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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瑧一愣,仿佛有什么被看穿一样,有沉甸甸的不自在掠过,很快就昂首道:“不错。”
阴阳天蚕蛊一直是百里雪心头不能释怀的魔咒,这种恶毒的蛊毒,使得哥哥那样展翅翱翔的雄鹰,成了一只被束缚了翅膀的笼中鸟。
每当想到这件事,她都如鲠在喉,那种看到自己最亲的人被害得惨不忍睹,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的感觉,心头像是有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在炙烤一样难受至极。
哥哥何其不幸?遇到那样心胸狭隘而又阴毒卑鄙的帝王。
他又何其有幸?遇到玥姐姐那样霁月豪阔爱他至深的眷侣。
阴阳天蚕蛊如附骨之蛆,不仅是横亘在楚曜等将士心头的大石,也是百里雪心中扎的最深的一根刺。
所幸,有玥姐姐舍身相救,从此,再卑劣的阴谋,也不再是束缚哥哥的桎梏,从今以后,他可以自由地翱翔,再不必忍受那彻骨的屈辱。
看着轩辕瑧脸上的愤慨之色,百里雪眸色盈盈,艳绝不可直视,“我知道,端阳公主的死,你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是家兄逼死了她?”
“难道不是吗?”事已至此,轩辕瑧本就不是遮遮掩掩之人,见太子妃主动提及,他并未否认,反而爽快地承认了。
百里雪同情地看着他,端阳公主死了那么多年了,他还念念不忘,并且为了彻查她的死因付出了大量的心血,“你凭什么认为是家兄逼死了她?”
这个问题,轩辕瑧并没有强有力的答案,毕竟只是他的猜测,但有端阳公主的丫鬟提供的证词,他立即信心百倍,“皇长姐身份显贵,大好年华,下嫁江夏王,可江夏王心有所属,竟对皇长姐百般冷落,连新婚之夜都独守空房,皇长姐心高气傲,不堪屈辱,被迫自尽。”
“哈哈哈!”百里雪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此刻忽然觉得轩辕瑧好可怜,不知道怎么查出这样一番颠倒黑白不分是非的结果来?
在太子妃的笑声中,轩辕瑧脸色铁青,“你笑什么?”
百里雪收住笑声,“我笑你可笑。”
“什么意思?”轩辕瑧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百里雪道:“你的皇长姐的确是自尽的没错,但并不是家兄逼的,而是她自己觉得对不起家兄,自己自尽的。”
“不可能,她有什么对不起江夏王的?”轩辕瑧咬牙道:“江夏王和贺兰女王之间早有私情,是江夏王对不起她才对,她温婉贤良,善良淑德,这样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对不起江夏王?”
“你不要以为皇长姐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就把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就算你是太子妃,我也不允许。”轩辕瑧紧握手中的佩剑。
百里雪冷冷瞥了一眼他青筋暴起的手臂,杀气?她再熟悉不过,还没有人能在她面前如此放肆,抚摸着手上的翡翠玉镯,那是子珏送给自己的礼物,“你不是想知道实情吗?我带你见一个人。”
“什么人?”轩辕瑧本能地警觉起来,仿佛有什么欲从身体里迸射出来一样,极其难受。
百里雪不动声色地看着激动的他,坦白地说,她很欣赏轩辕瑧,比起阴沉狠毒的轩辕珞,轩辕瑧一直徘徊在权力的外围,但他身上有着军旅之人的率直和血性,这一点,身为皇子,太过难得。
他只是被端阳公主和姐弟亲情蒙蔽了双眼,使得他看不清事情的真实面目。
第四卷 入宫 第八百一十四章 郝嬷嬷
“你见了就知道了。”百里雪淡淡道:“跟我来吧。”
太子妃在江夏王的帅帐旁边搭了一座营帐,轩辕瑧满腹狐疑,跟着太子妃入内,不知太子妃要他见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很想问,却见太子妃清冷如月,面无表情地饮茶,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耐下性子等候,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过了一会,墨麒墨麟拖上来一个老妇,衣裳邋遢,蓬头垢面,几乎看不清容貌,往地上一扔。
老妇的声音苍老沙哑,不敢抬头,也不知道太子妃的身份,只得道:“民妇参见贵人。”
这个人是谁?轩辕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在脑海里快速搜寻,却一无所获。
见轩辕瑧疑虑的目光审视老妇,百里雪淡声道:“你可认得此人?”
轩辕瑧疑云窦生,“不认识,她到底是谁?”
百里雪别有深意地提醒道:“那你好好看看,真的不认识吗?”
老妇被迫抬起头来,面容苍老,满脸皱纹,看模样就知道过得极为窘迫。
轩辕瑧的目光死死盯着她,她眼角处的一颗红痣引起了他的注意,记忆深处的阀门不断打开,最后定格在某个地方,放大,再放大,惊诧失色,“你是郝嬷嬷?”
这老妇的确是郝嬷嬷,当年贴身伺候端阳公主的嬷嬷,也是公主的教习嬷嬷
公主下嫁江夏王的时候,她也是陪嫁嬷嬷,公主未嫁之时,因为轩辕瑧常去婉妃宫中,所以对郝嬷嬷并不陌生,时隔多年,虽然郝嬷嬷早已经模样大变,但他还是很快认了出来。
端阳公主死后,郝嬷嬷下落不明,再无踪迹。
轩辕瑧的属下偶遇端阳公主曾经的侍女迎香之后,惊悉皇长姐自缢身亡的秘密,他四处打听郝嬷嬷的下落,想查出当年更多隐情,还原所有的缘由,可这个关键证人郝嬷嬷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信。
这么长时间,他一无所获,怎么也没想到,在这距离江夏千里之遥的南疆,他会再见到郝嬷嬷?
难掩心中的极度震惊,轩辕瑧死死地盯着郝嬷嬷,当年记忆中,郝嬷嬷还是一温婉秀气的三旬宫人,可为什么才七年时间,就成了这副几乎面无全非的衰老模样?
见轩辕瑧满眼震惊,百里雪淡声道:“秦王果然和端阳公主姐弟情深,时隔这么多年,还能认出故人?”
“你是怎么找到她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轩辕瑧有种不易察觉的激动,心口处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一样。
百里雪面无表情,“比起我怎么找到她的,你应该有更重要的话问她才是。”
轩辕瑧转身看向郝嬷嬷,虽然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事实,不容否认,哑声道:“你还认得本王吗?”
郝嬷嬷抬起头,丝毫不见往日风韵,盯着秦王看了一会,从干哑的喉咙中挤出两个字,“认得。”
轩辕瑧见她眼神闪烁,更加迫不及待道:“端阳公主死后,你去了哪里?”
郝嬷嬷身子一缩,嗫嚅道:“民妇回了家乡。”
“你撒谎!”轩辕瑧一声厉吼,把郝嬷嬷吓了一跳,“本王派人去过你家乡,你根本就没有回去。”
郝嬷嬷的头又很快低了下去,端阳公主自尽之后,作为最深知情人的她,深知即将大难临头,在屏退其他人之后,找了个借口,将能带走的值钱细软忙不迭地收拾好,赶在江夏王处置之前,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为了防止被追杀灭口,她使出浑身解数,乔装改扮,坑蒙拐骗,倒也过了一段逍遥奢侈的日子。
时间久了,端阳公主的事情渐渐被人遗忘,也不见江夏王府有什么动静,她脑中紧绷的一根弦才慢慢松弛下来,想安定下来安生过日子。
从公主那里偷来的金银首饰,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她别的喜好没有,就是喜欢小赌一把,不管是以前在宫里,还是现在逃亡的日子,她都像只惊弓之鸟,草木皆兵,只有在赌博的时候,才能轻松片刻,所以,渐渐迷上这种滋味。
一个风韵犹存又出手大方的中年独居女子,自然很快成为无赖们和赌棍的目标,常来骚扰,郝嬷嬷烦不胜烦。
没过多久,一三十多岁的英俊男人对她嘘寒问暖,关爱有加,在她被无赖们骚扰的时候,每次都能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很快就打动了警惕心极重的郝嬷嬷。
她以为苦尽甘来,终于找到了真命天子,很快就和那男人以夫妻相称,双宿双栖,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蜜里调油的日子。
就在郝嬷嬷以为危机终于过去,阳光终于来临的时候,她又遭遇了一场极为惨痛的欺骗。
她做梦也想不到,她以为的如意郎君,不过是个演技精湛的骗子,他不但有妻有子,还终日在外眠花宿柳,好吃懒做,之所以处心积虑接近她,不过是看中了她手中的钱财。
那男人收敛起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装作痴心情圣,千方百计骗光了她手中钱财,确定榨不出更多的油水之后,将她暴打一顿,扬长而去,还骂她一把年纪还妄想老牛吃嫩草。
遇人不淑,又被骗光家产,郝嬷嬷欲哭无泪,只得做做零工,赚些钱艰难度日。
她以前虽是宫人,但并非低级宫人,是皇长女的贴身主管嬷嬷,有身份有地位,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三餐不继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