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浣衣局水池旁,晾衣杆上各色的衣裳在半空中飘荡着弧度,呼呼的在风中发着一些割扯的声音。而浣衣局的一群大太监宫女皆是围在水池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只见沈愿着了身水蓝色云衫,对红绡便是步步紧逼,而红绡也是一脸惊惶的看着面前越看越近的人。
“你,你要做什么?”
“派人杀我?”,沈愿背着手,迈前一步,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寒而栗。
红绡被一惊,眼中尽是闪躲,脚步不自觉的便往后退,“你,你在什么?我听不懂!”
“那我不介意帮你回忆回忆!”,沈愿话落,伸手就在她肩头一抵,红绡整个人触不及防都朝后仰去。
一时之间,水花四溅,周遭都响起道道抽气声,但没人敢上前来帮忙。沈愿如今何等身份,岂是她们能招惹的,更何况想招惹也没那资本啊。
“救命,救命啊。”,红绡一连在水池里扑腾了好几下,脸上精致的妆容尽被染花,弄得不人不鬼。
沈愿缓缓的蹲下了身去:“红绡,我给过你机会的。”
“桂子。”,沈愿完便朝一旁唤了去,就见桂子招呼着一群宫女太监抱着衣服来,一连全都扔在了浣衣池里,“这些,洗完。”
“你!”,红绡好不容易站稳了脚,又被一堆衣服给压了下去,顿时整个人都像落汤的水鸡,既滑稽又可笑。
“我怎么我,我就是摆明了欺负你,你能怎样?”
沈愿一句话顿时弄得红绡喘不上气来,指着沈愿脸直抽抽。
“陛下驾到。”,门外,李德顺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众人一惊,所有人都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沈愿缓缓的站起了身来,就见桓璟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
“陛下,救命啊,陛下。”,红绡扑腾着便朝桓璟跪了下去,顿时又是一阵水花四溅。周围的衣物在水池上飘着,凌乱不堪。
那些扔了衣服下去的太监闻言脸色皆有些微变,宫里人都知道,陛下最不喜仗势欺人,一时之间,整个浣衣局就只留红绡的讨伐声。
“这些衣服你叫人扔的?”,桓璟微斜了眼眸看向身前的女子。
桂子自是知道桓璟的脾气连忙跪上前来:“陛下,这都是的的主意,不关沈愿姑娘的事。”
“朕问你了吗?”,桓璟的声音陡然生寒,“你。”
沈愿见桂子被吼,心里顿时憋了一口气,“就,就是我叫人扔的,也是我把她推进去的,你要罚就罚我,不关桂子的事。”
桓璟闻言,无奈的睨了她一眼,伸手便要抚上她头去。沈愿以为他是要她,连忙朝后面一退,谁知整个人竟控制不住的朝水池跌去。
桓璟脸色霎时就变了,连忙拦腰抱住她,“你是傻的吗?不知道后面是水吗?”
沈愿被一吼,顿时就委屈了:“还不是你要我!”
“我什么时候要你了。”,桓璟无奈。
“那你刚刚抬手干嘛?”,沈愿瘪了瘪嘴。
桓璟无奈将她放下,抖了抖袖子,伸手便将她头上的水绒花给搬正了:“你这个歪了。”
沈愿一囧,“哦。”
“下次像这种人就不要自己动手了,交给桂子就好了。”
“啊?”,沈愿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连忙低了下去:“哦。”
“傻。”,桓璟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地下跪着的桂子一眼便道:“还愣着干嘛?这种宫女交与慎刑司处置便是。”
红绡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一连听到桓璟要将她交给慎刑司,连忙不顾身在水中,便扑腾了过来。桓璟见状眸子沉了沉:“还不快点!”
桂子闻言连忙答是,招呼着一众宫人就将他带下去了。
沈愿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的开口,“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推她下去?”
桓璟沉言,“上次要杀你的人是她找的吧。”
“你怎么知道?”,沈愿一脸震惊。
桓璟一笑没有话,转身就要离去,而沈愿却是一把抓住了他:“那个……”
“怎么了?”,桓璟微微回眸。
“我……我想,你能保证嬷嬷在掖幽庭不再被欺负吗?”
“朕就这般不值得你信任?”
“没。”,沈愿摇头。
桓璟道:“这便是了,朕还没有那般肚鸡肠。”
沈愿抿唇。
接下来几日,三国倒是与盛元顺利签订贸易往来条约,只是除了龟安,其他两国使臣都急于回朝。故此朝中有大臣建议在使臣归国之前来一场围猎,既是招待使臣,也展现大国之风。
沈愿初闻此事的时候刚从谨阁出来到内务府,原因只是因为她是被贬入浣衣局的粗使丫头,即使如今入了璟和宫也没有个具体的位份,就连译者也仅有使臣所在这些天。并没有资格参加女官选拔,所以负责录名的嬷嬷才让她上内务府来道道。
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是见风使舵的,原本以为沈愿蒙了圣宠就能成娘娘,谁知一连几天,别是娘娘了,就连个主的名分也没给。原本还想着巴结的宫女太监顿时持观望态度,所在在没明了沈愿身份的时候自然不能给她开面。
沈愿自是不知道这些人什么主意,一心以为只要跟内务府的人道一声就行了。而她刚到内务府就看见一群人一边在准备围猎的物品,一边在道围猎的事,不禁有些好奇。
上前问了句,“这围猎是什么时候啊?”
那公公见她穿的璟和宫独有的宫女装束倒也是客气,答了句:“三日后。”
沈愿点头,她倒是还未见过围猎的模样,也不知到时候能不能央了桓璟也带她前去。
“对了,公公,我想报名半个月后的女官考试,但因为之前因罪从谨阁调去过浣衣局,如今若想参加考试,不知要找哪位公公?”
那太监闻言看她的眼神倒是变了,只给她指了指后面院子,也没具体,抱着东西就走了。
沈愿有些懵,一连询问了好许些人才找到了位置,结果刚给那看门的太监道了事,就听得掌管此事的宋公公去裴安雪那了,让她等等。
沈愿吃了个闭门羹,一连从午时等到日落都未见那公公回来,最后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结果那公公眉眼也未抬的道了句:“噢,宋公公啊,早回来了,不过现在在屋里休息呢。你改日再来吧。”
沈愿噌时就怒了,她最近因为玉娘和淑音嬷嬷一串事,脾气不好。当下就要叱了,刚巧桂子来拿东西旁经过。
见她与几个公公闹事,连过来拉住了她,讨好的对那人笑了笑,“扰宋公公休息了,我们改日再来。”
完,拉着沈愿就出去了。刚跨出门,沈愿就忍不住甩了他的手,“你怕他作甚。”
桂子道:“那宋公公乃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平日里连干爹都让着几分,他若故意刁难,谁也谈不到好。”
“而且,我看你这事定是有人故意为难。”
“你裴安雪呀?”
桂子点了点头,沈愿倒是不愿了,“若任由他们这般,岂不是更加猖狂,就没人管管吗?”
桂子微叹,“虽然只是个管事,但这后宫哪个不是沾亲带故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其中渊源啊,深着呢。”
“就连桓璟也没办法吗?”
听她直呼桓璟名讳,桂子也见怪不怪了,只道:“陛下不是没办法,只是重感情,不愿罚了这些人,惹太后不高兴,咱们陛下心底在乎太后呢。”
沈愿抿唇,“那我明日再来一次吧。”,毕竟一点事,她也不想让桓璟与他母亲闹得不愉快。
等沈愿回璟和宫的时候,就见李德顺一脸苦哈哈的站在那,见沈愿回来了连迎了上来。
“哎哟,愿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沈愿一脸懵,“出什么事了吗?”
李德顺正欲答话,就听见殿内传来一阵重重的敲声,沈愿走进去看才发现原来是他将奏折敲桌上了,当下有些无辜,“你怎么了?”
“去哪了”,桓璟双眸含鸷,沈愿弱弱的上前,“出去了一趟。”
“出去一趟就从午时到了现在?”
“那个,对不起,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吗?”,沈愿的表情有些勉强。
桓璟实在不出话来,拿起奏折又看了起来。
沈愿无辜的看了他一眼,再回眸看李德顺的时候,就见他端了一个托盘上来,那里面明显是吃食。
“该用晚膳了吗”,沈愿瞅着他。
李德顺一脸的心虚,悄声道:“是午膳”
“跟她什么!朕不是了不吃,又端上了作何!”
李德顺对沈愿苦笑了笑,沈愿有些懵,悄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李德顺嘴朝她努了努,沈愿指向自己,“因为我?”
李德顺猛地点头。
“你们是当朕不存在吗?”
李德顺连讪讪一笑,将托盘揣到沈愿手上,就快步下去了,临出门的时候还顺带将门给关上了,留下沈愿一脸懵逼的看着上位一身寒气的某人。
她有些讪讪的走上前去,“那个,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
沈愿话还没完就见他瞟了过来,沈愿顿时又心虚的低下了头。
“那个,我下次如果要去哪里,一定会提前跟你的,你就吃饭吧,不然我觉得李总管会宰了我的。”
“你就那么怕他,不怕朕?”
沈愿摇头,“不怕”
“为什么?”
沈愿倒是将托盘放下,笑嘻嘻的凑上了前去,就在桓璟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已然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你做什么!”,桓璟手一颤。
沈愿笑道:“不是你的吗,如果你不开心了,我咬你一下,你就开心了”
“那是亲”,桓璟觉着自己快被她逼疯。
“你不是不喜欢朕吗?为什么还要亲我?”
“嗯……就当,帮助朋友”,沈愿凑上前去,桓璟顿时就恼了,但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恼什么,他分明也不喜欢她的不是吗?
甩了甩袖,“以后别随便亲我了。”
“噢”,沈愿点头。
桓璟见她连反驳都不反驳一下,顿时又是一肚子气。
“乖啦,别生气了,生气会变丑的,你长得这么好看”
桓璟看着面前一脸笑嘻嘻摸他脑袋的女人,是真的想人,但又耐不住她的那句好看,开她的手,半嫌弃道:“朕没生气。”
“嗯,对,我们陛下才没有生气呢,所以,我们用膳好不好”
“沈愿,你是把朕当孩子哄吗?”
沈愿摇头,“没有呀,毕竟哪里有这么好看的孩子”
桓璟只觉得这丫头最近彩虹屁修成精了,一把拿过她手上的筷子就吃了起来。
“你用膳了吗?”
沈愿忙点头,“用了,你吃吧,我看着你吃”
桓璟在她的注视下莫名有些为难,“你转过去。”
“噢”,沈愿有些莫名奇妙。
“对了,听……”,沈愿刚想什么,又转过了头去,谁知目光刚好与桓璟相接,一时四目相对,又是怪异的气氛。
桓璟连收回视线来,道:“你要什么?”
“那个……”,沈愿有些尴尬的甩了甩手,“那个听你们三日后准备围猎”
桓璟不置可否,“然后呢”
“可不可以带个我?”,沈愿一脸讨好的转身趴在了案上。
桓璟连用手指将她头戳开,“好好话,不许笑。”
“噢”,沈愿一脸无辜,“那可不可以带个我”
“不行”,桓璟想也没想的拒绝。
“为什么?”,沈愿差点就没熊扑过去来个狼嚎了。
桓璟上下看了她一眼,“你会射箭吗”
沈愿“呵”的笑了,直接拿起他桌上的毛笔便朝门口的九塔灯上射去,笔落灯熄,精准无疑。就连那笑意在桓璟看来都是在讽刺他。
他这才想到初见她那日遭遇刺杀,她也是这样折断箭矢然后反射回去的。
“这样,可以吗”
桓璟看了她一眼,继续吃起了饭来,没同意,也没不同意。
沈愿倒也不管他,知道他就这死不改口的性子,到时候自己跟上不就是了,耸了耸肩,也不再理会,自己寻了个地坐下想起女官的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