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劫(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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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临渊一起身, 二人纠缠处便脱离开来。苏淮是时的触觉正敏锐着, 被他如此一带, 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嘤咛。

    他闻声僵住了。

    苏淮也是怔了一下,她没想到他竟会转醒地这般快。只见二人躺在同一个被窝里, 寸缕未着,面面相觑。

    陆临渊:“……”

    苏淮:“……”

    事后的如此场面,可以是一度非常尴尬了。

    苏淮回神得较陆临渊快些, 她面无表情地坐起身来, 拨弄了一下长发, 只知那些衣物早已被撕扯坏了, 不能再穿, 她遂就这样大落落地任他看着,抬起那双明媚的眸子将他望着。

    他喉头动了动,心跳如鼓, 垂下眼去。

    见他移开了目光, 苏淮压抑了一下笑意,心道他不逃就好。

    她绷了绷脸色, 作漫不经心状,淡道:“你既是为我解了毒, 我便该谢过你这番好意。今日之事,且作双修就好, 你不必过分介怀。”

    听罢这话, 陆临渊倒是愣了一下。他丝毫没有料到, 师父竟会作这般云淡风轻的反应。

    她不是将入魔之人都恨极了么?

    这分明是他欺负了她, 却不想她不但不怒,反而安慰起他来,这是什么诡异的情况?

    他眯眸问道:“你怎知你中了毒?”

    苏淮睨了他一眼,嗤道:“我早已分神,又怎会不知?你这也太看人了罢。”

    陆临渊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些什么。

    苏淮抢先帮他找了由头,道:“我心知魔域里乱七八糟的毒气颇多,许是我不心沾染了些,这怪不得你。反倒是你,愿意委身帮我解毒,倒是个心善的魔物。”

    陆临渊:“……”

    他莫名有种……被嫖了的错觉。

    “只不过,这数日解毒耗尽了我的心力,且不论我还没有找到我徒弟,便是我如今想走也走不出这魔域,更不想自己如今这副模样被同门之人看去。是以,还望你能允我在此处多留几日。”苏淮面不改色地完,就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看,生怕他回绝。

    这番话得陆临渊无话可,更是一击正中了他心里隐秘的渴望。

    师父心高气傲,他是知道的。且不她乐不乐意让旁人看到这副虚弱的模样,便是他自己,也丝毫舍不得放她走。

    他对她,早已食髓知味,早已入瘾至深。

    若是此时放手,便像似要抽去他大半的灵魂。

    陆临渊望向她,更大的欲望袭上心头。

    既然,她对魔无有排斥之意;既然,她选择留在此处不走。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

    将她圈在身旁,再徐徐图之?

    毕竟,他与她,还有无穷无尽的时间。而他如今,亦是强大得足以将她全整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了。

    自他察觉自己对师父的贪欲以来,已有数年时光。这些日子,他忍得。

    只要她能留在他的身边,只要她不离开他的视线。

    一切,他都能忍得!

    陆临渊眸子暗了下来,他紧紧地盯着她,似是一只伺机而动的豹,盯住了它的猎物。他回道:“好。”

    苏淮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心宽得不行。她麻溜地躺下身,一拉被子,淡淡对他道:“既是如此,那我再休息一下,你且帮我弄点东西吃罢——要有烤鸡。”

    完,她闭眼就睡了。

    神色复杂的陆临渊:“……”

    师父,这还在魔域啊!这样真的好吗?!

    ·

    苏淮米虫一般的日子过了好几天,她一直宿在这木屋之中,哪里都不曾去过。

    身为这偌大魔域的新魔君,陆临渊这几日很忙,虽她并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但每每至饭点,那饭桌上都会出现整整一桌她喜爱的食物。只不过,他从未陪她同食,似是刻意躲避,怕她因此将他认出来。

    见不到他,她也不慌。她心知,这木屋之外便是陆临渊设下的结界,她若是触碰半分,他便会瞬间出现在她眼前。

    他似是将她圈禁了起来,而她却心甘情愿。

    唯一不足之处,大概就是……没有阳元了。

    这几日,苏淮一直在思考该如何跟陆临渊摊开了明。可她家阿临向来是一个闷葫芦,整天绷着一张脸,什么情绪都不让她知晓,更别他现在戴着面具了。

    她心知,传魔功与解毒之事,从头到尾都是那先魔君作梗,陆临渊遂才不得已而为之。他向来护着她的心思,她懂。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甘愿违背道义、背负恶名,而受功为她解毒。

    以他那般自制内敛的性子,既是破除了礼法,对自己的师父出了手,想必心里定是百般自责的,或更甚者,自轻自贱。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想到戴面具来见她。

    他不想让她知道,她也不敢逼他。

    她只觉得,她的阿临长大是长大了,修为亦是高得无人能及,但他在面对她的时候,还是像一只容易受惊的动物……当然,特殊情况不算在内,那时的阿临,用猛兽也比喻也不为过。

    她隐隐担忧,若是剖白之时,一个不慎让他逃了,她该怎么办?他若是自责过盛,一时想不开失了心智,她又该怎么办?

    她吃不准,但这都不是她想要的。

    虽她时候常对他表示亲昵,但那时她为了不让他走火入魔,终归是树立起了一个憎恶魔道、内心正直的师父形象。

    如果这样向来正直的师父跑到他面前,对他索求不已,他怕不是要以为她被谁夺舍了。

    是以,她先要改变他对她的看法,再缓缓谋之!

    ·

    陆临渊正坐在魔宫大殿的御座之上,眼前是堆得比山还高的文书。他看着这些被前任魔君留下来的三百年的事务,恨不能把那魔物从阴曹地府里揪出来揍上一顿。

    正此时,一人型的魔物走上前来,拱手与他道:“主上,那清云派的静衡业已集结大批人马,准备入域屠魔了。”

    陆临渊闻言皱了眉头。

    自他做魔君以后,遂才明白魔域之民并非暴徒。他们与人界的百姓并无太大差异,魔修亦是与那些修仙之人殊途同归。

    此番魔域之乱,是魔君更迭、煞气大乱所致,是以他这数日来一直在设法控制局面。眼见着大部分魔都安定了下来,却不想那外界的修士偏偏将他们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非要拔除不可。

    观念的差异非一日能补足,陆临渊对此亦是束手无策。眼下他能做,便是尽力挡住那些修士,莫让他们过了结界。一旦他们身上的灵气泄入魔域,便会刺激魔域之民,使之失尽神智,继而一发不可收拾。

    他生而为魔,却奈何成人。他不愿见人魔二界大乱,毕竟……

    毕竟师父还在这里,他定要给她一个安稳的环境。

    陆临渊遂交待了那人几句,正完,只觉心口蓦地一动——是她碰了结界。

    他当即凝气,转瞬便到了那木屋之中,抬眸一看,只见苏淮正站在书案旁,提笔画着些什么东西。

    “啊,你来了。”苏淮瞥了他一眼,忙搁了笔。她量着眼前的作品,很是满意。

    野了上千年的苏淮本是不会画画的,只不过静淮精通此技,她便顺带着会了起来。

    因想着要循序渐进、逐步培养感情,她今日遂画了一张陆临渊的画像,想着借此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重视。多亏了静淮的能力,画里的人被她画得惟妙惟肖,此计定能成行!

    苏淮心里的算盘得哗哗作响,就等着他步入套中,任她宰割。

    她笑着望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一看。她复又抬手拭汗,不想把墨汁蹭到了脸上去。

    陆临渊见此眉眼一柔,走上前,伸手就想帮她擦去。

    却不想,目光触及画面的那一瞬,他狠狠地怔在了原处。

    苏淮看他愣了,心里有点儿得意,正要与他细细,却听他开腔,声音沉得能似是落到地狱里去。

    “这是何人?”他眯起眼睛,咬牙切齿地问道。

    然而,这问题的答案,他自己再清楚不过。这张脸,与他在怀青峰石洞中所见,别无二致!

    ……她画了她的师父。

    她还念着她的师父!

    自心底腾然蒸起一股怒意,大火在怀中熊熊燃起。他双目渐渐转红,戾气闷在心口横冲直撞,怒气滔天却又无处宣泄。

    苏淮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摸了摸那堪堪干了的画,温柔道:“是我欢喜之人。”

    这句话,刹那间点燃了他心里所有的暴戾!

    他双眼赤红,猛地将那画扯过,撕碎,继而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狠狠地将她按在了书桌上。

    苏淮大惊,背磕在生冷的桌面上很是难受,她遂挣扎着欲要起来。却不想,她越是动,他的力道便越是大,似是要将她生生按进桌子里。

    她仓皇中望他,只见他神色阴鸷至极。她一时想不清他为何有如此反应,又觉身下蓦地一凉,她急道:“你放开我!你——”

    他浑若未闻,欺身上前,封住了她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