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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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晌, 沈老头和沈老四从陈家村回来,沈老头的脸上带着喜色,沈成康表情木木的, 看来是谈妥了, 沈婆子就在晚饭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把何氏的主意了。

    王氏没意见。

    陈氏是无所谓, 她们夫妇俩本就是住的最西头的一间, 冬日阴冷,夏日闷热。瞧着现在是吃亏, 但分家以后,她可以往西扩个一两间,这样长远看来,反倒是夹在中间的沈老四最吃亏。

    可沈成康一个未成家的男人,哪里算计到这些, 只想着有两间屋子,万一和那陈氏吵架, 还能有个避所。

    当下点点头,语气虽还有些不甘愿,但到底还是道了谢:“那就多谢二哥二嫂了。”

    于是,第二天, 沈家男人难得没有下地, 沈婆子喂完牲口,便开始张罗起换屋子。先把沈老四住的那间屋腾出来,他一个男人没啥东西,就一个衣服箱子, 箱子搬出来后, 屋里只剩下炕。砸了炕把地填平,开始搬粮仓, 这是个麻烦活,大白菜腌菜之类的倒还好,这时候米和谷子是存放在竹子密密麻麻地编成的一个圆形的硬围里,想要搬就得先用麻袋把米和谷子捣腾出来。

    何氏这时才觉得麻烦,粮仓里没有炕,还得花钱请人来盘炕,窗户纸啥的也要重新糊,当初为了防老鼠,粮仓门槛起的高,进出得抬高脚,窗户也开的,想要住人,还得重新开窗户。

    她有些后悔了,放着明亮宽敞的大屋子不住,非来挤粮仓,她当初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她这边心里暗暗懊悔,那边春武也不干了,知道家里要拿他的屋子给四叔娶媳妇就开始闹,扯着嗓子嚎,别人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

    沈婆子治不住他,索性丢开了手,随他闹去。

    何氏本就觉得她自个拿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加上春武再一闹,顿时脸一黑,上去“啪啪”给了春武两下,“你哭啥,不许哭,家里是不给你住还是不给你睡了?再哭,再哭就让你睡院门外去。”

    这下春武更觉得委屈了,直接撒坐在地上高一声低一声的哭。其他人都忙的没歇,听到哭声心里烦躁,沈老四抹了一把汗,不耐烦的:“大武,你要不想搬,你就先睡着,别哭了。”

    先住着也好,沈老四成亲,过不过的长都是未知数,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何氏心情又好了,蹲下身把春武拉起来,给他擤鼻涕,黄浓鼻涕随手一甩,然后手指在春武的衣角上捻了捻,紧接着给他弹身上的灰,柔声道:“好啦,别哭了,你四叔让你继续住,咱就先住着,等四婶给生弟弟了,咱再搬出来。”

    “不搬!那是我的屋!”

    “好好好,不搬不搬。”

    ……

    就这样,换屋子前前后后也折腾了几天,等一切忙定,成亲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亲事定的紧,但过场还是得走,重新压庚帖,大茶礼,下定,暖房酒一一不可少。

    沈婆子将陈氏的庚帖再次压到灶君神龛前,肃着脸对一家老交代:“合庚帖,你们都安份着些。”

    沈华不懂,还是王氏给她解释:“合庚帖啊也就是合婚,这三日家中无盘碗破,无跌损伤,无与人口舌等不吉利的事,这婚事才算合。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仪式,现在只是走个过场,如果再定亲之前想要悔婚,就可以借口神灵示意免得结怨,相看的双方人家也好趁机收回庚帖。”

    虽然是走过场,但还是要图个吉利,所以在沈婆子的眼神扫射下,各个都安份的很,走路都不敢重声,就连春武都被何氏拘在家里,就怕他出去疯玩摔着。

    第三日下晌,何氏去后院抱柴准备烧晚饭,路过陈氏后窗口的时候,瞧见她屋里挂着的月事带,她脚步一顿,忽然想起自己的月事好像有一个半月没来了。

    她心头暗喜,又怕自己记错了,想到陈氏的月事和她差不多日子,忙颠颠的又跑回前院,沈婆子正等着她呢,瞧她空手回来往老三屋里跑,喊道:“老二家的,干啥去?”

    何氏没空回头,应了一声:“娘,我一会儿就来。”事隔六年啊,她终于又怀上了,忽又想到前几日才行的房,担心会不会伤了孩子。

    患得患失之间,陈氏开了门。

    “二嫂,找我啥事?”

    何氏挤进门,也不客套,直接了当的问:“我的日子是在你前面的吧,你日子来几日了?”

    一般女人问到这个肯定就是有状况了,陈氏心里一堵,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特意到她跟前来显摆,脸上就有些不好看,闷闷的:“刚走干净。”

    何氏只顾着自个高兴呢,一点没注意到陈氏沉着的脸,她喜上眉梢的想要和对方分享她的喜悦,“应该是有了,这都过去快半个月了,我日子一向准,对,告诉孩子他爹去!”

    陈氏冷着眼看她出门,转头就把门“砰”的一声关上,吓得何氏先是捂住心口,忙又去摸腹,撇拉着嘴声嘟囔:“是我让你怀不上的?”

    何氏又摸摸肚子,走到厨房,沈婆子已经抱来了柴火就等何氏来揉面贴饼子。何氏却走到灶膛口坐下,“娘,我突然有些不舒服,今儿我烧火吧。”

    沈婆子睨了她一眼,“不舒服就回屋歇着,喊你大嫂来。”

    何氏是想卖个娇,但又不想被别人闲话,她送了把柴火进灶膛,:“没啥大碍,也不知咋了,刚刚去后院抱柴,腰有些酸胀,我坐着就行。”

    沈婆子有些瞧不准她了,主要是何氏六年肚子都没个动静,她也没往那方面想,不过对方既然没事,她也就不再多。

    直到男人们都回来,何氏一直对着沈成定笑,沈婆子才察觉出点意思来,想着家里也好久没添娃娃了,心里头高兴,给几个孩子做了碗鸡蛋羹,还额外了一个荷包蛋卧在何氏的米汤里。

    饭菜都上了桌,沈成安没瞧见陈氏,便转身往西屋走。屋里,陈氏正坐在炕沿边上对着针线篓子发呆,沈成安拍拍她:“干啥发愣呢,吃饭了。”

    陈氏回过神,悄悄抹了抹泪,低着头往外走。

    沈成安扳过她的肩膀,侧头看她,温声问:“出啥事了?哭了?”

    陈氏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叫他一问,又流了出来,过了许久,才瓮声瓮气的:“二嫂怕是怀上了。”

    沈成安松了口气,他以为出啥事了呢,笑道:“怀上怀呗,和咱有啥关系啊,咱俩不是好了吗,走,出去吃饭去。”

    陈氏抹了把眼泪,叹了口气,归,可心里哪能不难受啊。

    何氏怀孕的事就从她碗里多出的那一颗蛋中,所有人都知道了,不过这时候妇人怀孕只是件事,只要身体允许,没有流产的预兆,该干的活还是得干。

    今年雨水多,田里的肥力全都发了出来,稻子长得好,杂草也跟着疯长,隔几日,全家就都得下田去拔草,拔得的嫩草用菜篮子拎回来,喂鸡喂猪喂牛,家畜都不吃的,就连着粪便一起倒进沤肥坑里。

    转头就到了三月十五,陈翠花发嫁妆的日子,沈家的那场闹剧并没有传到陈家村去,村里人见陈翠花嫁的还是沈家沟的人倒是讶异,但又不奇怪,亲这种事情本来就波折多,嫁妆聘礼谈崩了的都有,最后能成事,谁还在意过程。

    不过当村里人看到陈翠花的嫁妆时,还是惊叹了,都知道陈良友家疼闺女,可也没这么个疼法,半人高的大斗橱一件,硬木箱子一对,硬木炕桌一张,木椅一对,子孙桶,木盆,油灯,红线缠的剪子,木梳,新被子,新褥子等等,还有簸箕上面摆的银首饰,银镯子,银耳钉,还有一把银锁。

    村里的地主家嫁姑娘也就这排场了吧。

    即便是这样,陈婆子依旧觉得亏待了女儿,她是算把沈老头这次给的五两聘礼和上次沈成康补偿的五两银子全都补贴成嫁妆的,可闺女死活不同意,留了三两银子,五两了银饰添在嫁妆里,二两压箱底。

    陈翠花想的明白,她嫁的不是沈成康,而是沈家。沈成康如果跟她好好过,她就守着他过,如果不好好过,她就守着孩子过,他要是敢休她的话,她就阉了他!

    沈成康就算再不喜欢陈翠花,明天他当新郎官,在无数人为了他的婚事忙忙碌碌还有村里人的祝贺声中,脸上也有了喜色。

    可这喜色落在旁人眼里就成了一根扎心的刺,花荷自从知道沈老四亲事再次定下,就知道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她虽然是看中的沈家家底,但对沈老四还是有情意的。可对方就像是忘了她似的,居然开开心心的准备娶媳妇,这么多天都不来找她,让她一天天的期盼,又一天天的失望,原来以前对她的那些柔情意的话都是哄骗她的。

    这点花荷倒是真冤枉沈成康了,哪是他不想去找,而是每天被沈老头和两位哥哥一步一看,根本找不到机会,就连夜里有人撒尿发出点动静,沈老头都要出来特意到他房里看一眼。

    今天花荷能守到他,还要多亏了陈家的嫁妆礼,原来沈家看到嫁妆如此场面,那屋子里原先的摆件可就寒碜了,便让沈老四去镇上买根银簪子,到时候敬茶的时候好当着大家的面给见面礼。

    沈婆子倒有些庆幸是换了屋子的,要是原先的屋子,嫁妆都放不下,那不是丢人丢到隔壁村去了。

    沈成康手里攥着一两银角子往出村的路上走,在路过往山里拐的那条路时,鬼使神差的想去看看以前和花荷私会的地方,老远的,他就看到有一个倩影站在那。

    沈成康停下脚步,呐呐出声:“花荷……”

    作者有话要:

    昨天那章居然没锁哎,没锁没锁没锁。

    你们情侣又私会了,是开车呢还是开车呢还是开车呢?【如果我被抓,请莫墨,葡萄,70,白,孤影,猫猫,香菇,还有木木带大鸡腿来看我【不来看我,那给我鸡腿给我也行【红烧的,酱卤的,油炸的……我不挑【喂