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这么一出之后，傅礼臻的课程变得无比顺利，学生们收敛了所有的不服气，老老实实开始听课了，省了不少麻烦。

    “哥，我晚上可不可以住你那里啊。”傅乐臻跟在傅礼臻身后，期待地问。

    傅礼臻：“不可以。”

    “为什么啊？”傅乐臻转到他身前，拦住他，“我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一下，不想回家。”

    傅礼臻绕开他继续往前走：“我只有一张床，你可以回宿舍。”

    傅乐臻低落地跟上他：“哥，我现在需要人安慰，妈和老爸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也不能完全……”

    “乐乐！”

    车灯照过，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他们身边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焦急又狼狈的脸，女人的眼睛都红肿着，似乎刚哭过。

    傅乐臻看着这样的林玉，心里的那点脆弱又冒了上来：“妈——”

    林玉从车上下来，狠狠在他胳膊上了一记：“为什么关机！臭子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你知不知道妈找你找了多久！一点也不懂事！”

    “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我手机进水不能用了。”傅乐臻挨了她这一下，委委屈屈地看向傅礼臻，“我去哥那里了，一直和哥在一起。”

    林玉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的傅礼臻，想起他早就知道自己和傅屈竭力掩饰的那点龌龊事，忽然觉得有点儿不能面对，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傅乐臻推上车：“乐乐你先上去，我和你哥哥两句话。”

    傅乐臻本来还想挣扎一下，但看着林玉凝重的脸色，还是不情不愿地拉开车门上去了。

    “礼臻，你跟我过来一下。”林玉挤出一个笑，往一旁的道走去，傅礼臻抬腿跟上，什么话也没。

    晚风微凉，林玉穿的单薄，微微发着抖。

    “你什么时候知道你爸爸的事情的？”

    “忘了。”

    林玉苦笑，原来已经久到他都忘了。

    “我和你爸这婚不能离，如果乐乐再来找你，你也劝劝他，他年纪，有很多事不懂，你……你也不懂，这一次听妈妈的，好不好？”

    傅礼臻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憔悴很明显，此刻的神情是带着哀求的。

    他摇头：“妈妈，我尊重您和爸爸的选择，也尊重乐臻的决定。”

    不出预料的答案让林玉别过头去，她伸手在脸上匆忙擦了一下：“我知道了……我还要和乐乐谈谈，今天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吧，过两天……”她还是停顿了一下，努力破开嗓子里的沉重感，“过两天我会来找你的，跟我一起去见个人。”

    傅礼臻不答，林玉也不介意：“我走了，你自己路上心点。”

    她转过身，仔细擦干了眼泪，才往车子走过去。

    夜晚总是比白天寂静，学生们的笑声一直在远去，才停了两个时的雨又开始细细密密飘起来。

    容悄心翼翼开口：“我们也回家吧。”

    傅礼臻撑开伞，走了两步后想起了什么，把伞往外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你今天要进来躲一下吗？”

    “不啦，雨滴我不怕！”

    “你什么都碰不到。”

    “嗯，雷都劈不着——”

    “噼哐——”一道惊雷劈下，远处闪电交加，隔着这么远也把校园照亮了几分。

    容悄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接着远方的闪电又响了两道雷，雨声变大，才算告一段落。

    傅礼臻：“……你不要乱话了。”

    “嗯！”她一点儿也不想遭雷劈啊！

    上了第三次课之后，留在宠物医院的四只狗也已经四十天左右，接回家自己喂养也没有问题了。

    四只狗都被装在透明的收纳箱里，忽然出现的陌生人让它们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肉嘟嘟的屁股拱来拱去，试图在伙伴身上找到一些安全感。

    “……大概要注意的就是这些了，您第一次养狗，在它们的饮食上千万要注意，不能让它们吃太多。”随着护士姐的最后一句叮嘱，傅礼臻接回自己的卡，抱起装了狗的收纳箱。

    一个月前抱着纸箱还感觉不到什么分量，现在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傅礼臻低头看了一眼挤在一起呜呜咽咽的狗们，坐上了一直等在医院门口的出租车。

    一回到家，傅礼臻就把狗从收纳箱里抱出来，放在了特意为它们买的垫子上，然后去拿了那四只水果盘，一个一个摆在狗面前。

    全然陌生的环境让狗们很紧张，它们不敢乱动，只能拼命和兄弟姐妹挤在一起。

    傅礼臻伸手抓起一只狗塞在水果盘里：“奶黄包。”

    又一只：“豆沙包。”

    再一只：“豆腐包。”

    最后一只入盘：“馒头。”

    蹲在一边连连点头的容悄：“馒……馒头？”

    四只狗缩在各自的水果盘里，懵懵地扭动身体。

    傅礼臻没理她，直起身去抱了一堆狗玩具过来放在它们面前，然后去卧室看了一下时间：“悄悄，晚上六点钟的时候叫我一下。”

    “嗯？”容悄看着他走进画室，就这么把四只狗扔在水果盘里，这是算放养？

    傅礼臻很快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狗们却缓了过来，从水果盘里爬出来凑了一会儿堆，试探着闻了闻面前的各种玩具，玩开了。

    和玩具撕咬了一会儿，狗们开始往周边探险，从玄关处的狗窝往四周扩张，短短的尾巴翘起，摇摇晃晃地四处溜达。厨房、卧室、卫生间都是它们娱乐的场所，最后四只扭来扭去的，居然溜达到了画室的门口，它们一群在一起，心翼翼进入五颜六色的画室。

    傅礼臻看不到它们，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面前的画上。

    四只篮子一字排开，上面探着四个脑袋，姿势各异，神色也都不同，有天真，有量，有好奇，有害怕，分明就是以四只包子为原型创作的。

    画室里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狗们转悠了一圈，又成群结队地回到了走廊上。它们咬着玩具在垫子上翻滚，玩的不亦乐乎。

    容悄看了它们一会儿，放心地回去看傅礼臻画画了，却不想再一次出来的时候，发现走廊上多了两滩水迹。

    “礼臻快出来！它们尿尿啦！”容悄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地回去喊傅礼臻，第一遍的时候后者根本没注意她的内容，还不满她又在自己画画的时候扰自己，直到第三遍，他才醒过神来，快步走了出去。

    走廊上的地图，也已然升级成三幅了。

    傅礼臻停在画室门口，迟迟踏不出去脚。

    “悄悄。”

    “在。”

    “你会擦地板吗？”

    “会。”

    “你想要什么？”

    “漂亮衣服。”

    “你帮我擦地板，我就买给你。”

    “好。”

    傅礼臻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他慢吞吞开口：“你怎么还不去。”

    一动未动的容悄也慢吞吞道：“心有余，力不足。”

    白了那么多话，最后还是他自己撸起袖子，拿着拖把一遍又一遍地拖走廊，清洗了垫子之后顺便把不知道有没有沾上狗尿的四只也拖去了卫生间，挨个儿给它们洗爪子，惹得它们细声细气地叫唤，被放下之后马不停蹄地往外跑，跌跌撞撞地跑回玄关，自发自动地往狗窝里挤。

    傅礼臻看着抽水马桶旁的狗厕所，忽然有点儿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