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皇后轻声劝道：“母后息怒，德妃也只是一时糊涂，她现在日日忏悔，抄写佛经为太后祈福，听说母后醒来，她欣喜若狂。”

    太后板着脸冷哼一声，“她是怕哀家死了，她也没有活路了吧？”

    薛皇后默然不语，太后的怒火在室内弥散开来，太后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亲侄女居然会对自己下毒？

    这个事实换谁也接受不了，过了一会，薛皇后婉言道：“德妃固然有错，但还请母后念在她骨肉分离之痛的份上，对她从轻发落。”

    太后急怒之下，不假思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宫中自有规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因为她和哀家的关系就网开一面。”

    薛皇后略有迟疑，“可是谋害母后，是不赦的死罪，按律应株连！”

    太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德妃实在是不争气，以她的出身地位，但凡稍微有点脑子，又怎么会连个贵妃的位置都混不到？

    占尽天时地利，偏偏就少了个人和，这些年，要不是太后罩着，在暗流涌动的后宫，连德妃的位子都恐怕未必能保住。

    太后动怒之后，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德妃再糊涂，也是自己母家的人，若是严惩德妃，将德妃的罪行公诸天下，那不等于打了自己的脸？自己母家的脸往哪里放？

    虽然太后一直在骂德妃混账不成器，但她比谁都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虽然极度愤怒，但还是强行按捺住性子，意有所指道：“德妃虽然罪不容诛，但服侍皇上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看着办吧！”

    “臣妾明白！”对这个结果，薛皇后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当德妃的罪行被揭发的时候，她留了后路，若是当时按照宫规，处置了德妃，招来的必定是太后的怨恨，为了一个德妃开罪太后，得不偿失。

    第2卷 第九百三十三章 民间高士

    太后虽然对德妃恨铁不成钢，但德妃终究是太后自家人，再怎么恨也不会伤她性命。

    太后对薛皇后的能力向来心中有底，已经发了话，就不愿再提德妃的事，转移话题道：“太子选妃的事筹办得如何了？”

    薛皇后道：“都准备好了，就等司天监测算好日子。”

    一位嬷嬷一脸笑容地进来，“太子殿下来了。”

    太后也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太子不小了，民间这么大的男儿，早就儿女绕膝了，可哀家连个重孙都没有，就指望太子赶快给哀家添个重孙子。”

    轩辕珏进来之后，太后看着丰神俊朗的太子，更是心生欢喜，“太子就快要册妃了，有什么中意的说给皇祖母听听？”

    轩辕珏淡淡一笑，“一切但凭母后决定。”

    恰巧此时朱鹮轻盈地飞了过来，太后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鹮儿之前是谁驯养的？”

    轩辕珏眸瞳微微一闪，“皇祖母何出此言？”

    太后失笑，“就别和哀家打哑谜了，哀家养鹮儿养了十多年，对它的习性了如指掌，鹮儿若不是被人驯养过的，不可能如此通人性。”

    轩辕珏道：“还是皇祖母眼光毒辣！”

    太后轻轻抚摸着朱鹮洁白的羽毛，光滑闪亮，笃定道：“再让哀家来猜一猜，一定是个女子吧，而且是个很美的妙龄姑娘。”

    一抹讶然从轩辕珏眼底滑过，微微挑眉，“这又何以见得？”

    太后笑道：“此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你告诉哀家猜得对不对？”

    轩辕珏不置可否，薛皇后倒是忍不住了，“母后，臣妾也想知道呢，还请母后不吝赐教。”

    太后解释道：“万物有灵，别看朱鹮是飞禽，可它不但是世上最美的鸟儿，而且灵性往往在人之上，除非能和它心意相通，深度契合，否则它不会认这个主人，而鹮儿身上有蕙质兰心的聪慧，玲珑剔透的心性，清润透澈的明眸，活泼欢快的歌声，毫无疑问是从它原来的主人身上修炼来的，如果不是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又会是什么人呢？”

    轩辕珏含笑道：“皇祖母神目如电，孙儿佩服！”

    连薛皇后也由衷佩服，“母后这双眼睛真是厉辣不减当年。”

    太后收了笑容，正色道：“她一定是极爱朱鹮之人，如果在京城的话，哀家倒想见见。”

    薛皇后看向太子，“听母后说得这般神奇，臣妾也想见见，皇儿，这个驯养朱鹮的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三年前，皇上曾在民间重金广募朱鹮，如果这位姑娘擅长驯养朱鹮，为什么又会置这样名利双收的大好机会于不顾？

    不过薛皇后见多识广，深知有些民间异士清高自持的品行，但心底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好奇。

    轩辕珏敛眉道：“她性情孤傲，行事与常人不同，孙儿需得征求她的同意。”

    对这一点，太后倒没有异议，“民间高士，身怀大才，脾气怪异，在所难免，那太子就去问问她，哀家也是极爱朱鹮之人，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孙儿遵旨！”

    第2卷 第九百三十四章 制衡之术

    薛皇后若有所思，民间大才，再大也是民，太子是君，君臣都有别，更不要说君民之间的天差地别了，礼贤下士是应该的，但君王之道，贵在尊崇不可侵犯。

    以前从来不见太子对哪个民间大才如此礼敬有加过，难道这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又暗藏了什么玄机？

    “皇后。”太后的话打断了薛皇后的思绪，“哀家的孙儿，是人中龙凤，太子选妃，事关重大，万不可轻率行事，容貌，家世，才学，品行，样样都要万中挑一，才堪配哀家如此出色的孙儿，记住，不管选多少个，哪个都不能差了。”

    “臣妾遵旨！”薛皇后恭声道。

    惠妃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太后说这句话，脸上再次罩上一层阴影，太子就是太后的孙儿，珞王，瑞王就不是了吗？

    不过这话，她只敢在心底说说，谁能争得太后的宠爱，就是谁的本事。

    看太子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往慈宁宫也去得极少，可好钢刚好就用在了刀刃上，她再不甘也只能认了。

    太后见惠妃到来，颔首道：“惠妃来了？”

    惠妃笑道：“臣妾给太后娘娘做了一碗红枣雪蛤汤，请太后尝尝？”

    姜是老的辣，太后何等人？早已看见惠妃眼底深处的不甘和嫉妒，后宫和朝堂一样，最重要的就是平衡，只有相互制衡才能长久，势力失衡就会带来动荡，当即微笑道：“惠妃的手艺向来好，哀家很是喜欢，这两天怎么没见瑞儿？哀家都想他了。”

    太后的话让惠妃的脸色终于舒缓了些，“瑞儿说皇祖母醒转没多久，需要多多休息，所以这两天他才不敢来打扰。”

    “还是瑞儿体贴。”太后含笑道：“都是哀家的好孙儿，哀家一样疼爱。”

    薛皇后也道：“母后博爱仁慈，是东澜之福。”

    轩辕珏看惠妃殷切地伺候太后用汤，眼底掠过一丝淡笑，“皇祖母，孙儿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孙儿告退。”

    太后道：“好，你要记得答应哀家的事。”

    轩辕珏唇角弯起，“皇祖母放心，孙儿一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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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夏王府。

    百里雪懒洋洋地坐在秋千架上晃来晃去，怀里抱着似睡非睡的小狐狸，秋风吹起她的裙摆，翩翩若飞。

    绮心来报，“郡主，有位明小姐求见。”

    明霏？百里雪缓缓睁开眼睛，自从上次宝石轩一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明霏，据说她也在选太子妃的名册上面。

    百里雪轻盈地从秋千上跳下来，“请明小姐进来。”

    明霏一身白衣，雅致飘逸，风姿窈窕，让人想起小桥流水，想起荷叶田田，想起远山雾霭。

    京城素喜奢华之风，妙龄女儿多喜欢艳丽的颜色，如飞扬的青春，热烈的年华，百里雪的衣服也多华贵而明艳，妖娆如火，但明霏不同，她只着素净简洁的颜色，偏偏又能穿出水墨江南的独特风韵。

    这个来自江南的美人才到京城不久，已经成了京城一道新的风景，云鬓花颜，浓淡相宜，是文人墨客笔下最妩媚而多情的江南。

    “参见郡主。”明霏对百里雪微一福身，展露出一个恬静而动人的微笑。

    第2卷 第九百三十五章 明霏来访

    “明小姐客气了。”百里雪欠了欠身，淡然而不失客套，“不必多礼，坐吧！”

    明霏并没有推辞，落座之后，朱唇轻启，“郡主男装之时，已惊为天人，如今换回女装，此等绝美颜色，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明小姐过誉了。”对于那段江南历程，百里雪依然记忆犹新，“不知今日来访，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明霏轻声道：“只是记得郡主别离江南之时，我曾答应教郡主酿造如意兰花酿的事，如今我来京城探亲，不敢忘了对郡主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