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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周治中不是旁人, 可不是果郡王世子周瑗?

    要周瑗的奇葩和乃父相比,也是不相上下。

    明明出身皇家, 却是最喜欢看官兵抓强盗的戏码。因此就跑去宫里, 闹死闹活的要了个顺天府的官儿来做。

    只他这个官做的比旁人却要轻松得多。鲜少去府衙点卯,常日里不是迟到就是早退, 更甚者, 就如今日般,直接花天酒地完回家睡大觉也是常事。

    好在这人也是个有本事的, 真是顺天府碰上了什么需要硬碰硬的了不得的大事,只要你用“为民除害、流芳千古”这样的辞请周瑗出山, 一准儿好使, 甭管你是江洋大盗还是王公贵族, 周瑗只要想管了,就没有他办不下来的案子。这些年来也颇是立了些大功,便是皇上也亲口夸奖过好几次。

    再加上他的特殊身份, 整个顺天府,上至府尹下至差人, 自然全都是把他供着一般。

    在顺天府话,那真不是一般的好使。

    那捕头被踹的原地转了个圈,整个人都懵了:

    “大人……”

    旋即想到周瑗的性格, 忙又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改了嘴,指了指那顶着一张疙瘩脸、爹妈都认不出来的女人,叫起了撞天屈:

    “大人明鉴。实在是他们虞家欺人太甚。您瞧瞧这妇人的脸,都成什么样了?把人家的脸害成这样, 但凡有点儿良心的都得过意不去吧?倒好,还把人了一顿。不是的来的及时,不定被杀人灭口也是有的……这样欺行霸市、胡作非为、无恶不作的恶人,大人可不要被他们蒙骗了啊……”

    了半天却觉得有些不对——周世子的性格不应该早怒发冲冠、命令拿人了吗?怎么这半天了,自己都的口干舌燥了他那里都没有半分动静?

    下意识的偷眼去瞧,却是一僵,却是周瑗正翻着白眼,一脸看傻子的模样盯着自己。

    是赵顺这个兔崽子傻啊,还是自己傻呀?

    若非蕴宁从旁拦着,周瑗早再来几脚,把人给踹飞了——

    胆儿可够肥的,敢把自己当枪使了?

    别自己没有那么蠢,就是蠢得跟他有一比,也得看对方是谁啊。

    不自己和袁老二多年纨绔结下的生死之交,就是丫头自己往这儿一站,自己也得心哄着不是——

    多新鲜啊!自己这边儿敢得罪了丫头,那边儿回家老爹百分之二百就敢把自己屁股个稀巴烂,再大义凛然来个绑子上门、负荆请罪。

    一边运气,想着该把这该死的赵顺踹多远,才能让蕴宁消消气儿,一边低声下气的跟蕴宁着商量:

    “那啥,妹子,是这兔崽子不长眼睛,你告诉大哥,怎么样能让你消气?”

    声音不算高也不算低,却是恰恰能让赵顺听得清清楚楚。

    把个赵顺给吓得好险没疯了,心不是什么江南虞家吗,怎么又同周世子扯上关系了?

    能让周世子以姐妹相称的,难不成其实不是虞家人,是什么宗室之女不成?

    “倒也不用多麻烦。”蕴宁看都不看地上哆嗦个不停的赵顺,“这萃香阁是我的,这位差官既是口口声声要为民除害,又萃香阁的东西有毒,妹妹自然是不能乐意的。眼下就烦请周大哥先做个见证——若然妹妹能证明这女人确然是来讹诈的,还有这官差也有帮凶之嫌,到时候还请周大人能帮着洗清罪名、还我一个公道就成。”

    “周大人”的称呼听得周瑗一激灵,忙不迭拍着胸口保证:

    “你放心。要怎么做,你尽管——”

    却是越发看赵顺不顺眼——

    顺天府的官差什么德性他也是知道的。平日里真是吃请商户、弄点儿银子花花,周瑗也从来不管。可你真想弄俩钱儿,也得先听清楚,惹不惹得起再不是?

    袁家的护短可是整个帝都都出了名的。想跑到这里来秋风不,还想下黑手把人铺子给整关门了,分明就是嫌日子过得太自在了,找抽呢。

    还连累了自己……

    “也别挡着那些人了,让他们都过来吧。”蕴宁往周围示意——

    这才多大功夫啊,外面可不就围满了人?

    有真心看热闹的,保不齐还有存心过来闹事的。

    “还有那个口口声声被毁容的妇人,也一并带过来就好。”

    周瑗当即答应下来,又令赵顺带来的官差维持秩序。

    那妇人也不是傻的,这会儿早意识到不妙,却也明白,真是改口承认讹诈的话只会更惨,还不如硬抗到底,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毕竟自己脸上这红疙瘩可是不掺一点儿假。

    “你脸上这疙瘩,全是用了萃香阁的胭脂后才有的?”蕴宁又问了一遍,“现在实话,还不晚。”

    “妇人的全是实话啊……不然何至于跑到这里来闹?”

    “那胭脂你可带着?”蕴宁又道,“拿过来我看看。”

    “自然带着呢。”那妇人明显早有准备,当即摸出个带有萃香阁标识的玫红色盒子递过去,“姐不信的话,就找个人试试,这胭脂真的有毒啊……”

    “是吗?”蕴宁哂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整盒胭脂,都是淬了毒的?”

    经自己手调制的胭脂,有哪几种药物蕴宁比谁都清楚,方才一眼看过去,就明白,这上面可不是涂上了马尿泡的根液?

    好在自己早有准备。

    当下转头对袁钊霖道:

    “阿弟去把脸洗一下,我帮你涂点儿胭脂。”

    虞秀林了个哆嗦。心大男人的涂胭脂真的好吗?

    真变得和那女子一般的模样,袁公子这么漂亮一张脸,啊呀呀,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好嘞。”袁钊霖却是颇为兴奋——阿姐不但叫自己阿弟,还愿意让自己给她帮忙呢。

    那边儿已经有人端了水盆过来,袁钊霖仔细净了面,又用蕴宁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了脸,然后低下头,乖乖的让蕴宁帮他在脸上涂了一层胭脂。

    下面妇人暗暗得意,心很快就让你笑不出来。毕竟自己之前抹上时,可是前脚用了,后脚这疙瘩就全窜出来了。

    当下只管瞪眼瞧着。大家也纷纷盯着袁钊霖看。

    袁钊霖的皮肤本就白皙如玉,抹上一层胭脂后,简直比女孩子的肌肤还要好看十倍,当真是白里透红,红里透白,让人瞧了就移不开眼来。

    这样的美少年,那妇人也瞧得呆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嘴里更是不住喃喃着:

    “不对呀,怎么会没事呢?不可能啊……”

    旁边的赵顺却是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狠狠的一巴掌甩过来:

    “娼妇,你敢耍我……”

    这妇人哪里是什么良家妇人?分明是赵顺的姘头。可不就是她牵的线,让赵顺认识了一个出手阔气的纨绔公子。

    彼时那人和萃香阁的老板虞家有旧怨,让两人帮着演一场戏,更是一出手,就先给了五百两银子的定金,更答应办的好了,除了再给五百两银子外,还另有重赏。

    赵顺也是个稳妥的,还特意听了萃香阁的事,却是并没有听有什么厉害的背景,又听了虞家,才知道是皇商,可赵顺也并没有放在心理,毕竟只要粘上个“商”字,就平白比人低贱些,即便家里有人做官,听也不过是个外放的地方官,那公子言语间又傲慢的很,暗示赵顺两人,他们家来头比虞家大得多,甚至赵顺还亲耳听到,对方提到“世子”这样的称呼……

    “呦呵,赵顺你挺威风啊!”周瑗一张脸早沉得和黑锅底相仿。

    赵顺又一哆嗦,吓得反手就给了自己两耳光,跪着向前道:

    “大人饶命啊,都是的猪油蒙了心……”

    “别让他靠近你。”蕴宁忽然道。

    “啊?”周瑗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瞧他的脸……”蕴宁示意。

    周瑗下意识的瞧过去,好险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赵顺的脸上可不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一脸的红疙瘩?

    “奶奶的,这是什么毒恁般厉害。”

    吓得猛地往后一跳,指着赵顺道:

    “快拦住他,别让他靠近我。”

    其他差人愣了片刻,忙抽出武器上前,死死压住赵顺——

    这他娘的什么毒啊?这么厉害!

    似是看出了众人的疑惑,蕴宁点了点头:

    “对人性命是无碍的,也就十天半月,就会消下去,唯有一样不妥,疙瘩下去后,会变成麻子,疙瘩去的快,麻子去的却慢,大约要在脸上停个三年两载吧……”

    蕴宁的云淡风轻,那妇人却是如遭雷击,腿一软,瘫坐地上。

    那赵顺受的击也不,变成麻子啊,即便是两三年的麻子脸,也受不了啊。

    他反应毕竟更快些,听蕴宁语气却又生出些希望来,趴在地上连连磕头:

    “姐既是懂得这么多,可是知道这毒,该怎么解?”

    “我自是知道。”蕴宁点点头。

    那妇人闻言,也跪着爬过来,不住哀求:

    “还请姐大人大量,帮民妇把毒解了吧,民妇再也不敢了啊……”

    不等蕴宁开口,四周却是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这两人脸皮还真厚!”

    “刚才还喊喊杀的,弄半天还真是来讹诈的。讹诈不成,还想求人家解毒?这得多不要脸啊?”

    周瑗也没脸看他们再闹下去,当下使了个眼色,顺天府的差人直接上前,拖了两人就走。周瑗也上了马,又连连跟蕴宁兄妹俩保证:

    “你们且回府等消息,这两个王八羔子,我铁定把他们审个底儿掉,明儿个就让人给你们消息。”

    蕴宁自然应下了。

    直到周瑗带人走得远了,围观的人见没热闹可瞧也都散了去,虞秀林才缓过神来:

    “话,方才那位周大人是哪位啊?”

    周可是国姓……

    也算是同患难过,袁钊霖倒也没瞒他:“那是果郡王世子。”

    “果郡王世子?”虞秀林惊了一下,“你们怎么认识他的?”

    没听陆家和果郡王交好啊。

    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传来,蕴宁回头,却是袁钊钰正马而来,一眼瞧见蕴宁并袁钊霖都好好站着,才出了口长气:

    “还好你们没事。”

    方才还没回府呢,就听弟妹在这里和人发生了冲突,袁钊钰可不是十万火急的就赶了来?

    又狐疑的瞧了眼虞秀林——这个胖子是谁啊?怎么和弟妹站在一处?

    “这位是江南虞家的虞公子,方才多亏他帮忙。”蕴宁忙道。

    “那可真是多谢了。”袁钊钰忙换上一副笑脸,“虞公子可有时间,到武安侯府坐,也让我们聊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