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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总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一来自南秦的使臣道:“君命天授,看来上天对陛下不是很满意啊。”
此言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炸开了锅一样,有人怒目而视,有人似笑非笑,也有人若有所思,但就算再生气,再勃然大怒,圣火无法点燃却是不争的事实。
见有人公然出来砸场子,北越帝冷着脸,呵斥道:“贵使在胡说什么?”
南秦使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瘦削,一双眼睛却精明过人,哈哈一笑,“天下皆知,北越圣火是神的旨意,如今圣火怎么都点不燃,难道还不能说明陛下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吗?”
众臣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庭广众之下,北越帝脸色紧绷,怒意深深,“放肆!”
南秦使臣却面无惧色,南秦也是个极为强大的国家,使臣有恃无恐,“我并非北越臣子,所以不存在放肆之说,不过是实话实话罢了?”
南秦使臣的话虽然极度狂妄,却并非毫无道理,毕竟圣火点不燃是铁一般的事实,北越人就算再愤慨至极,也无从辩驳,就算是聪慧绝顶的太子慕容迦,此刻脸色也只是少见的晦暗难明。
第四卷 入宫 第三百七十五章 真命天子
陛下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在北越子民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文武百官也遽然变色,惶恐不安,毕竟那场血雨腥风的浩劫,不过只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而已,还没有久远到足以让人忘记。
这时,百官之首乔相站了出来,义正词严地呵斥南秦使臣,“陛下一番诚意款待贵使,可贵使却出言不逊,诋毁陛下,我北越一向视南秦为友,贵使此番恶毒言论,到底是何居心?”
乔相话音一落,就有数位大臣对南秦使臣群起而攻之,虽说此番圣火事件,动摇了陛下岿然不动的真命天子之位,但当着外国使臣的面,毕竟还是要维护本国的颜面。
南秦使臣呵呵一笑,“公道自在人心,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何必大动肝火?”
他的话不无道理,就算恨得牙痒痒,也无法辩驳,乔相嘴角一抽,“陛下圣明,自登基以来,北越国泰民安,政通人和,是被四海称道的有德明君,当之无愧的真命天子,贵使存心诋毁陛下,就不怕影响两国安好吗?”
南秦笑容温和,话语却极其恶毒,“本国陛下是真正的真龙天子,自然只有顺承天命的天子,才配和本国陛下相交,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你?”乔相大怒,勃然变色,“陛下是九五至尊,何等尊贵?你用心险恶,居心叵测,本国不欢迎。”
见南秦使臣公然侮辱陛下,几个年轻气盛的武将几乎就要按捺不住,欲上前就是一番刀光剑影。
慕容夙同样血气上涌,但并没有上前持剑相向,因为他担心自己一时冲动,反倒坏了事,慕容迦妩媚的桃花眼依旧波光闪烁,不过脸色也是阴沉得吓人。
南秦使臣见乔相的反驳虽然大义凛然,却避开了圣火不燃的关键问题,无非是心虚。
虽然南秦使臣被北越人群起而攻,他却不慌不忙,大有使臣风范,侃侃道:“相爷何必恼羞成怒?我只不过说出了有些人不敢说的话罢了。”
说到这里,他有意顿了一顿,意味深长道:“听说二十多年前,陛下可不是嫡传的太子啊!”
如果说之前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的话,南秦使臣现在的话可谓平地一声雷,石破天惊。
众人目瞪口呆,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明明有数万人,却鸦雀无声,静得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
虽然年轻人不知,但朝中老臣大多知道那场血腥的宫廷政变,有的还亲身经历过,记忆犹新。
但处在瞬息万变的朝局之中,明哲保身是第一要务,这件事,是北越皇室的禁忌,谈之色变,曾经不少人莫名丢了性命,究其原因,都是因为无意或者无知牵扯到了此事。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漫过宫廷玉阶的血,早已经被岁月的风雨清洗干净,谁也没有想到,竟然被一个外国使臣大喇喇毫无掩饰地撕扯出来。
“放肆!”北越帝额头青筋暴起,眉毛抖动,脸色攸然变得惨白,怒吼一声,“来人,把他给朕拖下去!”
第四卷 入宫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天命难违
御林军立刻上前,要将南秦使臣拖出去,却不料,南秦使臣似是有备而来,身边也围了几位高手,立即拔刀保护使臣。
虽不能力敌北越御林军,但护他一时周全,还是没有问题的。
谁也没想到,举国狂欢的皇帝寿辰会出现这种惊天变故,剑拔弩张之下,紧张的局面一触即发,随时都可能血溅当场。
那南秦使臣也是个人物,在生死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居然还面不改色,高声道:“怎么?陛下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当年陛下尚是皇子,因觊觎皇位,灭了北越太子满门,如今算是因果报应吧,奉劝陛下一句,天命不可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头顶上方刹那间阴云密布,噤若寒蝉,一件被蒙住多年的皇室秘辛,就这样鲜血淋淋地裸露在天下,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北越帝牙齿咬得咔咔作响,手指剧烈颤抖,花白的鬓发在这一刻似乎也多了许多,白得刺眼,此刻他已经确定这是一场阴谋,只不过到底是什么阴谋,尚未能查明,咬牙道:“朕自然是真命天子,北越二十余载风调雨顺,岂容你一个外臣在此胡言乱语?来人,给朕砍了。”
血溅寿辰,在民间也是大大的不吉利,更遑论皇家?
众人脸色剧变,惊慌失措,更何况杀的还是南秦使臣,此举一出,天下朝局必定因此动荡,北越,南秦,两国交战,在所难免。
御林军齐齐上前,拔剑而出,眼见就要把南秦使臣就地正法,却见那南秦使臣面无惧色,仰天大笑,大义凛然,“天下人都看到了,北越就是这样对待直言不讳的友邻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我虽身死,却无怨无悔。”
慕容迦双眼一眯,若就这样把南秦使臣给杀了,那父皇身上的弑兄夺位的罪名就永远洗刷不掉了,而且也就坐实了父皇不是真命天子的谣言。
父皇名不正言不顺,他这个太子自然也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终于出场了,“父皇息怒!”
北越帝气得浑身发抖,那件往事是任何人都不能提起的逆鳞,谁触碰到了这件事,就意味着死,多年以来,在他的铁腕之下,当年之事,已经被淡化甚至美化,咬牙切齿道:“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父皇稍安。”慕容迦显然在北越帝心中有很高的地位,妖娆的桃花眼一扫,带出些风流妩媚的气质,北越帝凝视太子片刻,疲态尽显,还是默许了太子的行为。
百里雪看在眼里,心中暗叹,百姓躁动不安,百官分崩离析,在这种已经失控的场合下,慕容迦竟然还能压得住场面,的确是个人物,不过今天的事情注定不能善了。
慕容迦深知堵不如疏的道理,微微一笑,“陈年往事,贵使误会了父皇,父皇当年是皇子,一心辅佐前太子,但前太子多疑,不忿父皇贤能,一心想要除去父皇,父皇为大局安,向来百般忍让,后来皇祖父见太子不具储君之德,有意易储,前太子怀恨之心,勾结敌国,意图谋逆,谋逆大罪,罪无可恕,所以被皇祖父下令满门诛杀。”
北越宫廷内史对这件事几乎全无记载,仅有的几本书上却是这般记载的,史书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北越自然也不例外。
第四卷 入宫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上天之谴
南秦使臣呵呵一笑,面露嘲讽道:“公道自在人心,谎言终究是谎言,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至于当年真相到底如何,太子心中自然有数。”
慕容迦眼神一厉,这件骇人听闻的宫廷血案和他本人没什么关系,他并没有参与其中,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南秦使臣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敢来揭开陈年旧案,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
南秦使臣不等慕容迦再次开口,就又及时抛出一记杀手锏,“如果事实真如太子所说,陛下全然无辜,为什么今天神会降下责罚?此事又如何解释?”
北越的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事实胜于雄辩,如果说当今皇上不是真命天子,那神一定会降罪于北越子民,动摇的是整个北越的根基,关乎每个人的切身利益,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又是乔相,这个百官之首关键时刻发挥了巨大作用,大声道:“陛下,臣怀疑有奸人在圣烛上做了手脚,还请陛下立即派人彻查,以正视听。”
经乔相的提醒,北越帝恍然大悟,因此事发生得太过突然,圣烛是北越圣物,经过高僧九九八十一天的诵经,开光,完全没有想到有人蓄意污蔑君威,他立刻拿出了皇帝的威严,怒道:“给朕马上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