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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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情从低落到明媚, 简稚的开心之意溢于言表。

    时轻语发现留下简稚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简稚就算是留宿了, 她们还是互不扰, 谁也不会影响谁,变化的大概只有简稚的心情吧。

    “我去洗漱。”简稚完目光灼灼地看着时轻语, 然后又像是受惊的鹿, 慌忙把视线收回来。

    时轻语回国后就发现了,和之前动不动就厚脸皮的简稚相比,现在的简稚要心翼翼得多。

    生怕她生气, 生怕她不高兴。

    情绪大都围绕着她,这让她很有压力。

    “我去给你找睡衣。”时轻语趿着拖鞋, 左脚几乎不敢用力, 回房找睡衣。

    简稚乖顺地呆在客厅里,坐姿端正,看着客厅唯一的沙发,嘴角扬了扬。

    像是知道她惨不忍睹的睡姿,时轻语找了一套浅灰色珊瑚绒睡衣, 而不是更容易散开的睡袍。

    简稚去客厅的卫生间洗澡, 回来时,时轻语在客厅里静静地看书,是红与黑。

    L形沙发已经简单整理过, 上面放着一床浅蓝色被子和枕头,还有一床毯子。

    见到她出来,时轻语站起来:“如果觉得冷的话, 再加一床毯子。”

    她嘴里是关心的话,实际上换作任何一个人在她家睡沙发,她都会这样交待,但简稚就是很高兴。

    “嗯,我明白。”简稚把大衣拿去吹干挂起,擦干头发,躺沙发上时终于体会了当厅长的感觉。

    时轻语的沙发,比她家的舒服多了。

    时轻语也回了卧室,门被她锁上了。

    她知道简稚不会轻易扰她,可上次简稚偷亲她的事是真正存在的,当时她虽然熟睡,但是被简稚的突然靠近吵醒了,她借故翻了个身,这才没有后续。

    现在她锁门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而已,对她们两个都好。

    时轻语躺在床上,没有睡意,这套房是她工作后用自己的钱买的,但现在她依旧觉得当初的自己很幼稚。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能够独立生活,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她贷款买下了这套房,然而秦若还是能随便就影响到她,然后帮她付了全款。

    虽然是两室一厅,但确实只有一张床。

    时轻语从就不喜欢身体接触,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渐渐长大了之后,她才明白身体接触还有其他意思。

    五岁那年,她被时疆和秦若领养,成了他们的养女,他们感情很好,只是时疆身体出了问题无法生育,这才会起了领养的念头。

    养父母对她很好,时轻语也努力融入新家庭,生活很幸福。

    十岁那年,时疆查出癌症,英年早逝。

    时轻语还记得当时秦若的情况很糟糕,他们本就是少年夫妻,又正是公司创业关键期,各种事情集中在一起,秦若每晚都失眠,必须有她陪着才睡得着。

    她清楚秦若是把对丈夫的情感暂时寄托在她身上,她努力当好一个女儿。

    只是自那以后,直到她成年、上大学、工作,每次秦若过来看她都要和她睡,她有痛经的毛病,秦若就连她经期脆弱的时候也陪着她。

    早期时候,时轻语不明白这种感情是不是已经变质,她恐慌、害怕,以为秦若对自己有其他感情,尝试过逃离。

    后来她才发现秦若不过是把她当成了所有物,享受那种掌控她的感觉,喜欢看她按照她给的轨迹成长。

    秦若要她学习管理公司,让她成为公司财产的唯一继承人,可她就是非要读书搞研究,秦若觉得她这一辈子都离不开她,她就发泄似的和简稚结婚,全部都和秦若对着干。

    然而那女人竟然什么都清楚,却好脾气地都由着她。

    时轻语每想到这事,都困惑不解。

    相对秦若来,简稚就什么都由着她,她很享受那种不被约束的感觉,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和秦若一样,做什么都想占领主导地位。

    早上,时轻语一出来就没有看到简稚,沙发上被子和毯子堆叠整齐,像是没有人睡过一般。

    时轻语起初以为简稚离开了,她心念一动,开门就看到简稚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早餐,也不知站了多久。

    简稚笑着:“忘记带钥匙了。”

    本来她也没有钥匙,早醒来后忘了。

    外面很冷,大概是积雪了,时轻语让她快些进来,开了空调。

    简稚搓着手把早餐放在茶几上,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又要感冒了。

    “这是预防感冒的药。”时轻语给她倒了白开水,“不想去医院的话就快吃了。”

    简稚依言吃了,心里暖暖的。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时轻语突然开口,她得决绝,“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的。”

    如果不是为了摆脱秦若,用那种愚蠢的方法证明自己,她会一直单身,她是一名独身主义者,这点毋庸置疑。

    但是和简稚的结婚更告诉她,不能随意结婚,因为不是每个结婚对象都像简稚这样正巧喜欢她,会照顾她的情绪。

    如果她当初是和昨天那个男人结婚,简直就是羊入虎口,自讨苦吃。

    感觉自己得太伤人,简稚连扬起的眉毛都耷拉下去了,时轻语沉声:“我很差,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你喜欢一个爱你的人比喜欢我好多了。”

    简稚却坚定地:“你很好。”

    她还记得时候的事,那时时轻语明明心情很不好,但还是把她送去派出所。

    或许时轻语的缺点很多,不让人接触,脾气还不好,动不动就谈离婚威胁她,性格还淡漠,但这并不影响时轻语在她心里的地位。

    “……”时轻语自认为自己很差劲,默默收了简稚给的好人卡,不多作解释。

    见时轻语不以为意,简稚:“我宁愿用一辈子去追寻我爱的人,让她也喜欢我,也不会委屈自己和一个爱我而我却不爱的人在一起,这样既耽误自己又耽误别人。”

    这是她在情感方面的人生追求。

    时轻语沉寂片刻,:“我和你一样。”

    她没有爱的人,所以不需要追求别人,但是她也不会轻易和爱她的人在一起。

    所以她和简稚就像是两条平行线,除非她会喜欢上简稚,不然她们永远不会有交集。

    但这是不可能的。

    她是独身主义者。

    知道时轻语是在拒绝自己,简稚心情难免低落,她避而不谈这个话题,坐下来开始吃早餐,想了想,又抬头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时轻语没瞒她,:“没有。”

    “那就好。”简稚声嘀咕了一声,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跌跌撞撞之后又变好了,笑容也明媚了许多。

    “……”时轻语突然有点后悔没有。

    时轻语的脚还没有好,不能穿高跟鞋,更不可能开车,简稚送她去学校,下车前想之后继续送她。

    她还没有出口,时轻语就:“之后我会找代驾的,谢谢。”

    简稚:“哦。”

    时轻语早上有课,但是请假了,简稚送她去了办公室,昨天的事并没有监控录下来,这给时轻语减少了很多麻烦。

    毕竟学校虽是象牙塔,但那是学生的象牙塔,并不干净,嘴碎的人照样很多。

    简稚特地听了一下男人的事,他确实喝醉酒了,但是只能明他本性本来如此,这并不能为他解脱。

    U盘的事确实也是他干的,至于那些花原本是准备送给另一个女老师的,但是他被女老师拒绝了,又正巧看到时轻语经过,便有了昨天那一出。

    学校给予的惩罚是为人师表,却行事不端,多次以老师的身份,对学生要挟恐吓,作出开除处理。

    显然连以前的事也一起查了。

    简稚并没有继续缠着时轻语,她还有工作要做,另外今天是圣诞节。

    虽然不是中国传统节日,但也是一个在年轻人眼里相对重要的节日,况且时轻语还在国外呆过。

    为了持续那少有的好感,简稚并没有死缠烂,只是在下班后给时轻语发了一条短信。

    就简简单单的就四个字。

    “圣诞快乐。”

    时轻语收到信息时已经佛系了,只是节日问候而已,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生活,她没有回复,只当做没看见。

    之后,便接到秦若的电话:“回来了?”

    时轻语淡淡地:“嗯。”

    “我们一起去吃饭。”秦若,“我一会儿过来接你。”

    时轻语应了,秦若来到学校时,看到她脚上的伤,脸色不愉道:“受伤了?”

    时轻语无所谓地:“不心崴了。”

    “怎么这么不心?”秦若扶着她坐进车里。

    时轻语只能心平气和地接受来自秦若的接触,她把这归结于她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对彼此熟悉了。

    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雪,积雪很深,地面上像是铺着一层厚实的毯子,踩上去有沙沙的声音。

    简稚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偷偷守护的那种类型,但当看到秦若亲自来接时轻语时,她的心情并不怎么好,恨不得能代替秦若。

    心里像是结了个大柠檬。

    简稚又想起时轻语过的不喜欢任何人,这才觉得那只不过是养母女关系。

    简稚没有回家,径直去了席舒骅那里,她妈最近似乎直接和家里断绝关系了一样,经常呆在席舒骅这里。

    似乎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只是这几天她都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并没有太关注家里。

    简稚到的时候六点,门是席舒骅开的,见到她来很意外,另外还有些不自在。

    简稚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没有直接进去,只是往里头探了探脑袋,没瞧到章嘉诺,:“席阿姨,我妈没在这里?”

    如果没在就很尴尬了。

    席舒骅抿了抿唇,:“她在洗澡。”

    “……”事后澡?还是事前澡?

    总之现在不是话的时候,简稚笑着:“那我还是先回去吧,以后再来找你们,席阿姨,圣诞节快乐。”

    她完不等席舒骅反应过来,一溜烟就跑了,刚走到楼下要钻进车里,就接到章嘉诺的电话:“回来!”

    “……”简稚又走了回去。

    章嘉诺穿着酒红色睡衣,头发都还是湿漉漉的,眼神勾人得很。

    她直接把简稚当是失恋人士对待,留她吃了饭,才怼她:“平时没事都不知道关爱空巢老人,结果一有事就屁颠屁颠地找上门来,吧,什么事?”

    “你都算是空巢老人,那我岂不是孤寡年轻人?”简稚不甘示弱地嘀咕道。

    没儿没女没配偶。

    章嘉诺:“……”

    “这是准备烛光晚餐啊?”简稚明智地转移话题,她想什么最后还是看到席舒骅在场就闭嘴了,其实她一直疑惑她爸妈的关系是怎么处理的。

    离婚了吗?不然可就是出轨。

    但她相信她妈已经处理好了。

    章嘉诺看着一言不发的席舒骅,自豪地:“羡慕吗?羡慕你也没女朋友。”

    “……”简稚趁席舒骅去厨房烧水的空档,:“我是来问你讲座的事,你准备给席阿姨惊喜还是提前通知她?周末我们一起去,但是你要当我的助攻。”

    “都无所谓啊。”章嘉诺拍了拍她的肩膀,颇为感触地:“年轻人好好珍惜当下,别跟我们一样蹉跎了大半辈子才在一起。”

    “嗯。”简稚是实名羡慕她们的,但是又清楚自己不是来扰她们烛光晚餐的,问了席舒骅讲座的具体细节就走了,是关于古文化传承的专题讲座。

    高校的讲座分好几种,一种是学院强制要求去听的,事先还会彩排,一种是主讲人够出名,够魅力,学生主动来的。

    席舒骅的讲座无疑是后者,像简稚这种社会人士想要听讲座,只能悄悄走后门,其实就是通知主办方一声即可。

    这次专题讲座是文学院主办的,时轻语纯属是因为对古文化感兴趣,而且还欣赏席舒骅,所以前来听讲座,只是没想到会看到简稚。

    时轻语当然不以为简稚是为了自己才来的,就算是她也不能什么,虽秦若是校董之一,但学校又不是她家的。

    简稚一副真巧的模样,在她边上坐下,:“时老师,脚好了吗?”

    时轻语只觉之前简稚变得过分心翼翼的,真是错怪她了,这家伙本质还是厚脸皮,她点了点头:“嗯。”

    简稚又:“我是陪我妈来的。”

    时轻语目光一扫果然看到章嘉诺,就在简稚旁边,她笑了笑算是了招呼。

    简稚很安静,时不时抬头看看讲台。

    席舒骅挽着长发,看上去容光焕发,她声音也好听,字正腔圆,冷冷清清的腔调,随口一都是引经据典,把古文化传承得绘声绘色,和章嘉诺对上时,眼里仿佛会产生火花。

    时轻语看出了苗头,下意识问道:“她们是什么关系?”

    然后她又想起简稚和自己过,席舒骅是她爸前妻,所以她们是正妻和前妻的关系。

    简稚:“我现在有两个妈妈。”

    时轻语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确实没想到她们有这一层关系,但是也没有表现出很强的求知欲。

    讲座结束后,人们开始散场,现在出去难免与人接触,时轻语静静地坐着,算和席舒骅个招呼再走。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红色的邀请函,只见简稚无比真诚地:“时老师,明天是我二十四岁生日,我想请你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时轻语是不准备答应的,章嘉诺像是看出穿她的意图,:“就算是离婚了你们也还是师生关系,况且你们本来就没感情,不存在旧情复燃的情况。”

    如果她不答应就是担心旧情复燃。

    时轻语当然不受威胁,只是在长辈面前总要好好想想措辞,特别是在席舒骅已经过来的情况下。

    她正想自己明天有事。

    章嘉诺看了一眼还没有话的席舒骅,席舒骅无奈地帮腔道:“明天也是卓熙的生日,他们兄妹俩生日是一天。”

    “……”时轻语只能应下了。简稚:“……”

    她哥生日明明在她后面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