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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那钵也似的拳头朝着自己砸了过来, 采英绝望的闭上眼睛。
不想后背处猛地一紧,下一刻人就腾空飞起, 一直到摔落厚厚的草坪之上, 采英才恍惚间意识到,自己没事!
却是冲出来的这些黑衣人, 分明是两拨人。
眼瞧着他们成一团, 至于蕴宁却是被那渔女裹挟着坐在船上,早已远离了岸边, 采英一咬牙,扭头就跑——
自己并不会水, 冲过去也是毫无益处, 还是赶紧跑回去搬救兵的好。
依稀中似是听见一个黑衣人的怒吼声:
“胆敢劫持武安侯府的姐, 你们是不是活腻味了!”
这些黑衣人竟还动了武安侯府?一时脸色更加苍白。毕竟武安侯府的地位,还没听有人敢他们的主意。十有八、九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要是姐真落在他们手里……
只恨不得肋生双翅才好。
不意跑到一个岔路口时,两个衣着华美的妇人正好拐了出来, 措手不及之下,登时撞了个正着。
右边那妇人站的远些, 左边妇人却是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两边的丫鬟忙上前搀扶:
“裘夫人——”
又有两个仆妇上前直接拽住采英的胳膊:
“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还不赶紧给裘夫人赔罪?”
采英却是瞧着右边的妇人眼睛一亮——方才在正房时, 可不就和这妇人过照面?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周家嫡长媳裘氏。
“周夫人救命!西边栈桥旁有强人出没,请夫人赶紧派人过去救命啊——”着,趴在地上连连磕头。
“你是哪家的丫鬟, 怎么这般胡八道?”裘氏脸色就有些不好。
周家的赏荷盛会从来都是极负盛名,如何会有强人出没?
真是传出去,太夫人寿宴之上闯进来了强盗,周家以后还有脸再在帝都呆下去吗?
“没有,我没有胡——”采英拼命摇头,泪水接连不断的落下来,刚要报出蕴宁来,昏乱中却又想到一点——这里人多嘴杂,真是传出去,怕是会有损姐清誉,更不要一个六品京官的女儿,周家怕是根本不会在意。忙哆嗦着道,“我是长公主府的丫鬟,婢子绝没有胡……”
“长公主府的丫鬟?”裘氏愣了一下,委实没料到脚下这丫头有那么大的来头。
之前倒是确实听下人回禀,是有人拿着长公主府的请柬前来。
裘氏虽是也留意了,只来往人众,却是没记住是哪家。
眼下听采英如此,神情当即郑重起来——
既能拿到长公主的请柬,和公主府自然关系匪浅。真是在周家出了事,难保长公主不怪罪。
刚要开口询问,那被仆妇搀起来的裘夫人却已然走到近前,待得看清楚采英的面貌,忽然冷笑一声:
“阿姊你可别被这贱人给骗了!什么长公主府的丫鬟!真是巧了,这丫头我见过。”
“你见过?”裘氏敏感察觉有些不对。
“可不。”那裘夫人赵氏乃是裘氏的娘家弟媳妇。娘家乃是皇商。陪嫁的可不就有一个脂粉铺子紧挨着回春堂不远处蕴宁的那个新开的铺子吗?
起先那里生意还好,可最近这些日子,突然一落千丈。赵氏听后,就亲自跑了一趟,到了后才知道,却是生意全被那间新开的铺子给顶了。
再一听,新铺子的主人不过是太医院一个闲在家里的老太医的。赵氏气的够呛,可不是准备着这几日就去寻程家的晦气?
眼下这么好个机会放在眼前,哪里肯放过?
至于认识采英,却是她去的那日,采英正好奉了蕴宁的命,去铺子里送刚调制好的精油并简化版的雪肌膏。
当即冷笑一声:
“还敢妄想冒充长公主府的人?量旁人都是蠢得吗?”
着又看向裘氏,冷笑一声道:
“起来这丫鬟的主子和阿姊家也有些渊源呢——他们家老爷,听前些日子刚升了六品的工部主事。你们贪玩也就罢了,何苦还要拿出公主府作筏子?还是你们老爷吩咐,要来搅闹周家的寿宴,他好从中落些好处?”
一番话得裘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不过一个工部主事家的丫鬟,就敢来周家搅风搅雨,更别还敢冒充长公主府的人。
偏他们家还能和公爹扯上关系,真是传到长公主耳朵里,不好周家也得吃挂落。
直接吩咐几个仆妇:
“拿住她捆起来,塞了嘴巴送回程家。”
即便给了程家没脸,量那什么工部主事也不敢一句。
再没想到周家夫人竟会是这般。这里是不能留了,须得赶紧向其他人求助。眼瞧着那些仆妇果然再次扑过来,探身就要去抓采英的胳膊,采英眼睛都红了,一头把前面的仆妇撞开,踉踉跄跄的就往前跑。
瞧着被撞得人仰马翻的一干下人,裘氏脸色更加恼火:
“真是不想活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上去,把人捉住了!”
寿宴上贵人那般多,真是冲撞了那个,可不得怪到自家头上?
那些仆妇慌忙应了一声,齐齐发力从后面追了过来。
采英本就心神俱疲,这会儿再被人追赶,惊慌恐惧之下,便有些慌不择路,竟是朝着男宾的方向奔了过去。
“快抓住她!果然是心术不正。一个丫头片子都制不住,真是废物!”裘氏气的直跺脚。
一众仆妇唯恐受罚,自然更加卖力,终是在采英堪堪冲到男宾的区域前把人抓住。
千钧一发之时,采英却一眼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
“陆瑄公子——”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仆妇喘着粗气一巴掌抽倒地上:
“没羞没躁的贱人,往哪里跑呢。还敢喊,不死你!”
还要第二下,不意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正好钳住她的手腕。可不正是陆瑄?
因找不到蕴宁的踪影,陆瑄可不是百无聊赖的紧?索性也直接找了个离人群远些的地方,哪想到正闭目憩息呢,却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虽然那仆妇动作够快,已是把采英给制服,可架不住陆瑄身手好啊,还是第一时间锁定了叫声传来的位置。
更是数息之间便赶了过来,堪堪止住仆妇想要再次施虐的手。
只采英这会儿被的披头散发,再加上脸上泪水沾了泥垢,一道一道的,颇是有些不好辨认。
“放开她。”陆瑄皱了皱眉。
那抓着采英的两个仆妇吓了一跳,不自觉就放开了手,等意识到什么,忙又上前扭住采英的胳膊。
好在这么一动间,捂着采英的手跟着拿开,采英终能再次开口话:
“陆公子,救命,我是采英——”
没想到这两人还真是认识的。那些仆妇登时意识到有些不妙,忙要再次捂住采英的嘴,不妨陆瑄已是突然出手,直接揪住几人就扔了出去,更是一把把采英拽了起来:
“采英?怎么是你?你家主子呢?”
“公子……快去救我家主子……”
陆瑄头登时“轰”的一下,真的是蕴宁出事了?刚要开口询问往哪里去救人,不想裘氏和赵氏这会儿也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一眼瞧见地上躺了一片的仆妇,好险没气晕过去:
“口口声声什么 ,我瞧着你们就是强人吧?”
又指挥着身边的下人:
“去,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两人全给我抓住。我倒要看看,什么人家的,就敢这么跑到周家混闹!”
陆瑄来跑这一趟,本就是兴致缺缺。后来又想着去寻蕴宁,哪里愿意到人前露脸?是以裘氏根本不知道这穿着寒酸的少年竟是松和书院的人,更是阁老公子。
因自家花会名声太大,俗话皇上还有三门穷亲戚呢,哪家显贵还没有那么几个死皮赖脸巴望着借此出头的的破落户?
瞧见眼前这少年的穿戴,裘氏可不是第一时间就把人归到这类里了?
陆瑄还没有话,又一个愠怒的声音传来:
“好子,原来你躲在这里!”
裘氏抬头看了一眼,神情不免有些尴尬。来的这两人她自是认得的,一个是靖国公世子方简,另一个则是武安侯府世子袁钊钰。
方袁两家也算是世交,祖上都有从龙之功,又都是武将,较之他人关系自然还要亲密些。
方家虽然爵位更高,可架不住袁家权势更大。方国公自然乐得儿子和袁家人来往。
方才方简之所以会特意寻着袁钊钰,可不也是想着袁钊钰在京城人面更熟些,想借着探惹了自己的那青衣子。毕竟,还从没人惹恼了方大世子,还能好好的活着见第二天的太阳的。
哪想到话刚了一半,就听见这边传来斗声。方简随便往这里瞥了一眼,心周家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如何也料不到,竟然就找到了仇人。
袁钊钰简直不知什么好。明明方简平日里瞧着瞧着也不蠢呀!怎么就敢惹到陆老大头上。
方才听方简那么一描述,袁钊钰马上意识到他要找的人是陆瑄。
要数年前,陆瑄在帝都一辈里已是闯下了响当当的名头。方简这样的,哪里会是他的对手?毕竟不论家世还是本事,方简都无论如何比不上陆瑄。
毕竟和方家也算有交情,真是瞧见方简被陆老大收拾,袁钊钰也有些不落忍,毕竟旁人不知,他却知道,陆瑄真是出手了,方简绝没有好果子吃。
甚至被欺负了还得背个闯祸的锅。
怎么也想不到两人竟然这么快就碰上了。甚至方简的意思,还要主动上前挑衅。
袁钊钰直接退开身,以向陆瑄表明自己和这蠢货可是没有关系——
论起交情来,陆瑄才是自己老大。虽然不满他纠缠蕴宁,可外人面前,还是自己兄弟重要。
更好奇这会儿被陆瑄牢牢护在身后的女子是谁——毕竟,陆老大可是从来不爱多管闲事的。
“连主家的人也敢!”方简啧啧有声,“你这子果然够嚣张啊!”口中着,已是抬脚朝着陆瑄就踹了过去,“偏是世子爷我就看不惯你这样的……”
陆瑄这会儿早已是心急如焚,哪里耐烦和他纠缠,直接抬腿就硬碰硬的撞了过去:
“滚!”
耳听得一阵喀拉拉的骨头折断声音,方简登时躺在地上就起不来了。看那条腿扭曲的幅度,分明是已经断了。
饶是方简自认也算是个狠人,这会儿依旧疼的要死要活:
“钊钰,抓住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袁钊钰也没想到陆瑄出手会这么狠,已是目瞪口呆,刚想询问,却在瞧见陆瑄护着的女子模样时大吃一惊:
“采英,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 赶着去医院,得空再改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