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二劫(4)
碍于静淮孤傲的脾性,苏淮勉为其难地抑制住了自己的欲望。暗道等待会儿回去了,她定要把他逮着亲够本儿才行!
她清了清嗓子,淡道:“正是。”
地上的静泽见着陆临渊,一时慌张,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抖着声音道:“师兄师姐!救救阿泽吧!阿泽不知那心法竟是如此歹毒,一时不防遂才走火入魔……”
“你这混账!”静衡闻言又是一声暴喝,怒道,“那心法本就是歪魔邪道所创!你这、这畜生!师父有言,修仙问道扎扎实实才是真,你这般急功近利到底是奈何!你怎能——你怎能……哎!”
静泽被这般一喝,更是乱了心神,痛哭流涕道:“我、我知道错了!阿泽知道错了!我实是无意伤人、无意伤人呐!师兄师姐,看在咱们多年的情分上,你们救救阿泽吧!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吧……”
见昔日宠爱的师弟沦落成这副模样,静衡心肠一软,低下声道:“唉!师弟,你这可是要师兄如何是好……”
苏淮立在一旁,冷眼看他二人兄弟情深,见他们情感抒发得够了,便想赶快提议废了这入魔修士的修为,将他尽早赶出宗门为好。
却不料见那师兄静衡软了态度,他道:“师弟啊,你犯下这般大错确实是不能不罚……”
见有转机,静泽眼睛一亮,顺杆就爬,忙道:“师兄,要罚要罚!自然要罚!只是师兄师姐你们看,那秘境还有不过八年就开放了,眼下各大门派无不磨拳搽掌,虎视眈眈……师兄,我座下弟子颇多,皆乃良才,您看这……”
静衡听了这话沉默下来,暗道师弟所言在理。
那上古秘境三百年一启,其中灵器珍宝颇多,若得机缘,更不定可以直接飞升上界。但秘境之内环境险恶,若一个宗门无大能引路,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否则将会得不偿失。眼下正是培育人才的紧要关头,他确实是舍不得废了师弟分神期的修为。
静衡点点头,为难道:“师妹,师弟所言有理……”
苏淮眯眼,暗自啐道:这还能有理了?这都长的什么畜生脑子?!
呵!他们要是敢像命簿中那样将此事按下不表,她就把这师兄弟二人绑一块儿蒸熟了,包送到魔域去!
“是啊是啊,师姐您看……”静泽忙不迭点头,又将期盼的目光投去苏淮的身上。
他心想:既然师兄松了口,那么看来他此番便能化险为夷了。他的这位静淮师姐,向来只知修仙,而丝毫不过问别的事情。今日见她带着这陆家的子来,本就出乎了他的意料——想必她那时应该也是为了行善积德,所以才顺手将这子捡了,现下准备丢到师兄这里来吧?
苏淮顾虑着那静淮的性子,只得淡道:“那师弟以为如何?”
静泽一喜,遂道:“这好办!”着目光一眯,阴恻恻地将陆临渊看着,道,“只要师兄师姐替我保守秘密,再将这孩子给除了——除了记忆,我定会扎扎实实地一心向道,绝不再犯那错事,我——”
“呵!笑话!”苏淮听了就来气。
这个畜生!死到临头了还想她家陆临渊的主意?怕不是想被她剁了,让阿临爆炒着吃!
若是平日里的静淮,想来不会对此事上心,但那静泽方才所言,好似确实触动了静淮的情绪。
苏淮顺着意绪走,直直冲着那师兄弟二人就骂了出来:“扎扎实实一心向道?!你莫要辱了这句话!”
静衡和静泽闻言皆是一愣。
苏淮气沉丹田,大声喝道:“静衡师兄,师父之教诲你莫不是敢忘?一心向道又怎能容得了半粒沙子!你等且给我听好了,今日起,这陆临渊便是我静淮的关门弟子,静泽屠陆家之事便是我的心魔。你若是敢包庇他半分,我便敢入魔!他亡、我死,师兄你选一个。”
陆临渊闻言大震,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她。
没想到她竟会撂这般狠话,那静泽登时傻了,哆哆嗦嗦没了反应。
静衡听罢这话,又沉默了下来,只道师妹的更是在理。
师父上清真人素来教导他们一心向道,而如今师弟走火入魔本就有错在先,若是他与师妹再包庇了师弟,那此事必然会成为他二人的心魔。他敬慎微千余年,好不容易步入大乘,再历渡劫便可飞升上界,他又怎能在这个时候走错了路!是以,眼下师弟这事儿,他绝不能姑息!
这般定了主意,静衡拉下脸来,一把扶住了静泽的手臂。他长叹一声,摇摇头,痛心疾首道:“师弟,不是师兄不护你,只是你此事委实做得太过,师兄实是无能为力。”
“不要啊师兄!饶命啊师兄师姐!我、我……”
“师弟,你且忍忍。”
话落,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便响了起来:“啊——!”
屋中金光大闪,静衡一掌拍碎了师弟的金丹,将他的修为除了个干净。
苏淮见此遂安了心,想着待会回去也要趁机对陆临渊灌输正道教育,要他守卫宗门才行。
被硬生生剥去了修为,静泽晕死过去,他的样貌瞬间变得苍老,头发全白了,看来其阳寿所剩无几。
静衡将他放倒在一旁,又大叹了一口气,这才对苏淮:“师妹,你所言在理,方才是我太过盲目了。我待会儿便着人将师弟送下山去,愿他……能得安度晚年。”
苏淮点点头,便算作回应。
见此事了结,苏淮就想带陆临渊回去煮虾吃,却听静衡又道:“师妹,陆家这孩子,我想与他话。”
苏淮顿住了步子,心道也是,既然是她为清云派收了徒,也该让掌门人看看。她遂将陆临渊拉过来,与他道:“阿临,问掌门师伯好。”
陆临渊点头,走上前鞠了一躬,道:“师伯好。”
“好。”经过方才那事,静衡难免心力交瘁,他淡声道,“孩子起来,我看看。”
闻言,陆临渊抬头,却是这么一看,那静衡竟是愣住了。
这孩子的样貌……怎生得与师父有几分相像?
苏淮挑眉,道:“师兄?”
陆临渊亦是不解,抬头看了苏淮一眼。
静衡回神,连连叹息,只道:“静淮你呀……唉,罢了罢了,你且好生教导他便是。”
苏淮:“……”
她一脸无辜,实是不知静衡这反应是为何。
想不明白遂不想了,苏淮带着陆临渊拜别静衡,离开了屋子,往怀青峰去。
“走!阿临。”苏淮一把拉过他的手,笑道,“咱们回家吃虾。”
陆临渊一怔,快步跟上。他回握了苏淮的手,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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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修仙无岁月,八年时间眨眼便过。在苏淮“满怀爱意”的教育下,陆临渊业已长成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是日,苏淮正慵懒地躺在软榻上寐,便听那少年走过来的声音。
她睁眼,只见少年星目如渊,肤如冠玉,他微抿着薄唇,唇边扬着极浅的弧度。他身上这件白衣道服很是衬他的禁欲与清冽,苏淮每每见了,都忍不住想上手去,将他扒个干净……咳咳,为师不尊为师不尊。
陆临渊走近前来,他虽才十五,但身型早已长过了苏淮。他看了一眼她这柔若无骨的模样,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她的眉眼与唇上划过,神色微黯。
他颔首,声音是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微哑,沙沙的,却很是好听。
只听他道:“师父,该吃饭了。”
苏淮扬脸明媚一笑,站起身,突地凑去亲他脸颊。
他一僵,还没回过神,便被苏淮拉住了手,往饭桌去。只听她细软的嗓音道:“阿临真好。”
少年的身子一烫,匆忙低下了头。
……该死!他在想什么?
那明明是……他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