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菘蓝是一种翠绿色的植物,枝叶跟莲花状似的撒开,茎干直溜溜的,还泛着些白霜。等开花的时候,黄白翠绿那一摞,也挺好看,但花一般没人用做药材。就菘蓝这东西,其实常见,很常见,但一般都不起眼,据沈愿所知,在这个时空,目前还没有将菘蓝用做药材的例子。
只是在她的搜索中,曾在19世纪的时候,一次爆发的大瘟疫,当时就是用这种植物解决的,而且效果良好,在那之前,从无有人知晓这么不起眼的东西竟有这么大的功效。
沈愿若不是查了资料,放平日,她也就当这是一颗普通的草了。其实这颗草还真算不上是这个园子专门种的,上次沈愿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很多药草,规规矩矩的而且甚是名贵。而这东西呢,就长在了那些名贵药草旁边,看着像是自发的。若是这里有人理,沈愿还真怕别人将这宝贝当杂草给除了。
桓璟看着沈愿对对直直便往角落边上一株不起眼的草去了,疑道:“你确定这有用?”,裴迟不是挺严重的,连他也束手无策吗?
沈愿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总要试试呗,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那行。”,桓璟点了点头,若是裴迟都看不下来的病症,估计太医院那群耳目塞听的老家伙们就更没辙了。
淑音嬷嬷,桓璟的眸色深了深,对于她,他始终难以接受。
若是换做别人这般护着她,他估计就真的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只是这丫头,桓璟看了看面前因挖出药草而泛起一脸喜色的人,为何她的快乐和爱恨就这般直接。
讨厌他,哪怕他是皇帝,也能直白的出来。不喜欢,就连裴安雪,她都能冲过去,倒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
“你还愣着干嘛呀?”,沈愿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桓璟回过神来:“好了?”
沈愿点头,错过他便朝外面去了。谁知沈愿刚跨出拱门,就见一黑面煞神站在自己面前,那感觉,还挺寒。
“你,你干嘛?”,沈愿有些结巴,莫名感觉到面前人身上传来的低压。
“你怎么在这?”,云冉的声音有些沉,语气带有明显的不善。
“我来这当然是有事啊。”,沈愿理所当然的看向了她,谁知她话音刚落便见云冉将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他……他怎么了?
“这里谁也不允许进,你不知道吗?”
沈愿气势顿时有些弱:“知,知道啊。”
“那你知不知道,擅自进去,死路一条。”
沈愿听着云冉明显发寒的语气,面色有些为难:“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还不是……”
“狡辩!”,沈愿的话还未完,便被云冉一声斥责,只见他伸出剑二话不便要朝沈刺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桓璟快速上前,只听得灯笼啪嗒碎了一地的声音,刀光剑影间,桓璟噌然倒退两步。而沈愿却是看着云冉毫不留情的动作,目光怔怔。
她以为他帮了她,便是护着她的,她叫他师父,他也从未反驳,可刚刚,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杀意。这后面的院子,当真这般重要?
沈愿看着他的眼神慢慢从怔愣转变为委屈,护着手中的药草便快步跑了出去。
桓璟看着掉落一地的灯笼蹙了眉:“你知道她为何要进这园子?”
“那你又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知道这里是疏桐的地方,但她是为了救淑音才来这里的。”
云冉闻言冷笑:“你终究不过是帝王罢了,怎么可能还会心心念念一个逝去的女子。”
“是我对不起她。”,桓璟的眸色暗了暗,但他扪心自问从未有对不起疏桐。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吗?桓璟,我告诉你,这帝位你既然承了,这一辈子,除了疏桐,你就只配命中孤寡。这便是我留在你身边的理由,也是你应受的惩罚。”,云冉的目光突然有些发狠,他既然害死了公主,现在又有何资格靠近别的女人,又凭什么获得幸福?
桓璟低头凄然一笑:“这么多年,你终于肯实话了,你留下的目的,只是为了疏桐吧。”,他冷笑一声,却是瞬时眸子冷凝,伸手便将云冉的刀再次架在了脖子上:“既然你这般恨我,这命,你便拿去吧。只是希望你别牵连无辜。”
桓璟缓缓的闭上了眼眸,其实他在赌,赌这么多年,他在云冉心中的份量。当年,云冉是疏桐的贴身侍卫,不是他的,是他力排众议留下了他。如果如今,他若真的要了他的命,他也无悔,毕竟,是他欠疏桐的。如果,他还念及他两的情分,不再动手,那么以后,他发誓,绝对为疏桐,为李岵,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守住这李氏江山!
沈愿委屈了一阵,却没听见有动静从身后传来,猛的平静了一下心情。她可是机器人啊,又不是人类,哪有那么脆弱。
她想着收了收心神,便转身朝后看去了,谁知不看还好,一看就见青石壁前两人伫立,而云冉的剑却是稳稳的架在了那太监的脖子上。
沈愿想也没想的冲上了前去,跟老鹰护鸡般将桓璟拉到了身后:“疏桐居是我要去的,你要杀要剐冲我来,别伤及无辜。”
云冉眸子闪了闪,里面戾气更重,几乎是瞬时就要抽动手中的剑。
桓璟连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云冉,其他什么都可以,唯独她,你不能动!”
“你终于还是实话了。”,云冉冷冷勾唇。
桓璟一窒,不再理会他,拉起沈愿的手便转身离去了。
云冉看着他们两离去的背影迟迟没有动,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
许是下了雨,夜湿黑湿黑的,两道的烛光很暗,在桓璟脸上有些幽深。一向冷静自持的云冉,怕也只有疏桐是他最大的不冷静了吧。
“对不起啊,都是我连累你了。”,沈愿有些歉意的看向一路拉着他的太监。
桓璟停了下来,看向她摇了摇头,“无关你的事,他只是不喜别人进疏桐居罢了。”
“真的?”,沈愿狐疑,却是对那个叫做疏桐的长公主充满了好奇,“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桓璟的眼神有着清幽,缓缓的落在了远处,声音凉凉:“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所以桓璟才那么喜欢她,就连云冉也护着他吗?”
桓璟没有话,沈愿却是低头道,“那看来是我错了,疏桐公主在云侍卫的眼中那么重要,我不仅没经过他的允许,还擅自闯进去挖了草药,是谁都会不高兴吧。”
“你这么想?”,桓璟看向她。
“嗯。”,沈愿点头,心里却是下了主意,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跟云冉道歉。
【能量已补充完毕】
身体一阵阵热流淌过,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全身各处,沈愿瞬时回过神来,抬眸便看向了桓璟牵着她的手,这太监,怎么会?
“你不会是……?”,沈愿的话还没完,便见前方裴迟匆匆而来:“快,淑音嬷嬷情况不容乐观。”
沈愿闻言顿时紧了紧,连甩开桓璟的手,便将手中的药草递给了裴迟:“你试试这个。”
“这个是什么?”,裴迟疑惑的看向她。
“菘蓝。”
“这是什么植物?”
“你别问了,快给淑音嬷嬷试试吧,不然没时间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沈愿得紧切。
裴迟闻言连点了点头,拿着药草便转身朝来路去了,只是在要离开时快眼看了一下桓璟:“桂子正寻你呢,你快去吧。”
桓璟闻言快速点了点头,朝沈愿告了声辞,便转身朝掖幽庭外去了。只要这丫头没事,他的心就算落下一半了。
“什么事?”,掖幽庭外,桓璟看着迎上来的桂子蹙眉道。
“爷,扶安宫又来催了几阵了,贵妃娘娘病危。”,桂子低垂着头,神情有些急切。
桓璟闻言眉头蹙得更紧了,病危?裴安雪?怎么可能?
他想着,嗤笑一声,既然她们那么想让他去,那他倒去看看,他们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掖幽庭内,几盏宫灯幽幽的在一旁的枯草上泛着银泽,白纸窗内,朦胧的几个影子正四处忙碌着。
“如何?”,沈愿有些紧张的看着给淑音嬷嬷把脉的裴迟。
只见裴迟的脸色忽而明忽而暗,让人猜不透实情。
沈愿看得心急,丹娘连在一旁安慰她。
只见淑音嬷嬷额头上的汗越冒越多,沈愿便是慌了神了:“都怪我,应该看看的,万一这药草有问题呢!”
毕竟是古方,她怎就这般草率。
裴迟摇了摇头:“不怪你,是我也没检查清楚。”
“你的意思是……”,沈愿一窒,她现在最怕的便是裴迟出这般的话来。
裴迟放下了淑音的手,缓缓的坐起了身来,眼神暗沉道:“一切便看她造化了,若是烧过了这阵,明儿个能清醒,那便是成了,若是不能……”
裴迟的话没完,但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怎么样?如何了?”,桂子不知何时从门外走了进来。见众人皆无多大的反应,顿时桂子的心便提到嗓子眼了。
“难道?”,桂子不敢相信的一窒。
沈愿蠕了蠕唇,终是没有出话来。
裴迟见状答道:“堪忧。”
桂子的身子猛的晃了晃,堪堪被沈愿扶着才稳当了下来。
“疏桐,阿璟,阿璟……”,只听见低低的声音传来,沈愿连忙凑近才听清楚了淑音在唤什么。
“桓璟呢?”,沈愿回眸看向桂子。
桂子闻言眼眸微闪了闪,沈愿见他没话,似有什么明了,厉声便是一喝:“!”
桂子有些为难:“陛下到贵妃娘娘那去了。”
沈愿的眸色明显的冷了冷,却见淑音嬷嬷的神色越发的惊惶。
“疏桐,疏桐……”
沈愿心一横,看向桂子便道:“带我去找他。”
“丫头,不可啊。”,桂子猛的摇头,沈愿却是不管他,抬步便朝外去了,桂子见状只得连忙跟上。
“丫头。”,桂子唤得有些心急,守门的侍卫见到是桂子都默契的没有上前阻拦,这倒是让桂子更加忧心了。他难以想象若是这祖宗闹到扶安宫去,此事该如何收场。
“你不用劝我了,今日就算是硬闯,我也要闯到扶安宫去将桓璟那厮带来见嬷嬷。”
桂子见劝着没用,又知道她是个火爆脾气,只得连道:“祖宗诶,我替你去唤吧。”
“不要。”,沈愿想也没想的摇头。
桂子还想啥,却见远处宫道上,一团黑黢黢的东西在暗黄的烛光下移动,倒是将桂子吓得一把抓到了沈愿身上。
沈愿有些嫌弃的看向他,就见桂子指着不远处的不明物体哀嚎:“鬼,鬼……”
沈愿抬眸看去,了然的沉思,也不怪桂子会怕成这样,无论是谁在这几百年的宫道上看见一个穿着白衣披散着头发的人,都会认为是鬼吧。
沈愿安慰的拍了拍他便抬步上了前去,只见瘫软在宫道上的果然是个人。
桂子见沈愿走向前去,又怕又急,只得连左右看着紧迈着碎步跟了上去。
“是个人。”,沈愿道了一句,桂子这才猛的松下一口气。可刚放下去的心,不出一瞬,又给他提了起来了,而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诈尸了!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桂子连闭着眼求饶,大腿抖得跟筛糠似的。
沈愿抬眸看去,就见那人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桂子的脚,沈愿施施然一笑,拍了拍桂子:“诶,胆鬼,是活人啦。”
“真,真的吗?”,桂子一副快要被吓哭了的神情。
“真不知道你胆儿怎么这么。”
“这胆儿又不分的,时候被那些个故事吓怕了。你快让她拿开呀,快呀。”,沈愿见桂子那副鬼哭狼嚎的模样,差点笑得要岔气了。
“那你现在还让不让我去找桓璟了?”
“让,让。”,现在哪怕是让他脱光了在这皇宫跑一圈他都愿意啊。
沈愿忍了忍笑意,蹲下身去便拍了拍那人,只见那人握着桂子的手猛的掉落了下去,低低的只留有几个字:“救,救我。”
沈愿听着这耳熟的声音有些蹙眉,伸手便将遮住她脸的头发给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