舒骅面瘫着脸及时改了口,神色自若道,“你妈跟我过你们的事。”

    “……”席阿姨竟然管她妈叫诺诺?

    简稚差点被这个劲爆的消息轰得晕头转向,随即又反应过来重点不是这个。

    她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不解地问:“我们的什么事?”

    席舒骅:“你和时轻语的事。”

    简稚登时沉默不语,明白过来她妈是要席阿姨给她出谋划策?

    从某些方面来,时轻语和席阿姨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大学教授,都拒绝身体接触,看起来都不好相处。

    简稚不知道章嘉诺和席舒骅是怎么在一起的,但是绝对是花费了很大精力的,她仍然记得一年前席舒骅对她妈的态度,一直都是眼不见心不烦的那种。

    但如今两人竟然在一起了,那还挺有参考价值的,简稚考虑了一下,把自己的事简单了。

    “席阿姨也觉得我很过分吗?”大概是刚刚目睹了她们亲吻的一面,简稚对席舒骅的印象一直在直线飙升。

    席舒骅直言:“是很过分。”

    “我当时真的是很生气才会……”简稚有些紧张地想解释,可又明白现在事情都过去了,再不过是事后诸葛亮。

    “你当时生不生气并不重要,重点是造成了之后的结果,而且像她这种不喜欢身体接触的人,定然也不喜欢被强迫。”席舒骅,“其实我也帮不到你,只是想和你谈谈而已。”

    是章嘉诺让她来和女儿好关系的,然而她并没有什么经验之谈。

    简稚垂眸:“我知道。”

    “只要慢慢融入对方的生活,到时你定然也能与她亲密接触。”不知想起什么,席舒骅低声,“当然适当的不讲理也很有必要,毕竟时不时张牙舞爪的猫咪比一直乖巧听话的兔子更为可爱。”

    这大概是她妈用在她身上的,简稚:“谢谢席阿姨。”

    简稚在席舒骅那里吃了饭才离开,吃饭时被迫吃了一顿又一顿狗粮,结果临走前她妈还特地嘱咐她:“以后要常来,和席阿姨好关系很重要。”

    简稚不解地:“为什么?”

    席舒骅是她妈妈的媳妇,又不是她的媳妇?只要表面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就行,为什么非要和她好关系?

    再她现在对席舒骅的印象已经很好了。

    章嘉诺很正经地:“因为妈妈希望你能心底接受她,而不是因为我才接受她,她对我很重要。”

    “……”她不是已经接受了嘛,不然干嘛当苦力当得这么卖力?还要怎么接受?

    一个狗血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简稚惊恐道:“我不会是你和席阿姨的孩子吧?”

    这个想法一出,简稚自己都不好了。

    章嘉诺怔住片刻,摊手:“怎么生?随便牵个手、啵个嘴就能生出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来?我倒是恨不得你是她的孩子。”

    最后这一句明显是在玩笑话,简稚却觉得章嘉诺的眼里有种淡淡的忧伤,化不开的忧愁,秦若的话回响在耳边。

    她不是她爸妈爱情的结晶,只不过是婚姻的牺牲品。

    简稚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可又很清楚那种伤疤被揭开的痛楚,只能先闭口不提这事,:“我以后经常陪你过来就是。”

    “你来陪我当电灯泡吗?”章嘉诺看着她摇摇头,:“你席阿姨过几天在A大有一个讲座,到时你可以去听听,时轻语肯定也会在的。”

    简稚正要激动,章嘉诺又:“当然我也要去的,你得想办法带上我。”

    简稚:“……”

    简稚回家面对她爸时,不知为什么有种罪恶感,她回房把风衣仔细收好,心里想着时轻语,可又不能像以前那样厚着脸皮去见。

    就像是席舒骅的,时轻语并不喜欢被强迫,显然也不喜欢她的出现,况且她们还有一个秦若挡在中间。

    天气越来越冷,平安夜那天,简稚大晚上还在公司处理文件,反正她也没有对象,努力加班还能多赚点买苹果的钱。陶臻突然电话来,大惊怪道:“卧槽卧槽,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简稚一听心里就有了计较,明知道答案却还是配合地:“谁啊?”

    陶臻在那边激动地:“我刚刚在超市看到时老师了,原来她早早就回国了,这两天都在我们老板娘这里。”

    “她这些天一直在超市?”简稚还以为时轻语已经投入秦若的怀抱。

    虽然只是单方面的臆想,可简稚总是忘不掉那次亲眼看到的画面,这个想法也总是时不时跑出来横在心间。

    “对啊,老板娘平时都住在超市里,她在也很正常。”陶臻得绘声绘色,“刚刚我还看到时老师在帮老板娘点货,不过她现在准备回家了。”

    “她现在回家?”简稚下意识看了一下外面,今天早上她醒来时就雪花飞舞。虽然没有积雪,但是天气并不好。

    “嗯。”陶臻完发了一张照片过去。

    简稚点开一看,是时轻语正走向超市门口的照片,照片里时轻语穿着森系黑白呢子大衣,这个拍摄角度很是眼熟。

    陶臻不过是随手拍下来的,当然是只要有图片就行,这让简稚瞬间想起了U盘里的照片,这件事必须早些解决才好。

    时轻语在唐霜那里呆了几天,白天去学校,晚上回超市里帮忙点点货。

    可她回来的消息并没有瞒住秦若,好在秦若并不在本地,为了不给唐霜惹麻烦,她只能先回去。

    时轻语在超市的车库里取了车,上车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劲,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自己。

    想起U盘的事和简稚的提醒,她特别注意了一下,周围空荡荡的,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时轻语只当自己多想了,上了路开了十多分钟,她发现并不是多想,是真的有人在跟踪她,是一辆黑色轿车。

    时轻语车技一直很好,叛逆期时还偷偷玩过赛车,后来被秦若发现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她踩下油门,没一会就摆脱了身后的黑车。

    车开到半路,时轻语又折路回了学校,她的包中午放办公室忘记拿了。

    学校办公楼外面的灯光一直比较暗,有人是为了给情侣提供更多亲密相处的空间,也有人以为是学校经费有限。

    时轻语找到车位停下,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突然横空出现。

    今天是平安夜,夜晚有人出没很正常,时轻语并没有理会,不妨那男人突然在她面前下跪,仰头表白道:“时轻语,我爱你。”

    声音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的,紧接着一捧花猝不及防地塞进她的怀里,

    时轻语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形,虽然处理起来很麻烦,但是她很有经验。

    “抱歉,我是独身主义者。”时轻语把花还给男人,继续往办公楼走去,却怎么也没想到那男人会突然从后面抱住她。

    血液像是瞬间停止流动,时轻语只觉得毛骨悚然,连开口话都成困难。

    她用力挣扎着,但是男人的力气很大,从身后紧紧地禁锢着她,并神经质地喃喃重复道:“我爱你……”

    耳边呼吸急促,带着浓浓的烟酒味。

    时轻语嘴里直犯恶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身后的男人以为她已经妥协,稍有懈怠并且意图亲吻她。

    时轻语常年锻炼,趁此机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踩在男人的脚背上,高跟鞋的鞋跟相对尖锐,踩脚背很有用处。

    在听到一声嚎叫后,时轻语挣开束缚并对着男人的下三路狠踢了两脚,向前跑去,然后直接撞进一个香软的怀里。

    “时老师。”简稚焦急又急促的声音响起。

    时轻语却靠着她干呕起来。

    简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