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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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就是陆瑄大哥。”袁钊钰点了点头,看袁明珠精神明显好多了,一直提着的心也跟着稍稍放了下来,“坏人已然尽数成擒,珠姐儿不用怕了,这会儿就好好睡一觉。”

    “大哥的意思是,我们离开了之后,陆大哥就到了?”袁明珠依旧是不敢置信的模样,甚至不自觉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陆大哥这会儿在哪里,可是同大哥一起回来了?既蒙陆大哥施以援手,怎么也不好失礼,无论如何得当面拜谢才好。”

    口中着,就要起身——

    和二哥的朋友大多是鲁莽的热血少年不同,大哥结交的人却大多是家中嫡长,性情当真是一个比一个闷得慌。

    而陆瑄却是其中的一个异数。

    到现在袁明珠都记得,蒙蒙烟雨中,那个脚踩木屐、沾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漫步在缤纷桃花雨中的洒脱少年,飘逸的身形,清冷俊美的侧脸……

    一别经年,陆大哥这会儿定然更出色了吧?

    这般想着,竟是恨不得马上就见到人才好。之前的惶惑恐惧竟是消融了大半。

    却被袁钊钰止住:

    “都这会儿了,陆大哥早走了。再答谢的事情哪里需要珠姐儿出面,你只需要心将养身体,其他的事交给大哥就好。”

    一番话得袁家老祖宗高氏也频频点头——自己这曾孙果然是个好的,往这儿一站,一家子人都找到了主心骨,没瞧见明珠刚才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这么快就转好了!

    怜爱的拍了下袁明珠的手:

    “你身子骨从就弱,被这么一吓,怎么也得好好养着才行。听曾祖母的,这事儿珠姐儿就不用管了,本来就该当是他们男人的责任。”

    “怎么就会,走了呢?”袁明珠就有些失神,竟连袁钊钰走出去都没注意道。

    略略犹豫了下,袁钊钰终是决定先去见祖母聂夫人。

    刚走到聂夫人住的禅房外,便听见聂清韵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姑祖母,孙嬷嬷行事委实不妥。怎么能那般对待那位姑娘呢?不是那位姑娘出手相助,可是真要出大事……”

    “韵丫头的意思是,你们能顺利脱逃,全赖了那丫头的福?”聂夫人明显有些不甚相信——

    那可是以凶狠闻名天下的突厥人。难不成那女子是红拂之类的人物不成?

    且先后两次遇见那女子,之后更发生了这等事,委实有些太巧。自古人心险恶,韵姐儿还是太过单纯了些。

    不过是想着侄孙女刚刚历劫归来,倒也不好太过盘根究底,当下只敷衍道,“好了,姑祖母知道了,那位姑娘就是个奇人,不独能事先洞悉突厥人的阴谋,关键时刻还从天而降,领着你们逃了出来……”

    “是真的。”听出聂夫人的不以为然,聂清韵顿时头疼不已,却偏又无可奈何,“姑祖母不知,我们真的是得了那姑娘的警示,甚至后来那突厥人的刀没有扔到我们身上,十有八、九也和她有关呢。”

    明明那些突厥人的模样,是拼死都要把自己等人,尤其是珠姐儿留下来的,怎么会出现突然就失了准头这样的蠢事?

    看聂夫人依旧不以为然,聂清韵真的发了急:“姑祖母,你要信我,不能任由孙嬷嬷这么看犯人似的把人管着……”

    话音未落,房门应声而开,袁钊钰疾步而入:

    “孙嬷嬷把谁当犯人了?难不成和你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其他人不成?”

    怎么觉得,有些不妙呢?

    “大表兄——”聂清韵眼睛一亮。若这会儿有什么人能让姑祖母改变主意的,怕也就只有大表兄了。

    别看袁钊钰年纪,可他素来沉稳,又善谋划,便是侯爷遇事也会咨询一二。

    “大表兄,我的都是真的,我和珠姐儿能够安然无恙,全是托了那位姑娘的福……”

    袁钊钰顾不上回答,忙从怀里摸出那根断成两截的项链,还有散落的珠子:

    “这链子,可是韵姐儿的?”

    聂清韵扫了一眼,随即摇头:

    “不是我的。大表哥哪里得来的?”

    聂夫人已是接在手里,略看了一眼就想撂开手:

    “这链子成色并不好,如何会是韵姐儿的?”

    袁钊钰慌忙探手接住——老大可是,务必要原物璧还的!瞧着聂清韵,神情焦灼:

    “韵姐儿,你方才的那位姑娘这会儿在哪儿?”

    道一半却又转头对聂夫人道:

    “祖母,快让人请过来……啊,不,还是我和韵姐儿亲自去一趟吧。”

    到了这会儿,已是认定,原来陆瑄口中让袁家偿报大恩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认定的韵姐儿,而是另有其人。

    又联想到陆府管家的郑重,再有陆瑄平日里清冷的性子,由不得心一下提了起来——

    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子,不好和陆府有瓜葛。或者根本就是,陆瑄看重的人。

    不然就没办法解释陆府管家郑重而古怪的态度,和特特转达自己的陆瑄的话。

    这么一想,登时更坐不住了。

    “莫急。”看长孙的模样,明显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聂夫人只觉一头雾水,“到底什么事,怎么把你急成了这样?”

    钰哥儿可不是那等毛躁性子,平日里鲜少瞧见他这般忙乱。

    袁钊钰无奈,只得站住脚,把方才和陆府管家去山上带回两个突厥人的事简略了,“倒是没有见着陆大哥……可陆大哥却特特让管家传了话来……”

    又举起手中项链:

    “方才韵姐儿不是,那突厥人往外掷刀的时候,差点儿滑到吗?十成十是踩在了这珍珠上……”

    聂夫人再次接过项链,待得瞧见那整齐断裂的接头,也是大吃一惊:

    “你的竟是真的!我平日里只,也就咱们府里的女孩,外柔内刚,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再没想到,却是天外有天,还有这等智勇双全的奇女子!”

    这般着,登时觉得之前孙嬷嬷所为大为不妥——

    既是事先弄断项链,明那姑娘已之前经察觉到危险,这般情形下,依旧站了出来,委实殊为可贵。

    相反,倒是自家所为太家子气了些。

    想着招手叫来一个下人,低声嘱咐了几句,便率先起身:

    “咱们一起过去瞧瞧。”

    “祖母就不必去了。”袁钊钰忙道——

    老夫人身份尊贵,堂堂武安侯府的当家夫人,等闲如何能劳动她老人家出面?

    “祖母还不糊涂。”聂夫人摇头,“那姑娘,我是一定要见见的。”

    若然真是如孙子所言,对方冒着性命危险,挺身而出,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自然值得自己另眼相看;或者相反,是个别有居心的,既是牵扯到陆家,可也要好好掌掌眼才是。

    聂清韵在前,袁钊钰扶着聂夫人在后,一行人匆匆往外而去。迎面正好碰见孙嬷嬷。

    瞧见老夫人和袁钊钰并聂清韵三人竟然亲自来了,孙嬷嬷明显吓了一跳,忙惴惴不安的上前施礼。

    “孙嬷嬷,那位妹妹呢?你没把她如何吧?”聂清韵强忍住内心的焦灼。

    “事情未查明之前,谁给你的胆子,唐突客人?”袁钊钰蹙眉怒道。

    父亲每日里告诫自己,行军仗也好,为官做人也罢,心总是无大差的。切不可以为高人一等便为所欲为,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恃强凌弱,不独欺侮了旁人,也是轻贱了自己。

    倒不想主子这般如履薄冰,下人却是如此轻狂!

    袁钊钰本就在战场上见过血,这般疾言厉色之下,自有一番肃杀之气,吓得孙嬷嬷“噗通”一声跪倒,连连磕头,却是不敢辩解半句。

    “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们去见那位妹妹啊。”聂清韵急道。

    孙嬷嬷连着应了好几声,嗫嚅着想要辩解几句,待得瞧见袁钊钰铁青的脸色,终究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跑着在前边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